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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妮是个身姿窈窕年华正茂的漂亮大姑娘,只是眼角眉梢的愁绪有些破坏她对镜自怜的优雅造型,芊芊玉指划过铜镜里昏黄模糊的芙蓉面,看不清自己艳若桃李的容颜,挫败地甩袖仰靠在椅背上幽幽叹气。
这是她在东宫南苑过的一年零几个月了?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是个美人,见过她的大人没有不夸赞的,虽是庶出,但琴棋书画歌舞茶样样拿得出手,连平日在后院一点不上心的父亲也对她另眼相待。等她再大点就明白了,父亲希望她能嫁入宫门,正妃很难,但做一个得宠的侧妃也很不错,不是么?
说是读书人家遭了难实则青楼出身的娘亲教了她那么多掌握男人身心的技巧,指望她能一飞冲天,亮丽光鲜地在府里嫡姐妹们面前扬眉吐气。
嫁给林将军二爷的七姑姑不止一次游说父亲,想让她在广思王面前露个脸,她都拒绝了,父亲问她为何时,自己是怎么答的?
‘亲王的庶子和皇子,父亲觉得哪个身份更适合自己的外孙?’
她的目标从来都只是太子一人。
某次听说太子要去丹青阁,她凌晨五点提前守在对面的茶铺里,准备亲眼看看这个将来要征服的猎物是何等人物。
没想到,先动心的人是她。
俊美如神祗,冷淡若冰霜,矜贵清朗,玉树临风,什么溢美之词用在他身上都不过分。
那年她十二岁。
只要是宫里太后的宴请,她想方设法一次不落。她比没脑子的程雯和疯癫的陈香香更清楚他的行踪和喜好。他擅萧,她就苦练琴艺。他不爱甜,她学会做的所有点心都能不放糖也保持芬香可口。他善茶,喜雀舌,她只喝这种口味。他最爱檀香和百合香,这两种香她调制得最熟练最出彩。他喜白,她的衣橱里再没别的颜色。
可惜庶女的身份没办法让他正眼相看,更别提记住她这个人。她只能揣测猜度哪个姑娘可能是他的正妃,再努力与之交好,以期能在他的后院占据一席之地。
整整努力了五年,眼看快十八了,她拼命说服父亲让她毛遂自荐去冲喜,生母急得头发花白一半,一家人只等来元仪郡主的赐婚诏书。
她有些不可置信,连嫡长姐都没资格拜见的郡主,就是她将来要讨好和踩下去的正妻?
又觉得有点棘手,郡主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几乎是他一手带大,又有如此高不可攀的身份和家世。
当然更多的是欣喜,十三岁成亲的正妻,几乎不可能生下长子。
这正是她的机会!
然而这么多年来她对太后的讨好毫无作用,太后完全没有让太子立侧妃的打算。她花重金从宫里得到的消息是,太子甚至连通房宫女都不曾有过,一门心思守着尚未及笄的太子妃,夜夜同眠形影不离。
世人交口称赞‘贤德孝俭’的太子妃也不过是个庸俗妒妇!
父亲终于开口让她嫁人,给了她两个选择,不是贵妾就是庶子,她绝望地跪求父亲把她当成府里的舞伎送入东宫,她相信只要让太子见到她,一定有机会得偿所愿。
父亲第一次毫不留情地嗤笑她不知天高地厚,她是漂亮,但远比不上豆蔻年华的太子妃,别痴心妄想了。
她不相信,非要亲身亲眼去见,这时嫡母过来相劝,才让父亲应承,代价是从此她再不能姓安,也不是舞陵伯家那个艳名远播的庶女。
父亲以贺太子妃芳辰的名义把她和另外九位舞伎送到东宫,从那天起,她就住在南苑,盼着太子凯旋,盼着太子看她轻歌曼舞,盼着太子召她侍寝。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她不知太子何时载誉载银归来却守城门而不入,不知太子妃如何在宫里呼风唤雨威仪日隆,更不知他们夫妻如胶似漆伉俪情深。时光如同冻结在南苑里一般,除了守门的两批不苟言笑、不收贿赂的二十多个内侍和明庭大总管,她们再没见过一个外人!各种来历的姑娘们从时不时窃窃私语太子怎样怎样,到如今的何日能像宫女一样到龄出宫,渐渐变成死水一潭。
只有她还没放弃。
这不,明庭大总管来通知她们,明日上元节随车赴宴。
她终于可以在爱了这么久的男人面前展现自己的美貌和舞姿,一定要让太子再也忘不掉她!
可她已经不是碧玉年华的安九姑娘,而是二十多岁的舞伎曼妮,纤毫毕现的银镜好些年没用过了,看不清脸上有了多少变化。长腿柳腰还在,胸口也丰满许多,但冬日里看不出来,不如舞衣里面不穿中衣?又或许太子喜欢年幼纤细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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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西斜,惴惴不安的曼妮和其他兴奋的舞伎一起坐上一辆平稳宽阔的大马车,进入一个陌生地方,雕梁画栋入目皆画,比舞陵伯太夫人住的院子还要华丽精致。
舞伎们都不敢做声,任沉默寡言的跟着内侍们去向不同屋子。
她们不是来跳舞的!
许多人都意识到一会可能会遇到什么情况,脸上神色不一,有的解脱,有的欣喜,有的胆怯,还有的不动声色。
她也感觉到害怕,脚软了,坚持着没退缩,只有她走向的是正房!
月白的软烟罗帷帐,精致的玉白瓷器皿,暖融融的屋子里,水仙的幽香和浓烈的百合香萦绕鼻尖。
这是太子休憩之所?
她幸福得快战栗了。刻意塞给领路内侍一个分量极重的荷包,激动地压低声音道,“这位哥哥,请问一会是哪位……”
“噤声!主子的事勿多问。”
内侍没退回她的荷包,去旁边把牛油烛熄了,留下床前昏黄跳跃的琉璃红宫灯,把桌上滚烫的茶水摆放在床头小几上,才示意她去床上等。
曼妮闻出顶级宜宾雀舌的香气,一颗心如冰雪化春水,喜悦和娇羞忍不住湍急地流淌到全身上下,正待坐下,被内侍呵斥一声,“除去外衫!”
她这才回神想起太子好洁,连忙一边脱斗篷外套,一边问,“请问何处可洗漱,一路风尘,未免对殿下不敬。”
内侍闻言打量她一眼,“勿入净房,去用那边的水。”
曼妮看他所指之处是几壶热水瓶,也没否认‘殿下’一词,心里更安定几分,施礼谢过,拎上包袱款步走去,准备清洗身子。
内侍没管她,推门出去守在门口。
曼妮只着**,斗志昂扬地用还算温热的水擦拭身体各处,偷偷在颈窝、脚踝、手腕抹上百合香,钗环卸掉,挽一个最能衬托纤细玉颈的简单发髻,直接套上轻薄诱人的桃红舞衣,赤足侧倚于床头,突出腰臀曲线,小露胸襟藕臂。
正在摆弄间,听到踉跄的脚步声,男子的声音含糊道,“今晚歇这。”想是醉得不轻。
她感觉心中迸发出璀璨夺目的花火,身子已不由自主地软了,螓首靠于立柱上做假寐状,腰带更是扯松几分。
男人的脚步声去了净房,水声和衣料摩擦的声音交织,一会就听见轻盈纷杂的脚步声出了内室,只有最重的一道一步一踏的往她走来。
男子好像看到她的媚态,‘嗬’地轻笑一声,似乎挺满意?
他俯身拿起茶杯灌了几口,浓烈的酒香合着茶香,好像把她熏醉了。
曼妮感到自己有些迫不及待,犹豫要不要睁眼服侍他,就察觉他的手抚上她最引以为傲的细腰,带散衣敞,灯灭帐落,高大的身影直接把她压在床上。
她最熟悉的檀香味、素白的里衣,修长健美的身子,她忍着疼使出浑身解数,满足地沉溺于他的纵情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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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青把袁懿请去书房,说明庭和明方有急事,自己进去服侍顾辞整理衣饰,看她一脸幸福的小模样,含笑伸手刮刮她鼻头,“悠着点。”
顾辞羞赧地笑笑,岔开话题,“昨晚可有出什么状况?”
“今早陪客的一位舞伎似乎有些发癔症,明庭已经处理好了。”
“舞伎?”
顾辞没想到袁懿还会安排得这么体贴,昨晚留宿的绝大多数是年轻气盛斗酒喝趴的男子,许多还未婚,当然,以他们的身份,是不是成亲完全不影响睡个贱籍女人,但东宫哪里找来这么多女人提供夜间服务?
“都是别人送给殿下的礼物。”
顾辞惊了,她习惯每份礼单过目一遍,怎么从未见过?
“单子你要过目,不可能直白写上,人和身契跟着礼物进门,自然也是礼物。”
“哥哥怎么没告诉我……”
她撅起的小嘴又被刮一下。
“大醋缸怕打翻小醋坛子吧?”
“……那舞伎怎么了?”
“她醒来后乱喊,吵醒众人,又提及为何昨晚不是殿下,惹怒九皇子,被内侍拖出去时,自称是舞陵伯家的九姑娘。”
“……”
既然袁懿不告诉她,那这种乌龙事还是他自己搞定吧,反正她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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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懿和明方、明庭也在书房谈到此事。
“真是安家的?!”
“属下已查证。”
“自愿入贱籍?!”袁懿感觉非常匪夷所思。
明庭知道此事后已经向守南苑的内侍了解过她的情况,答道:“据说穿用都是精品,善调檀香和百合香,第一天曾要过雀舌,爱白衣,会厨艺,不吃甜,想来都是按着殿下之前吩咐传出去的话,专门调教的。”
“舞陵伯所求甚大。广思王废了就攀上九皇子,看来对我这个太子不满得很。”袁懿挑着嘴角一锤定音,把此事定好基调,剩下的就让两人去处理。
安曼妮被东宫的一辆小马车拉回舞陵伯府,然后一封致歉的帖子送给弘文馆的九皇子,袁懿改天又特意拎着素席素酒去弘文馆和憋屈的九皇子喝了一宿,然后就是弘文馆九皇子的角房里悄悄多了个通房曼妮。
外面静悄悄流传的版本更加香艳劲爆——九皇子醉倒清颐院,睡了个自愿侍寝的舞伎,舞伎早上醒来发觉睡错了人,失了清白以死明志,九皇子心软救下,问明不是舞伎,是舞陵伯安家的姑娘,感其为爱勇敢献身,也怜其命运多舛,愿意给她栖身之所,让其为心爱之人守节。
刨除舞伎想睡的是自家老公以外,顾辞觉得这剧本挺圆满!
至于九皇子本该守母孝不能行房,顾悌会不高兴,舞陵伯有个爬床**的舞伎女儿很丢脸等问题,都不是啥坏消息。
时下守制并不那么变态,不是三年丁忧是一年,且理由正当可主动上折申请夺情,当然申请丁忧表示孝心还是必要的表面文章。禁忌也只有‘不彩衣、不科举、不婚聘、不同房(至少别弄出孩子来)、不庆典、不贺年’的‘六忌’而已,宴请酒肉都不是很忌讳,只是讲究的人家会给守孝客人提供素酒素席而已。
所以东宫宴请九皇子没问题,给他送女人**没问题,九皇子和女人闹出个小小的风流韵事也没啥大不了,甚至还可以说杜废妃之死无明旨,算不得孝期都行。
最丢脸的只有玩脱了的安家,即便舞陵伯现在声称这个女儿早已出族,那也是曾经艳名远播的安九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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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悌听说后,满心的愤懑就不用提了,用自尽逼着四夫人让她住到庄子上,不然她这个钦定的九皇子妃,死人一样没一点反应,还不被京里人笑死!
四夫人无奈同意了,泪水涟涟送走女儿,殊不知顾悌一出家门,拿了根金簪嘱咐车夫交封信给她的乳兄。
车夫眼睛锃亮地收下东西,送她们到了庄子,立刻调转马头回京,先不回男爵府,在五房顾文恺的小屋子前打个转,领了另一份赏钱,重新拿回信,才去找之前因为被赌场的人下黑手打断左腿的顾悌奶兄,得了第三份银子,哼着小曲把家还。
不一会,被太子安抚好的小醋坛子在东宫小书房看到谢苒递进来的纸条,‘悌欲私会太子’!
身边的袁懿和她一样惊愕,“……你之前说她许是知晓后事?”
“嗯,但不知是你的哪个版本。”
袁懿有些混乱,拧眉想了一会才明白她说的意思是,顾悌知道的可能是现世的将来,也可能是他的上一世,但与顾辞的那一世没有关联。看来有必要见见,之前他没听从艺青的建议下手,是因为知道小丫头心软肯定不赞同,但若见过之后确实会对她有威胁,他不介意当场格杀。
顾辞揪着他的袖子有些忧心地看着他,“我晓得五姐是个麻烦,很难处理,但总觉得罪不至死……”
“宝贝,你在担心什么?”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有人很希望从前那个阿鸾活着,所以才有以前的我来到这里……”顾辞感觉自己逻辑崩溃词不达意,只好换个说法,“佛曾经曰过,‘一花一世界,一笑一尘缘’,世间有三千世界,我们能跨越千年相遇,多不容易啊!艺青和五姐也是有类似机缘的人,说不定冥冥中自有天意,还是别伤及性命的好。”
这个说法倒是让袁懿有醍醐灌顶之感,他一直担心小丫头慧极伤福,谁又知道她的宿慧是不是上世的艺青种了因,才有此世的果?不过转而他就否认了,要是有因果也是结在自己身上,和艺青没关系!
既然顾悌杀不得,那就得想办法让她老实下来。
拿定主意的袁懿为了不让顾辞担忧,转移话题,“我怎么记得‘一花一世界’下一句是‘一叶一如来’?”
“呃?!我就记得四句……”顾辞看他脸色轻松,知是应了自己的要求,也开始和他逗乐。
“还有两句说来听听?”
“一吃一大碗,一睡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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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太子准备见面,那自然速度得很。
二月前一天,顾悌得到奶兄传来的消息,太子今早临时代替身体不适的太子妃去四春酒庄,查验新酒酿造的情况,而四夫人的庄子上刚好有一批粮食要运过去。
打着太子妃族姐的名义,顾悌很顺利进入酒庄,‘偶遇’正要离去的太子。经过她‘智勇双全’的突出表现,终于突破侍卫们的‘防线’,成功滴递出一张写了半句话的小纸条,获得面谈的荣幸。
柏舟把办公的书房让给太子和顾悌,甘茗送上茶,狠刮一眼‘不要脸的小婊砸’,退了下去,顾悌心下暗恨,面上却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等待太子先开口。
谁知道太子不以为意,都没瞟她一眼,品了口新酒,煞有介事地提笔开始写意见,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
“殿下真是沉得住气。”
“孤不是女人。”
顾悌被噎住,明显是说她拖延时间与妹夫独处,不在乎名声。
“若让阿鸾妹妹知道……”
“小九不介意就行。”
顾悌再次血压飙升,太子自信能哄住顾辞,可她还没嫁!
“是民女不知进退,请殿下恕罪。”毕竟能屈能伸,顾悌先低了头,“民女确有极机密之事报予殿下。刚才给殿下看的那句话是……脉案。”她隐讳地伸指指天。
“孤竟不知顾五姑娘懂医。”
“民女不会医,然民女知道的不止这点,甚至可预断时日,不知太子对此可感兴趣?”
“条件?”
顾悌有些举棋不定,她之前演算过各种可能,杜废妃留的后手必然是要取太子的命,让袁念上位她背黑锅。她现在就让太子出手把她摘出去,若彻底绝了袁念的希望,那她就只有嫁给太子做侧妃这条路可走了;万一太子还是失败,她会更倒霉。若不求助,谋害太子这个嫌疑没其他人能帮她洗清,袁念成功后,顾家长房不会管她死活,她一样倒霉;若袁念失败,哪怕嫌疑犯是九皇子妃也一样躲不过一死。不求太子,她还能求谁?!
无论如何都不能背黑锅!
“还请殿下帮我洗清嫌疑,我与杜废妃并未私谋任何事。”
“退亲?”
“……御赐的亲事……”
顾悌看着始终眉眼低垂无动于衷的太子,知道自己今天若不表态与袁念断了关系,对方没打算帮她。反正历史已经改变许多,倒不如她狠下心来自己改写后面的,只要她是皇后,哪个是皇帝有关系么?
“……我的婚事但凭殿下做主!”
“时日?”
下了决断的顾悌反而更有斗志了些,“殿下不如另许一门亲事?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何人?”
饶是顾悌自诩是现代女性,要自荐做小三,也不禁有些羞窘,尤其是太子从未正眼看她,神色如对蝼蚁一般毫无感情,她稳了下心神,用经过训练的演讲技巧缓缓开口,“……世宗三十六年,夏,七月,甲辰,帝疾甚,卧与百僚辞诀……”
她停下不语。
袁懿目露厌恶,垂睑掩住鄙夷之色,起身甩袖欲走。
顾悌得不到任何正面反馈,只得赶紧念出下面一句,“……丁未,呕血数升,托孤太傅,崩于金銮殿。”
袁懿没有停下脚步,推门而出。
顾悌立刻追上,眼看他要拉开书房门,含泪柔声道,“还请……殿下怜惜……”
袁懿声音冷硬地说,“何意?”
“……我,我愿身居阿鸾之下……”
袁懿怒极,扔下一句,“凭你也配?恶心!”推门而出。
顾悌羞愤欲死,掩面跟出门,却惊惧异常地发现不远处面露鄙薄的顾辞正被太子搂在怀里,只听太子急急解释几句,周围几个侍卫怒视厌憎的目光和毫不掩饰的耻笑声让她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头撞死!
一个嗓门大的侍卫低语一句‘这长相,果然太恶心我们殿下了’被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悲愤羞愧地怒吼,“我已如实相告,太子何故作践我一个小女子?”
顾辞娇嫩的声音直接反驳,“人自贱,而人方贱之。你还是和九殿下解释一下为何非要追来此处与我家哥哥私聊吧。”
如闻惊雷的顾悌僵硬扭头,书房门侧树荫下一个挺拔身影慢慢走出来,满面寒霜的袁念对萎顿于地的她视若无睹地直接略过,带走那几名侍卫。
袁懿连袁念这个弟弟都没理会,抱着妻子上马车,呼啸而去。
酒庄的仆役这时才在甘茗的带领下靠近,战战兢兢的蔚蓝从他们身后跑过来,扶起如丧考妣的顾悌哭着往自家马车走。
顾悌面皮紫涨气若游丝地问,“……他为何在这……”
“殿下,交代过,蔚雪,若您出庄子,就通知他一声,他有话,要问……”
“……何时到的?”
“您出来前一会……”
就在她自荐枕席时?!
顾悌双眼翻白,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