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冶宕

张冉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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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睁睁瞧着那方黯淡走近,形成一个人影,一个声音在说,“姑娘,才过了一会儿就不认得在下了。”

    我定睛,黑色的缁衣,并不能降低诡异成份。但他确实是那个善解人意的公子,设若他是鬼。我不敢再行想象。否则就要抱头飞奔但又限于不知道飞奔去哪里,只好任毛骨悚然还是这样岿然不动。

    我假装方方觉醒一般,向他干干一笑,抚额道,“好漂亮的宅子,我一时入神,请问门在哪里?”

    他教养良好,向我回了一礼,我很是不解,很久才想起,这可能是缘于我夸过这个宅子。

    我见他并没有回答我门的问题,不得不用低低的声音催促他,“公子,我想找门。”

    他的眼神有一点困惑,不过还是伸出一指,向我身后指了指。

    我回过头,发现门就在我身后。我想,急中生智这回事离我还是远了点,我一急就会很笨。

    夺门而出时感叹,这么少走人的门修得这样高大,很是浪费人力。回头的一刹,心事瞬时勾留,这间宅子,一砖一瓦皆在我心上回旋,是一砖一瓦的重量,让我的心很受牵扯。设若我此时想到的是什么烟花脂粉也有心思好好想一想,思绪回彻我觉得想什么砖瓦太失格调,但最像是我能干出的事。

    不能想像的是,我刚一出门,就会碰到颉利,我无法不怨怼于他的散步习惯范围是全城,这种不良习惯。

    他带我去吃早餐,美丽的公子格调很是高雅,这样的表相迷惑了很多女孩子。我见到有大批的姑娘来这家茶楼以茶代酒,直到最后不得不以酒代茶。

    最后,直到可以清晰目测到一个姑娘的红色绸衣在风中抖动,那么多的风赶来将她围绕,使她的裙裾可以掀到别的姑娘掀不到的高度。那抹冶宕的红,像是末日里最后一跃的逝阳,寒冷而凌厉。

    红色已经不能使我感到火热。我夹了一只望天椒放到口中,我想它也是寒冷的吧。但不容我想完,那种冲入心扉的刺激。我心已经开始沸沸扬扬。

    颉利很开心地看着我。我在灼烧中想到,他没有问我结果。

    结果其实也没有结果。

    当我稳下心神,觉得辣意稍有下降时,红色的女子已经消失不见。

    “你不知道那是辣椒?”颉利语声含有谐意。

    我赌气,“你知道这个很辣,为什么不阻止我。”

    犯错受伤时,找到一个可以负责任人总是好的。

    他突然抬眼看了看我。

    我也看着他,正打算好好研味一下时,他已经转过头瞧向外面。他瞧了好久,瞧到我也想去瞧,然后真的去瞧,还感觉那窗子太小,发现那个红衣女子抬着头与颉利对望。

    那个姑娘是一个拥有迷离眼神的姑娘。我们离得这样远,她的笑容穿过窗棂,抵我睫前时,我能觉得到睫毛孔微微一寒,阳光穿梭而来,我突然很喜欢一切微凉的东西。

    寒星一粒从红衣女子眼中驰来,漂亮的让人没有办法那么狭隘想到该予以回避,寒星羽翼而来。

    我想,这个会发出星星一样目光的女子,她是……

    我越过寒星一点,已经可以看到她仰起头向我微笑。

    人群中发出惊叹,我愕然,大家都瞧得见这一眼吗。

    眼前刮起很大的风,那个该死的颉利扯下了一旁的窗棂,使我瞧不到那个红色的姑娘。

    我怒目望向颉利,很是用了一些力气,万想不到,他将我抱在怀中的动作,流畅到,他人已由二楼走到了一楼的楼梯口只在眨眼之间。

    我伸出手拉住椅子,又抱住柱子。都不能阻止这个半疯的颉利。

    人群也追随着骚动起来,我想大家太盲目了,不能因为他人长得太像回事,就此为他做的事情就像回事。

    不过,碍于自己太没有知名度,难于以名字引领大家判断,我只是好好央求他,“殿下,气大伤身不养家,你看是不是息息怒。我可以给你买羊肉串吃。”

    他只是换过一只手,他这样只需要一只手就可以抱好我。我左右扭了扭,得到的回抱是被抱得更紧,觉得不好硬碰硬。也不好与他为忤,但是好不好,给他买点好吃的哄哄他。

    红色的裙裾给风吹得像一朵红莲般骤然绽放,又骤然泯灭,像一堆篝火不断勾画跃跃形态。她不怀情绪放逐世人的表情。

    街面上已经没有一个人,人都去了哪里,我有一些遗憾就像有意思的东西只是一个人看到,其实往往没意思。大家都知道多好,也好一起聊聊。

    “砰”,天空中一个物件坠落,我想会不会是那个有眼光的小二。我记得,他那时也是看得眼直,不过好像是透过颉利。多少有一点让人怀疑,但如果他此时断然坠下,其实也不能断然分辨,他到底是为了红衣女子还是为颉利。

    只是那个物件刚好掉到我们之间,我看得万分清楚,是一扇窗,别着小小的一枝银箭。

    它别的那样仔细,像是被人认真地插上去,当成闺阁雅室的日用品用来可以附庸风雅。

    现下的情形是,我与红衣女子虽是咫尺之间的对望。真相是,我不知的所以然,想要有个登对的态度较为不易。

    我瞪着红衣女子,将欣赏表达成了目瞪口呆,她那样纠结地看着我,最终看出了眼泪来,我问颉利,“她不会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吧?”

    颉利抱着我的身体轻轻颤了颤,袖端阴丝走线勒出的卷草纹在阳光下闪了闪草身。原来是他笑了,他说,“怎么可能,你们相去霄壤。”

    我自动降到地面上,并无遗憾。再掠眼红衣女子时,但见她仍是以不动有风的诡异状态,立在我面前五步开外。尤其是她的表情,如此这般让人难以运用常情看破。只是目色妖娆如刀并不走弯路,直划我而来。我试着避了避,总不能避开,有点汗。

    我又问颉利,“我没有过姐姐的相关经验,你说她这样瞧我,是在回味曾经失去妹妹的痛苦吗?还是……”我忽然想到,“她这样不是在瞧你吧,而她根本是一个善于斜视的人。”猜谜真的是很伤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