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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慢慢摇了摇头,“没有啊,只不过,我可以从中验证得出,太子有拉拢我之意,是他说的,你画得好,而且是最好。如此的指鹿为马,当真是再明意不过。现在看来,他对我岂止是有意,简直是亲睐有加。”
亲睐,亲睐你个头,太子是想利用你。
我刚刚那股子得意劲头,一哄而散。这人分明是在耍我。耍了太子,又来耍,我真是越玩越大。
我摸了摸脑袋觉得无趣,又退到一边拾起从几天前到现在还看不出它是个什么东西的绣布,摆了摆姿势。甚为坦然地胡乱上去加针。结果一用力那绣线断成了两截还好不恰巧地插到了我的手。
绣花这件事委实是有些缠人。想当年,我在边漠赏鉴风景的时候怎么会觉得这玩意儿才是快意之事呢。可见有些事非得是真身来上一次才明白什么是最好,想要的不一定是最好,得到手的才往往是最好。只是也要懂得珍惜才好。
本来这个花已经是绣不下去了,但是我还是未有丁点儿要抬起头的意思。李晖琢是何许人也,吃人不眨眼的主儿,当然也不会冒冒失失的先开口,他在等我的漏洞。后来他还是吃不劲儿烦请我靠一点边,儿他要到书架上找一本书来看。
我抬头看了看那书架是三天前才搬进来的,也是在说明一件事情,他想要以此室为家。我那时立在一边好好地搓了一顿手,却未说出来拒收那书架的理由来。只是在抬头时对上他认真寻书的身影,有微量的光芒从衣褶子上折返出来让他整个人看起似乎是在微微发亮。须臾之间还没有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选好了一本书,悠悠然转过身来,看清楚了我发呆的样子,弯唇笑了笑,我最近一定是有眼花的毛病了,要不然怎么会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好看了,也不是说他从前的微笑不好看。而是说现在他的这个笑一下子就直达了我的心底,还能在上面制造出丝丝的暖意。我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情,难道我已经被他所迷惑了。被迷惑这种事情如果当事之人已经能够自己感觉得出来时,往往已经是到了无力拔出腿来的地步。
他笑问,“夫人在看什么?”
我愣瞧着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接口,才能掩下我现时的心中所想。反之我亦知道如果我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个心里有鬼的样子才更是直接,总之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只好一下子坐了下来。
他没有说什么。也做了过来。将手中的书放在了桌子上。看了书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才缓缓笑笑,“夫人这个样子难道是在不高兴,其实刚刚我是在逗夫人。夫人画的花虽然不是写实,倒也有一些情趣,大家都是发自真心的喜欢。”
我大奇,这人是在安慰我吗。但是这话确实是说得得体啊,我听了之后确实就会觉得身心愉悦。我这是怎么了,最近对他的感觉在向一个莫名的方向上发展。
这也确实是一个比较可怕的发现。为什么我就不能对这个绣花更为专注一点呢,我已经意识到我现在是太无聊了,我真的是需要寻找一个一生一项的事业来填补这些可以用来胡思乱想的时间。出去打天天下这种事情就不太可能由我来完成,但是蹲在屋子里绣花相较而言就会比较节省体力。
我也弯唇向他回笑了一小下。便开始一味地想我今后到底要绣些什么,绣花其实也是一个可以厮守一生的事业,说不定有一天我们没有男人靠还可以自主创业,绣花致富。
“夫人到底是在想什么,一时之间脸上过尽了喜怒哀乐。”李晖琢看向我。好像我是一个高深莫测的人物。也终于有一次他是这样看我的,这可是从前我对他才能产生的想法。
我紧跟着他的状态又是一愣。
他将翻开了一页的书又合上,向我坐得近一些,我不动声色,将手中的针挥得龙飞凤舞,他要是再胆敢靠近一点儿,我就会让他血溅当场。
可是又不敢真的下些毒手,便当先截住他要坐过来的架势,笑问道,“将军哄我,那些人不过是看了将军的势力,再说太子现下相求于将军买下将军的面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对了那把伞呢。”
他又向我这边靠了靠,“对了,我要告诉夫人的也正是这件事情。”
他面色凝重,我预感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结果他说那把伞被太子买了去。
我顿时如释重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开始又在心中合计着那把伞我用的是李晖琢练字剩下的油纸,其实油纸是写不上字的,那个是包着那些宣纸的纸皮,再勉力绘以水墨。虽说是什么勉力其实也不过是动动笔的事情算不得是什么大事。但是听到李晖琢竟然有能耐将那个废物变成个宝贝,我的目光中顿时精光大盛。
现在李晖琢看起来哪里会讨厌啊,当然也不是角度的原因,身后就像是背起了一对时不时在煽动的小翅膀一直在人眼前飞啊飞的。
我立马又开始悔不当初,那时李晖琢屋子里每天淘汰下来的油纸还是不计其数的,若是我一天能糊上几把,日后在李家的吃喝花销也就有了着落,虽说这些人大多还是看了他李晖琢的面子,但是这种不用过期作废的东西好歹也要善加利用才是。
只是我好像是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那把伞到底卖了多少钱啊。
李晖琢不知又衍了如何的心思,抿紧了唇,一脸古怪地看着我。
他眼神真的很特别。我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上没有什么东西啊。
正想要开口。他已经当先开口,“是这样的,表面虽说是卖了,可是我也答应买他一匹扬州瘦马。”
我从没有听说过扬州的马出名,但是也知道他们的个头相比谁会比较大一些,当然也不是比较了而是大出了许多。立时兴奋地靠过去,“瘦马?没有关系,这样的话也是我们合适。”
他甚为古怪地看着我,仿佛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好这么看回去。
屋子里静得仿佛能听到人的心跳。
后来想想,他这个样子可能是又去想别的了吧,我还是暂时先不要打扰,他每天要算计的人特别的多有的时候是会这样的,说着说着就会去想另外的一件事情。
呃,是什么时候我竟然已经这么了解他了吗。可是才一转眼,他就已经将自己的手伸长长到我眼前,然后一下子就覆住了我的双手。温暖的感觉过手,我觉得他的手很热。
这个样子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同我商量。我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忽然有一丝担心,他又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想一想,想一想,这种眼神在我之于李晖琢的记忆里其实还算得上很熟悉的,可是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想不起来,我还真的是没有用啊,连这个也想不出了。
他拉着我的手努力握了握,欲言又止。这可不像平日的李晖琢,然后他已经将我卖了出去,一会儿就要将我送出去。
惊恐万状地看着他。
他抿了几次唇。“其实扬州瘦马它不是扬州瘦马。”
我点头,“啊。不是就是,那它是什么地方的马?”
他摇了摇头,我真是要让他给弄晕了,这话分明是他自己说出来的。呃让他都羞于开口的事情就只有卖了发妻。
我真是糊涂,我怎么能算得上是他的发妻,只是他用于发家致富的工具。
我们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
他还是那句话说什么扬州瘦马不是马,但是这一次有了下文。
我反映了好半晌,才听清楚他接下来娓娓道来的一段话里的意思,那就是他居然在刚刚那会屁大会的功夫里纳一房妾。当然听他的意思那即是太子的盛情,而他就纯属于盛情难却。
我黑了黑脸,心想身为男人还有房有马车,他当然也有纳妾的需要,而我于他而言什么都不是,即使现在要有一个人来不愿意那也万分不会是我。只是不知为何我的心里竟然有一点不好过,也可能不是我的心不好过,那应该是我的胃不好过,因为我还没有吃晚饭。
我冲着他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将军还真的是渊博啊,这个瘦马果真不是马,至于很瘦的意思也就是要寻找大户人家来养的意思。这些养家的生意做得可真好养了那么多的好姑娘,到时候一一发配出去,真是一本万利。”我还忘了说,我那把破伞还真是值钱,竟然为他换回了瘦马姑娘。
想到了这里,我才转过头来向他身后寻了寻,“不知道那位瘦马妹妹在哪里。”
他惊异出声,“夫人想要见她。”一副担心我要吃他的样子。
我冲着他笑,“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如此名动帝都的姑娘不见一见我觉得好亏。”
他忽尔面色一转举起手来击了个掌。再那掌声响起的瞬间,有一阵的香风扑入,我想今夜大概能睡个好觉,此等香味用来熏我这种大型动物都不在话下,更别提那些娇弱的蚊子了。
心下有什么东西融融在流。
我抬眼,面前的姑娘身轻如燕。只是还没有转过身来,背影便已能将人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