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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人的一生看似漫长多欲多求,其实,又能真正的得到什么。真正的事实不过,是失去,不断的失去罢了,有一天就连自己也要失去。可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不活下去。若然是哥哥此次真的有事情,我不敢再想下去。
晚些时候,李晖琢如约而来。我已经将自己吓成了一副无论如何估计也不会再多变的模样,就像是行尸走肉的感觉,只因什么模样好像都已经变过一遍了。从前,我竟不知自己是如此的胆小。可能是受了刺激后胆子就会比较大。我这个人很是多变。
我努力揣度着传说中那个以不变应万变到底是怎么个不变法。还想再看一眼书上的说辞,手伸到一半,止住,现在不是时候,我总不能当着李晖琢的面儿研究这个。只是,要是不研究这个,说什么好呢,也不是说什么,而是说什么,才能达到讨好他的目的。我虽然有的时候会犯傻,可是,还没有傻到不知道他现在于哥哥而言是什么。
想来想去,我决定,我可能要牺牲一下色相。
打定的主意,毫不吝啬的牺牲却是不得途径,我不会勾引人。主要是没有见过。如果有见过那么一、两次,肯定也能摸清个路数,但是现在哪有个容空。我在心中几番思量,勾引这回事,大抵是回眸一笑什么的。可是我得转过去,又不好太过于突兀。我正费力地想着到底要如何回眸再笑,偏偏我心情不好不大笑得出。真是恼人的时候。
“夫人在想什么,都想得出汗了。”他笑着问出。
我却慌得不行,随便捞起帕子欲擦额头时,却发现手里拿的是筷子。我竟然已经慌乱成了这样。
他被我的样子逗笑了,伸手解下自己的汗巾,直接点上我的额头。
我吓得不敢喘气,因为他凑了过来,更因为。他擦着、擦着居然一动不动了,只是那么望着我。
他的眼睛很亮,此时,我浓缩成一个小小的影子,在他的眼睛里异常清楚。似乎是在那里面,我发觉自己还挺漂亮的。
“我为你的心思,难道还不能从朝夕共处中领会?”离得这样近,他说话时的气息喷吐到我面颊上,所过处。引起一片温热,可是我却猛然觉得嗓子很干,干得仿佛不能够讲话。有一瞬间。我甚至想直接推开他。但是么,我很快想到了哥哥,想到哥哥的那一刻我就手软了。咬着牙,看他眼睛里的变化。还有、还有,他奇怪的言语。
我没有吱声。他却一点也没恼,又道。“也许你不懂是对的。我做的也还不够,是我心急了,我会等的,等你发现我的好。”
咦,难道他已经上勾。话都说得这么白了,还当我听不懂。他这个人可真是个混蛋。我忽然觉得他这是在揶揄我,他怎么可能上我的勾,帝都那么多勾,他要是想上勾恐怕都会忙死。
不过我还是想顺着这个话说下去。“没有啊,我发现将军对我真的很好。”今晚特别他没有用为夫二字,我也不用妾身二字,显得有点单刀直入的意思。本来就该这样我这个对待所有人都想是童叟无欺的。可是有些时候,想往与真实如隔千山万水。话说到了这种地步我都要耗尽脸皮了,还是没有说出真实的心里话。
他将汗巾拿开了一些,人也自然而然地离开我一点。
我如蒙大赦,深吸了几口气,刚刚差点憋死我。
他似乎是发现了我的小动作,微不可觉地朝着我笑了笑。
我赶紧掩饰那些已经浮现的表情,装作自己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他伸出手掩唇低咳了咳,我奇怪地看着他,他那身子好得像头牛,估计都不知道生病是怎么回样,居然也会……当然他是有些话欲言又止。
可我根本没有功夫参详这些,我得赶快说哥哥的事情,可是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去,会不会适得其反,我不知道。怎么怕,既然是进退维谷,索性一搏。
我刚刚动了动唇想要说话,他却先开了口,“我可能要纳一房妾。”
声音有些低沉暗哑。
这样的事情不该是心花怒放的吗。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心里莫名悬起的部分为何始终放不回去。
他仍然看着我,此时我不觉得我了解他,可是我觉得我还是知晓世情的,男人之于纳妾之事都是甘之如饴的。帝都的风尚也从来如此。场面因我的失神而变得有些尴尬,这于他而言是一件喜事,我虽然无甚可说,但是于理于情我应该是说出一句祝福的话来的。彼时我才发现,有一些话,虽然只是唇齿之合,却不能轻易发出。我这个样子很像是嫉妒。
我盯着面前的杯盏,毕恭毕敬地说,“其实想了这么久,我就是想说出一句好听的话来恭贺将军新喜,只是我没有读过什么书,这样也真是难为我了。”
他理解地点点头,然后对我笑。
我觉得他的样子就是传说中的眉飞色舞。
可是我仍然要低三下四地求他,本来想不理会他,或者是做出生气的模样,但是现在,我尽量做出一个笑意,“听闻将军抓到了刺客便开始不舍昼夜审讯,想来必定已经是乏累已极,我特意叫衣福云备了些酒菜。将军可尝尝何不何您的口味。”每一句后面我都想加上一句你这混球,还得忍住,不知道忍得有多辛苦。这些全是这人害的。
厌恶归厌恶,现在我就只能求他,哪怕是眼下也得动用些什么温存来将他迷惑,虽然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不确定我到底有没有那个能力将他迷惑。因为他可是个人精,从来都只有他将人迷惑的份儿。
我亲自把盏将他面前的杯子斟满,摇摇晃晃递过去。奋力想要稳住手上的力气,但是反而晃得更厉害,酒水撒出了一些。
我怯生生地看向他,他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我,脸上全是笑意,仿佛并没有注意到我的手,我再向前递一点,他仍是没有看杯子,而是一直用眼睛盯着我。我的心跳成一个个,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结果他虽然一直没有看我拿杯子的手,却无比从容地接了过去。仍然一直看着我,仰头一饮而尽。
其实杯子里什么也没有。我今天要做可是一个技术活,就是一直灌他,将他灌醉。
但是我终归疏忽了一件事情,虽然今天他依旧是好说话得很,我给他倒一杯他喝一杯,他是酒量大得让人几乎不可思议,应该说得上是千杯不醉吧,我这个已经倒了有差不多一千杯了吧。我觉得自己的手都酸了,他对着我一直笑的样子都没有改变。其实他也挺不容易的,我仔细分辨着他脸上的笑,从第一杯到一千零一杯,几乎殊无改变。
就在我想着事已至此,我到底要不要放弃的时候,他带着一脸的笑意扑通一声倒在桌子上。
他这个的意思是他醉了。我几乎不敢相信,还以为这很有可能是我自己的想像。还不及确信该不该出手,我已经扶在他肩头将他摇了摇,“将军,将军,这个酒壶里还有一些酒,要不要一饮而尽。将军,将军,将……”无论我怎么摇,他都睡得很香,看来是真的本醉了。
我都要起来跳舞了。
但是等等,等等,令牌在他身上。我还要搜出来。
我绕过桌子蹲在他身前,在他腰间来回摸着。虽然这么做有些那个,但是。
他忽然一动然后手揽了下来将我抱在怀里。
我一惊不小,浑身上下都激出了冷汗,难道他是装的。
室中一时陷入死寂。
我在他怀里费力地撑起身体向他脸上看,他睡得很宁静,仍残着不褪的笑意,看来是有惊无险。我拍了拍胸口,继续在他腰间摸来摸去。终于触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是十字令牌。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有了它,我就能在私牢中畅通无阻。
这里交给衣福云负责,因比起去的牢中提人,李晖琢才更不容易对付。
我急急走出房间时,衣福云正在屋子外面转圈。
我轻轻合上了房门向她摇了摇手里的十字令。
她面含担忧地看着我。
我飞快地冲着她眨眼睛。然后又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切勿跟过来,直接向着私牢的方向去。
私牢的兵士虽然都没有见过我,但是他们认得我的令牌又听我说是三公子爷的夫人,当即毕恭毕敬地将我引了进去。我趾高气扬地要提前两天才抓进来的匈奴刺客。他们便直接将我引了过去。
看着狱室中那个血乎乎蜷成一团的身影,我险些直接哭出来,只好对着身边的狱卒胡说八道,“我有事要问他,你先出去。”
狱卒有些奇怪,因为我刚刚说要直接提人的,可是我不能直接带着哥哥走,我得向他说明一切,否则就会被人看出破绽。这狱卒看我,我便瞪他。他吓得没魂儿了,只得听我的先行退出去,等我的召唤。他一出去,我就隔着栏杆呼唤里面的人影。
我唤了几声“哥哥”,他却仍然只是一直一动不动。
我的心僵了一下,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声地叫他,他终于、终于有一点要动的迹象,我的哥哥他还活着,那可真的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