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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们的友谊就是一起干坏事。
秦萱几乎将一坛子的酒都喝进了肚子,乌矮真喝的舌头几乎都快要撸不直,大着舌头说话,把一边的人听得笑的死去活来,只差没在地上打滚。
“待会喝了酒,要不要去找点乐子?”比德真一脸焉坏道。
秦萱被灌得最多,一大坛的酒几乎都进了了她的口,可惜除了让她多上几次茅厕之外,那些酒喝在她口里和喝水没有多少区别,别人都要开始发酒疯了,她还是什么事都没有。
“甚么乐子?”乌矮真已经喝的眼睛都要快眯起来了,听到比德真这么说,顿时抬头问道。他一口一股子酒臭,秦萱也不知道有几分是酒臭有几分是他自个的口臭。以前一起给慕容泫做亲兵的时候,她就听冯封吐槽过,这些个鲜卑亲兵根本不知道沐浴为何物,早上起来口不漱,面也不洗,直接穿了衣服抓起马槊就向外面跑。
冯封是汉人,而且还是家境很不错的汉人。但凡是有些条件,不是脑子反抽去学名士想要在太阳底下抓虱子的,都会老老实实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冯封自然看乌矮真不顺眼,他那会还很羡慕秦萱能够自己住一个帐篷,不用和其他人挤一块来着。
秦萱别过头去,好让自己躲过那一阵味道,“该别是又去找小娘子吧?”
这一群男人平常除了打仗和练习武术和阵型,平常就没有多少正经事可以干,又能把肚子吃饱,于是没事就饱暖思淫~欲了。
秦萱到了慕容泫身边,自己住一个帐篷,没有见着男人那些龌蹉事儿,以前和盖楼虎齿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瞧着那些个男人光着屁股互撸,秦萱看到那个才真的相信男人就是一群精虫上脑的家伙,传说中的憋的很了,哪怕身边的都是男的,照样可以上。
秦萱觉得自己要是在那里多待几年,恐怕对男人就彻底没了兴趣了。
“我可不行。”冯封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得,“这事要是被我阿爷知道,恐怕要打脱我一层皮,不行不行。”
“我也不行,我家就住在龙城里头,附近人家多着呢,到时候要是遇见熟人,把这件事告诉我阿婆,到时候我就真的要被老人家给训了。”
“你们怎么这样啊!”比德真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大家终于可以聚在一起,干一些可以促进同袍之谊的事,结果两个就这么拆台!
“秦萱也就算了,她阿婆是鲜卑人。但是冯封你怎么回事?”比德真问。
家中的女性长辈不好惹,这是鲜卑儿郎的共识,要是做了一些甚么叫家里姑嫂不开心的时候,自己接连几日都不用过好日子了。
所以比德真放过秦萱,对冯封逼问起来。
“我阿娘也不是好惹的!”冯封一脸愁大苦深,“我阿娘可注意着我的名声呢,要是这事传出去,到时候我会被爷娘轮着打的!”
“……”比德真听到冯封这么说,顿时一会无语,比德真想起自家阿娘抡起鞭子抽在自己身上的滋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好啊——”乌矮真喝的两眼发昏,嘴里胡乱讲着些话,“我们一起来角抵……”这话才说完,他就咚的一下扑倒在案几上。
“都这样子了,还角抵呢,别说秦萱这样的好手,就是随便找个新兵蛋子都能把这家伙给掀翻了。”比德真把乌矮真给翻过来,伸手看了看他眼珠子,乌矮真爆出一连串响亮的鼻鼾。
得,这家伙直接睡过去了。
这下子比德真是真的生不起来甚么同袍一起手拉手去看小娘子甚么的心思了。
相反乌矮真头一歪睡的正香,这可就苦了其他人。到时候还要把这死猪一样的家伙给扛回去。不知道这家伙的马会不会嫌弃他一身酒气,直接就把他从马背上给踹下来……
“对了,待会你们要到哪里去?”秦萱是不想去看女人的,在高句丽的时候,她看那些满脸白~粉,顶着米老鼠发型的贵妇们就已经看得审美疲劳了。
“待会去东西两市置办些马鞭马鞍之类的怎么样?”秦萱提议,因为大家都是骑兵,所以这些东西消耗的快,但又必须准备上好的。不好的马鞍上了马背,马都觉得不舒服,脾气不好会把马上的人都给掀下来。
“这些东西到时候会发下来的。”比德真兴致缺缺,他踢了一脚乌矮真,结果乌矮真照样睡的正好,四肢摊开成了个大字。
“说起来我也该叫人给我阿爷写封信回去。”比德真摸摸下巴,“我都好久没有给爷娘写信了。”
“写就是了,反正见着有人顺道捎带上就行。”秦萱道。
“我不识汉字。”比德真黑了脸。
在汉人都有九成不识字的情况下,原本就没有文字的鲜卑那更是全民抓瞎,当初秦萱和盖楼家在大棘城的时候,因为秦萱能说会写,周边住着的鲜卑人都用一种敬畏的目光盯着她。
汉人说字是仓颉所创,鲜卑人不认识仓颉,但不妨碍他们将仓颉认作是天神,能认得天神所创造的汉字的人,难道不比那些女巫让人敬重?
秦萱看了冯封一眼,冯封也是个识字的,不可能不会帮忙吧?
“他都没和我说过。”冯封瞧见秦萱投过来的视线,在她耳边说道。
比德真都没和他说过这回事,他当然不可能给他写了,难不成还要上门问,‘你是不是想爷娘了啊,来来来,我给你写信回家’
“……”秦萱看了比德真一眼,她坐在那里也不出声了,反正她和冯封两个都可以帮他写信,就看比德真挑哪个了。
“秦萱你帮我写吧。”比德真对着秦萱甜蜜一笑,笑的秦萱身上鸡皮疙瘩直冒,这种笑秦萱在慕容泫身上也见过,但男人并不是每个都长得和慕容泫那样,漂亮的男人笑起来很好看,一般的……笑出一朵花来都还是一般。
“不敢辞……”秦萱被比德真那比蜜糖还要甜的笑容给吓着了,说话都开始文绉绉起来。
“好啦,别这样!”比德真听着秦萱答应下来,“倒是你就写大白话好了,两年前我让冯封这小子给我写信,结果我阿爷让人带话回来说,我写个甚么鬼东西,上面一句话也让人看不懂!”
冯封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我可是按照正经的书信来给你写的!”
“好了好了,”秦萱瞧着这两个又要吵,“都是一个帐篷里头的兄弟,还计较些甚么。”
说着让外头的人进来,让人去买纸笔和墨,回军营之后,大家都已经不是一个地方的人了,来往也不方便,只能这样了。
忙活了好半会,秦萱才把他的信件给写好了。比德真瞧着她的那一手字,羡慕之情溢于言表,“你以后前途一定好,不一定像我们这样在战场上打拼。”
“这话怎么说的。”秦萱抹了抹手笑。
“你不知道现在像你这种人少的很,也难怪将军从一开始都看重你,”说着他就看了一眼不怎么起眼的乌乞提,乌乞提曾经嫉妒秦萱升迁的这么快,明明是个汉人,却在短短时间内被将军迅速提拔起来,眼下都带着五百多个人了,手下有那么几个百夫长孝顺。乌乞提心中嫉妒,从以前开始就没少说秦萱坏话,秦萱还在慕容泫这里的时候,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乌乞提好歹还有些收敛,等到她人走了,就颇有些肆无忌惮了。
正好那会秦萱得罪了人,就连乌矮真和比德真两个都对她有些怨言,乌乞提嘴里很是没干没净了一阵子。
“这样也好,我听说你们汉人认为武将只配扫地?”比德真看得乌乞提差点就缩到一边,抬头和秦萱说话。
“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你看谁是这样。”秦萱笑着摇头,她觉得脸上有些发热,抬手擦了一下脸。
此刻桌上底下狼藉一片,众人几个时辰里头喝酒吃肉,吃吃喝喝好不痛快,现在装酒的鸡首壶早就倒在角落里头,鸡骨头和猪骨更是丢的遍地都是。
“这里有些气门,还是出去走走。”秦萱对清醒的几个人说道。
这几个都喝酒喝多了,再呆着这一屋子的味道就让人受不了。
“等等,我让人把这家伙给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比德真从席上爬起来,一巴掌就拍在额头上,叫来服侍他的奴隶,让奴隶找个好地方,让乌矮真好好的睡上一觉,这鬼样子不能够回军营里头,要是干出些啥事来,被刑官打板子事小,别闹得脸上无光。
收拾好东西,让人把乌矮真给抬出去。秦萱自己出去把账给结了,一行人出来总得有个人来结账,至于每人出自己的,在这会多多少少有些不太适用。
比德真一条胳膊挂在秦萱肩膀上,两个人哥俩好的就在街上走。冯封瞧见,眼角直抽,这些鲜卑男人还真的喜欢勾肩搭背的,他上去就把比德真的胳膊给抬下来。
比德真一下子就不乐意了,开始和冯封吵架,两个人吵架也是吵些没营养的事,例如哪天哪日谁洗脚用了谁的水之类。
秦萱看着觉得挺可乐的。
“不过就是个汉人,神气甚么?”秦萱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嘀咕,说话声音很小,但是足够让她听见,想来是故意让她知道的。
秦萱回过眼去,看到乌乞提一脸不屑的瞧着她,似乎等着她这个汉家子勃然大怒对他大打出手。
秦萱没有想过要每个人都喜欢自己,尤其她前段时间得罪了不少人,不少鲜卑人就和乌乞提一样,要是她个个都生气过去,恐怕出不了半个月,自己就会被自个给气死。
乌乞提瞧见秦萱没怎么搭理他,更是气愤。他已经看这个汉人不爽很久了,冯封好歹还曾经是将军的侍读,从小到大都服侍在将军左右,但是眼前这个人简直就是从石头缝里头冒出来的,莫说是出身大族了,甚至就是个汉人平民。如今已经越过他们一众人成了中郎将,手下还有五百多个人听候调遣,这让人实在是太心绪难平。
这小子……总有一日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这一路上,乌乞提在秦萱身后瞪着一双眼睛,结果秦萱除了一开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到了后来连乌乞提身边的同伴都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一双眼珠子都要出来了,该不是撞邪了吧?要不要找个女巫瞧瞧?”
“滚!”乌乞提一脚踢过来,他是气势,气势懂不懂?
结果那一脚没有踹到人家身上,同伴也不是傻子,瞧见他一脚踢了过来还傻兮兮的站在那里由他踢,老早就躲开了,不但是躲开了,甚至还心坏的把人向前一带。
乌乞提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一堆牛粪面前。秽物立刻就糊了他一脸。
街上人来人往,还有不少牛马经过,牛和马这种动物边走边拉,有些人家知道在畜生屁股后面接一个粪兜,把秽物全部接回去处置,不过更多的是随便牲畜拉的。
只能说乌乞提的运气也太不好了。
他摔了那么一脸,顿时引来哄然大笑。
在众人愉快的笑声中,乌乞提掉头跑掉了。
*
在慕容泫回龙城没两个月,高句丽王便派来王抵前来龙城,王弟带来了千数以上的珍奇宝物和高句丽境内的人参貂皮等物。向燕王慕容奎称臣。
慕容奎很高兴,以前这个高句丽就是一块粘人的牛皮,不管甚么时候,都要过来找找麻烦,慕容部四周都是野狼,知道和野狼一样的高句丽说道理是不可能的,直接出手把高句丽给打了一次狠的。
慕容奎手里接到的战报,里头提到慕容泫纵容手下兵卒烧城池抢掠粮食,甚至到了攻进丸都城之后,直接就把丸都城都给搬空了,当然,慕容奎知道慕容泫从王城府库中拿出了一些来犒赏将士,这个慕容奎不在意,让人办事自然得喂饱了,不管哪个在都得这么做的。
“阿爷,高句丽王想要我们把他父亲的棺木和母亲都送回去……”慕容煦方才已经听了高句丽王弟的恳求,王弟的话说的也很可怜,什么有眼无珠冒犯上国,王母年老体衰,请求上国通融让耄耋老妇回国安享晚年。
话说的可怜,但听到鲜卑人的心里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以前来打劫抢夺牛羊部民的时候,可没见着这么叫可怜过。
慕容奎也不想就这么让高句丽王如意,高句丽蛇鼠两端,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些甚么事来。
“嗯。”慕容奎应了一声。
“告诉高弗利,我可以把他阿爷的棺木还回去,但是他的母亲和妻子必须呆在这里。”
话语中的意思,已经将人当做人质扣押下了。若只是高句丽王后和王子倒还好办些,反正女人可以再娶,儿子也可以再生,但是亲娘却只有一个,要是让亲娘死在鲜卑人的手里,那简直就是大不孝。
王弟连连叩首,泣泪俱下,恳求慕容奎改变主意。可惜王弟不是申包胥,这里也不是秦廷。慕容奎根本就没那个心思来听王弟嚎啕的,哭个几次随便他哭,甚至都不让人提供饮食。
王弟见着燕王心意已决,不能改变,只能讲原先兄弟几个定下来的招数给拿出来,将那些妃子和王女悉数供上,反正这些人根本就是保不住的,还不如识相脸上做的好看些。
慕容奎自然是笑纳了。他不会将那么多人全部塞在自个的后院里头,否则贺兰夫人会头一个跳起来和他吵架。
他留下了成熟美艳的妃子,其他的都分给其他的贵族们。
手下的几个儿子统统都有份,只不过到了慕容明,他想起汉人说的行房过早不利于男子精血生成,把一个才五六岁的小王女给送了过去。
反正长大了也是一样的。慕容奎如是想道。
高玉淑就这么进了慕容泫的门,她样貌在众多姐妹之中最是貌美,原本是要送到燕王世子那里去的,可是不知道里头有了甚么缘故,到头来她却进了慕容泫的府中。
慕容泫才十六,但已经手里用了军功,再和爷娘兄弟住在一块已经是不妥,老早就搬了出来。
高玉淑坐在马车里头听到车轮倾轧在石板上的声音,袖中的手握紧。她想起这些鲜卑人挖了她祖父的墓,还把她的祖母和母亲也一块掳掠回来,她就恨得口里都冒出一股血腥味道。
她抱紧双臂,其实想想也是一件好事。是慕容泫下令的,要是她能够把慕容泫给杀了,也算是为父亲和祖父报仇了吧?
高玉淑这么想,心里终于好过了一点。甚至连背脊都挺直了许多。
毕竟是送来的妾侍,没名没分,哪怕是王女也只能走后门,马车从后门进来,外头的婆子拉开车廉,吆喝着让里头的高玉淑出来,“到了到了,快下来!”
高玉淑闻言,从车内探出头来,看着面前皱纹满脸的婆子,不情不愿的下来,婆子不是甚么好性子,见着她动作慢了,直接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人给拖下来。
“还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不成?”婆子差点把高玉淑给拽到地上去,高玉淑还想和人吵,结果听到婆子这话,涨红了脸。
她的确也不是高句丽王的金枝玉叶了,连祖母都被当做人质留在龙城,她又算是甚么?
高玉淑抱着包袱在婆子的带领下进了府邸中。
慕容泫不关心外头送进来几个女人,反正这些都是走过场一般,送来就送来了。不过他知道秦萱喜欢看美人,所以他随便找了个由头,就让秦萱到他这里来。
秦萱对慕容泫的将军府不算是很陌生了,她让人领着往里头走。路上她见着一个鲜卑少女,手里拿着还带着露水的花,那少女看见她就笑,把手里的花给扔过来,少女身边的嬷嬷拦不住,满脸的着急。
“那个是……”秦萱以为那个少女是慕容泫的妹妹或者是堂妹,慕容家是个大家族,男人女人都多,不过方才那个少女的容貌和慕容泫没有相似之处。
“哦,那个啊,那是将军的妾侍。”前面带路的家人笑呵呵的对她说道,“是段部大人的女儿,段部大人前来投诚的时候,就将她献给将军了,不过将军并不喜欢她,她也不受宠。”
后面这话就是八卦了,将军府里头人多嘴杂,上位者的这些私密事儿是最被人讲来讲去的。
秦萱没有想到慕容泫才十六岁,甚至连十七岁都还不到,就有人给他送小妾了!她原先还觉得那少女娇憨可爱,现在什么娇憨什么可爱,统统都丢到脑后去,满脑子的就是‘那是慕容泫的小妾’这么一句。
“中郎将?”前头领路的家人没有听到脚步声,不由得站定向后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看了之后吓了一大跳。
秦萱脸色极坏的站在那里,那面上白中发青,瞧得人胆战心惊的。
“无事。”秦萱忍了又忍,终于说出这么一句来。
慕容泫记得秦萱喜欢歌舞喜欢美人,这一次他也让人备好了歌舞。这一次新送到府上的有一批高句丽贵女,高句丽盛产人参,贵女们自小擦人参磨成的粉,肌肤雪白细腻,而且高句丽人善于歌舞,他让人传令下去,让这些原高句丽贵女排练舞蹈学会唱歌。到时候要把这些人拉到秦萱面前看看。
他心怀喜悦,结果秦萱一进来,他就看着她黑着个脸。
“你来了。”慕容泫只当是有人欺负她,伸手指了地方让她坐下,“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又在说你甚么了?”
“没甚么。”秦萱坐了下来,一张脸还是黑着,看着就是老大的不痛快。
“是不是外面有事?”慕容泫让人将瓜果等物摆上来,再问。
“不是外头的事。”秦萱听慕容泫这么说,她突然想起那个晚上来,慕容泫的表现半点都不像是个雏儿。
十六岁的少年,表现的那么熟练,这家伙到底是练了多久?
“那是……”慕容泫听到秦萱这么说,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
秦萱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也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顿时两人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