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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唐寅迷迷糊糊醒来时,周围一片漆黑,他马上意识到有危险,心里就一个念头:“怎么回事?莫非我又被人绑架了?”
可等他从床上坐起来,发觉置身于客栈房间里,桌上点着盏昏黄的桐油灯,门口还有个人正在跟人交代着什么……唐寅一看那人是沈溪,顿时火大了:“沈中丞,您没事绑我干什么?”
沈溪闻言转过头来,眯着眼打量唐寅,一把将手上的包袱丢到床上,正是唐寅之前要卖的那两幅画。
唐寅捡到手中一看,再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不由面红耳赤,羞愧地低下了头。
沈溪道:“伯虎兄要搞清楚,不是在下绑你,而是有人想要在你身上做文章,你简直是自投罗网……多得你运气好,恰好被本官的仆从碰上,这才救下你。否则的话,真不知道是何下场!”
唐寅顿时冷汗淋漓,那些人利用自己对付沈溪,一旦自己的价值被压榨光,最后多半落得个杀人灭口的结局。
稳定了一下情绪,唐寅看了看窗户外面的天色,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也就是说他昏迷至少三四个时辰。
“沈中丞,却不知是何人如此煞费苦心?”唐寅下床来到门口沈溪身边,低声下气地问道。
沈溪摊了摊手,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主导这一切,伯虎兄还是留在客栈里多多休息,这里是广州府,并非太平无事的梧州府,更非福州和苏州,若有差池,本官自身难保,恐怕无暇顾及伯虎兄的安危。”
沈溪说完,带着人扬长而去。
唐寅嘀咕道:“我被人绑架,还不是因为你?那些人不过是想利用我来对付你……唉,连绑架这一招都使出来了,这布政使司的人不好惹啊!”
其实谁都知道,这件事跟布政使司衙门不无关系,但却没有证据。沈溪想要打开突破口,只能在这上面动脑筋。
沈溪到了关押人的地方,这里是广州城西北角靠近城墙的一片民宅,原主人修筑有密室,可以禁绝声音传出。进入修建在地下的密室,马九等人正在对案犯严刑拷打,皮鞭抽在身上发出的“啪啪”声,伴随凄惨的嚎叫,瘆人得很。
“老爷,已经用过两轮刑,但没问出什么来,点子嘴硬得很。”朱起过来回了一句。
朱起当过山贼,他自己是说老实本分没做过杀人劫道的事情,真实情况如何就不好说了,现在他奉命行事,沈溪给了他权力,他自然不会心慈手软,打得不可谓不用力。至于马九,本身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在这种事上更不会皱眉头。
沈溪皱了皱眉,摆摆手:“继续拷问。”
朱起问道:“老爷,若是天亮后,这几人还不招供,怎么办?”
沈溪略一沉吟,道:“若再不招供,天亮后把人送到按察使司衙门,就说碰上几个对本官意图行凶的贼人,请臬司衙门严加惩处!”
朱起有些疑惑:“老爷,不是应该送到府县衙门吗?”
沈溪打量朱起一眼,道:“按照我的吩咐去做……这些人送到县衙或者府衙,没半点儿用处,前脚进去,后脚就会被人保出来。”
就算沈溪明知道很可能是布政使司派来的人,他也没一点客气,章元应跟他玩“太极推手”,他必须还以颜色。
福州的事情或许让章元应觉得是巧合,沈溪准备让对方知道,我能做掉尚应魁,也能搬掉你章元应这个绊脚石,就看你是否配合了。
随着沈溪动手,两边关系肯定会急速恶化,如果章元应要利用地方势力乱来,沈溪必须要有所防备。
沈溪原本打算让谢韵儿等人一直住在驿馆内,但现在看来城内并不安稳,沈溪准备暗中送谢韵儿等人出城,以便更好地跟布政使司周旋。
按察使司和都指挥使司方面态度尚不明确,如今沈溪手头上并无太多人手,单靠马九、朱起和一众车马帮的弟兄,跟广东布政使司这么强大的对手针锋相对,不能不预先做最坏的打算。
“难道,我真应该回梧州督抚衙门,老老实实发公文征调三省十司,等钱粮充足兵员到位再实行征伐之事?”
沈溪感觉手头上的力量实在有限,回梧州又有些不甘心,毕竟那边太偏僻了,反倒是福建被他平息下来,回福州或许是当前最好的选择。
……
……
沈溪决定去找惠娘和李衿,商谈经商之事。
广东布政使司暂时不会提供钱粮,可沈溪始终要在闽粤之地布置商业版图,现在他无法跟预期一样对惠娘和李衿提供足够的政策保护,所以让惠娘暂停手头上的计划,改变经营策略,直到他控制大局。
沈溪没让人跟随,亲自赶车往惠娘和李衿租住的院子。
沈溪反跟踪的意识很强,半路就将车子停了下来,将马匹栓在路旁的树子上,四处看了几眼,这才穿过几个胡同,有意躲在一片茅草后面停留了一会儿,见确实无人跟踪,才站了起来,在犬吠声中来到一个小院前。他敲了敲门,房门很快从里面打开。
“……老爷,您没事吧?”
开门的是李衿,她看到沈溪,先是一脸欣喜,随即发现沈溪板着脸,眉头紧皱,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喜色顿时变成忧色,其中又夹杂几分关切。
沈溪没有回答,直接进到院子。
这时屋里的惠娘听到声音迎了出来。见到惠娘,沈溪的脸色总算没之前那么严峻,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进入主屋客厅坐下,沈溪把当天的情况大致说了,惠娘虽然有些担忧,却带着一抹欣慰道:“看来布政使司衙门的人,不敢对老爷如何。”
沈溪道:“如今是未付诸武力,但已在背地里阴谋算计,主要还是想赶我出广州府,甚至赶我回京。地方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与布政使司过从甚密,坚冰一块,一时间难以撬开。”
惠娘神色有些惧怕,只要涉及官府之事,她就不敢应对,这也是之前跟官府打交道屡屡被算计,给她留下了浓厚的心理阴影。
沈溪看了李衿一眼,道:“过几日,你们派人前往盐课提举司,适逢夏盐出引,城中会有经营官盐的客商前往接洽,你们跟着去探探风声。”
惠娘脸上带着几分不解。
沈溪一边让她暂停手头上一些店铺和手工作坊的开办,一边又让她去接触官盐买卖,似是自相矛盾。
沈溪解释道:“再像当初汀州商会发展模式,三年五载方能见效,时间不等人啊!如今平息沿海匪寇急需钱粮,只能走以权谋私的路子。”
这下惠娘连头都不敢抬了。
以前只是做点低买高卖的买卖,就被官府压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现在要跟官府的人合作,难道不是自寻死路?好在沈溪目前的地位不一样了,只要他能压服布政使司衙门,至少在三省之内,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此一来,以后惠娘和李衿就不再是普通的商贾,而是“官商”。沈溪是她们的总后台,她们只需利用沈溪的权势,垄断一些行业,赚取暴利后购买军粮便可。
惠娘有些迟疑:“老爷,这样是否……会有损您的官声?”
沈溪轻叹:“官声要来何用?最重要的是实干,大明的状况,你不以权谋私,总会有旁人来做,至少我们用在公事上,造福大明万千百姓,问心无愧。如果将来我能掌握话语权,自然会改变规则,为各行各业制定好规矩,那时候再谈公平竞争不迟。”
沈溪的意思,他现在没有真正执掌大权,无法改变大明官场的陋习,现在迫切需要钱粮来养兵,只能靠这些非法手段来积累银钱。
毕竟沈溪除了督抚三省之外,尚有“监理粮饷带管盐法”的职责,两广之地的盐道衙门,他都可以过问。
虽然朝廷没给他批盐引让他用盐引换银子来当军饷,但沈溪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权威,把朝廷每年批给两广盐课提举司的盐引贩卖给“自己人”,大获其利。这在这个时代很常见,当官的背后跟了一群做生意的大舅子大老表,所涉及的买卖基本都跟当官的行政权限有关。
至于如何从盐引上赚大钱,就需要沈溪好好绸缪一番了。
这时沈溪站起身来,惠娘问道:“老爷,你这就要回去了?”
沈溪本来要回驿馆,毕竟要安排谢韵儿等人收拾家当第二天出城,但就这么走了,他又于心难忍。
沈溪不在乎李衿在场,走过去将惠娘揽入怀中,道:“我累了,沐浴过,今晚便在这里歇宿。”
惠娘这才明白沈溪不走,赶紧吩咐:“衿儿,快去安排为老爷烧水。老爷,妾身扶您回房休……啊。”
惠娘正想“扶”沈溪,未料沈溪比她想的要霸道许多,直接将她拦腰横抱起来。
惠娘的身体本来就轻,细胳膊细腿儿的,又是小脚,身子骨单薄,沈溪抱起她来一点儿都不费力。
沈溪知道在惠娘面前必须要表现出自己高高在上的权威,否则惠娘不会全心全意屈服于他,这就是目前两个人相处的模式。
要让惠娘感觉到她是“被迫”的,如此心中的负罪感才会轻一些,才能安分守己做他身边的妇道人家。
至于李衿,只能赶紧低头让路,看着自己的主子抱着主母回房,半晌没回过神来。
沈溪的强势,不但感染了惠娘,也让她芳心乱撞,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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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早上起来突然半身不遂,天子惊吓过度,打120送了母亲到附近的医院,今天白天都留在医院陪伴做检查,初步诊断是急性脑血管病……
现在天子有回到13年的感觉,那时候家里也是诸事不顺,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