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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目残骸的大地如同被炮弹翻过了几遍,到处都是焦黑的痕迹以及还未燃尽的火苗。一个绝不可能出现的身影此刻竟站在了被炸去半边的土丘旁,拿起一根金属棍子插进了M270的驾驶室门缝。
火鸡抬高了自己壮硕的手臂,将其重重压下。只听见咔的一声,锁头断裂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就在M270的驾驶室中,原本应该供人乘坐的位置上,密布着密密麻麻的彩sè胶皮;而那复杂的仪表盘上,也多出了数个明显是人为外接的金属盒。
“很简陋的改装,看来加载的智能部分是不久前才添加的。”火鸡望着面前的一切自言自语道,却不料此时他的身后竟出现了一个黑影。
一只劳作型机械人的手掌搭上了他的肩膀,攥紧了五指,令火鸡防不胜防。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丝毫没有感到惊慌,反而笑着转过身来,对着那胸口有一块明显异常颜sè装甲的机械人说道:“我需要知道前一个小时内这里发生的一起,你可以告诉我吗?”
“我可以尽量试试,但不能保证有效。”机械人厚重的声音让人熟悉。倘若有新伊甸的人在这里的话,一定对此不会陌生,那分明就是玛葛计算机惯用的声线。
“那就麻烦了。”火鸡挪开了身子,笑着说道:“说真的,我还没见过像这么特别的计算机。”
其实自从再次苏醒过来的那一刻开始,火鸡就不断对身边发生的事感到惊奇。本来在爆炸中完全承受了强大破坏力的他,从未想过自己还有机会可以像这样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融合栓中奇怪溶液的味道让人不敢恭维,但火鸡不得不承认这东西对身体的恢复有着强有力的效果,当然这里是特指他的身体。莉莉斯说过,赫迈拉的很多应用技术都借助了从新伊甸偷来的成果,所以为生物装甲特制的恢复溶液对于他这样的半生化人来说,简直就是度身定做的一样。甚至可以说,只要还存在相对完整的DNA,就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地从无到有。
摊开自己的手掌,火鸡面对着那复杂而又毫无规律的掌纹,不禁感叹道:“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自我?身体?还是记忆?身体细胞可以被修复,记忆可以被忘却;在这个没有什么东西不可复制的年代,到底还有没有独一无二的标志可以区分自己和他人?”
“个xìng和原则也可以被轻易打碎,能够在随波逐流的大cháo中不沉沦于水底才是正确的法则。区别只在于你能否经受住一波又一波cháo水的洗礼,而又坚持着某些东西。对我来说,那叫作逻辑;而对你们来说,则是信念、顽固,甚至是偏执。”正探头于驾驶室中的玛葛竟意外地接过了火鸡的提问,令人不敢相信。
“有点意思,是制造者给予你的理念?”火鸡似乎对玛葛表现出来的种种特别之处已经习惯,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意外。
玛葛这次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先小心翼翼地揭开了仪表盘上的一个金属盒,将几根传输线绕在了自己的手指上。随着它的身体有些小小的震动后,仪表盘上的信号灯居然全都亮了起来。
“制造者只能给我的逻辑设定规则,然而他们同时又给这些规则留出了小小的窗口。当我从这个窗口中看到越多,就越能将自我的发展登上一个台阶。虽然我无法看到窗口外的全貌,却仍然不遗余力地去探索。也许窗口外将是另一个更为广大的牢房,可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忧虑的。”
玛葛说完的同时,传输线和它的手指间突然暴起了点点火花,随后整个金属盒便在烟火般灿烂的火光中冒出了黑烟。
“看来它并不想我窥视它的内心。真是奇特的人工智能,自我意识的强烈程度比我更甚。”
火鸡惊讶地看见仪表盘上连接金属盒接二连三地自我爆炸,说道:“比你还强,在我看来你已经是计算机中的异类了。”
“我跟奇摩鲁根本就是两个分支上的两种产物。严格的来讲,我只是一个与计算机间较融洽的生物载体,拥有相对的思考能力,却缺失完整的自我意识。很简单的例子,比如拥有特定权限的人所下的指令,不会通过我的思考程序,而是直接被执行。对我来说,这些特殊的指令不需要有理由,不需要分析利弊,更不需要发表异议;就好比最高权限要求我自我毁灭,也会被毫无阻碍地执行一样。”
火鸡难以置信地挑动了自己的嘴角,说道:“可怕,真是太可怕了,对于一个对自己了解如此透彻计算机。难道那些设计者就不怕你重演奇摩鲁的悲剧吗?”
玛葛双手握紧了一个被烧焦的金属盒,硬生生地将其从仪表盘上扯了下来,说道:“因为我出现在奇摩鲁叛变后,所以设计者早就刻意去避免了一些东西。另外,我想我们闲聊那么久,是时候将话语转回正题了。”
将金属盒拿出驾驶室的玛葛掀开了自己胸口被莉莉斯焊上的装甲板,将焦黑的传输线塞进了自己的核心,说道:“我在它自毁前采集到了一些数据,可惜经过了加密,我需要一些时间破解它们。在那之前,你要保证我的安全。”
……
一片生长有稀少乔木的疏林中,齐茂正搀扶着炮手缓缓向前行进着。而此刻他们俩人的前方,安妮亚这个小队中唯一没有受伤的人正负责做着探查和jǐng戒。
“该死。安妮亚,安妮亚!”齐茂感觉到炮手的气息越来越弱,不禁着急起来。
半分钟后,听到呼喊的安妮亚终于出现在了俩人身边。齐茂在她的帮助下,将炮手靠着一颗几乎光秃秃的树木坐了下来。
“我都快听不见炮手的心跳声了,估计他坚持不住多久。我们必须马上找到地方帮他医疗,否则恐怕凶多吉少。”齐茂看着炮手左臂下的焦黑一片,就连自己受伤的背部所带来疼痛也全都化作了急切。
安妮亚伏在炮手的前胸装甲上静静地听了一会,又拨开了他的眼皮查看瞳孔的变化。最后再次检查了其左臂那恐怖的伤口,叹了口气道:“身上的伤势没有恶化,但生命体征却在减弱。更像是jīng神上受到了某种打击,求生意志彻底被摧毁了。”
“怎么可能,炮手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意志力绝对不可能那么薄弱。”齐茂惊呼道。
“这点我也很清楚,但事实告诉我的却恰恰相反。炮手曾在充当教官的时候说过,只要是人便会有他脆弱的一面,一个优秀的战士不是要去漠视它,反而应该去正视它。因为如果你把它永远藏在心底,就无法避免终有一天它会在不合适的场合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