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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牧香才从昏迷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牧香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妈妈刚去世的时候,他被父亲接到了他的新家,那里有一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弟弟,还有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父亲每天跟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妈妈把房产证放在哪里了?你妈妈的钱在哪里?每当这时,她总是沉默着应对。而那个小弟弟总是拽她的小辫子,用他的鞋子打她,晚上睡觉的时候给她被窝里倒水,放蟑螂,她哭着找父亲的时候得到的只是冷淡和一句: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那个女人给她吃少得可怜的饭,还总是指挥弟弟倒掉她碗里的饭。她饿了受不了晚上就会跑到厨房里偷吃,直到有一次她吃掉了一大盆第二天准备做炒饭的米饭,那个女人气得暴跳如雷在厨房里骂人,最后虽然不能证明就是她吃的,为了出气却还是暴打了她一顿。从那之后,她忽然就爱上了那种肚子塞的满满的感觉,还有看那个女人暴跳如雷的样子,于是她故意在白天的时候配合那个女人倒掉碗里的饭,晚上饿极的时候再去偷吃。但是随着那个女人的防范越来越严,厨房里找到的吃的越来越少,连热水都很少有了,她很饿很饿,她找不到吃的……
牧香是被饿醒的,肚子里翻滚的饥饿感让她忽略了脸上身上的疼痛,她睁开眼睛,声音沙哑:“饿……”
一直在牧香身边动也不动的景一默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牧香醒来,凑上前去听到牧香说饿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置信,随即就是巨大的惊喜!他的眼睛里,脸上,都染上了一层喜悦的光芒,他连按响了床头的呼叫灯换来了医生。医生给牧香做了一个全身的检查,确定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才说道:“暂时还只能吃些流食,否则会影响到脸上皮肤的恢复。”
景一默命人去买粥,又害怕牧香喝不惯外面寡淡的粥类,又拿出一些干花瓣让手下的人熬进粥里,也并不管手下的人去哪里熬粥。得亏他手下的人能干,很快就端上了景一默想要的粥,景一默端着粥一勺勺的喂进牧香嘴里,牧香机械的咽下去,咽食物的动作牵扯到脸上的伤痕,一阵阵疼痛袭来,但是她顾不得这些,也顾不得跟担忧的景一默说话,她只是饿,她心里胃里的饥饿感快要将她逼疯。似乎是察觉到了牧香的不对劲,景一默也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把粥吹凉,再放进牧香嘴里。很快,四人份的粥,包括景一默那份,还有一直守着的小杨的那份,都被牧香喝个精光。她胃里灼心的饥饿感终于才算是平息下去。
景一默用手摸了摸牧香的肚皮,已经变得圆鼓鼓的可怕,仿佛随时会撑爆一样。他担忧的看向牧香,牧香想要抬起手摸一摸景一默的脸,却看到了自己手上包着的纱布,动一动还会有撕裂的痛感。她说:“木木,我要镜子!”
景一默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拒绝还是该听牧香的话。牧香又说道:“别担心,我就是看一看!”
拗不过牧香,他只好用卫生间里搬来了镜子。牧香看了眼镜子里的人,整个脸部脖颈包的像只木乃伊,只有眼皮和嘴唇露在外面,眼皮周围还有难看的伤痕,如果不是当时她用手挡了一下,只怕整个脸都要被包起来了。看完自己的惨状,牧香就让景一默把镜子拿了下去,她说:“木木别担心,我们还有空间呢。”
景一默点点头,这几天冷静下来之后,他并不是特别担心牧香醒来之后会无法接受自己容貌尽毁,他担心的是,牧香会接受不了被那人泼硫酸的事情。现在看来,牧香看到了那个人是谁,身体上已经有了忠实的反映。他不敢贸贸然提起这个话题,害怕牧香又受到刺激。他说:“你想不想吃点雪魄花?”雪魄花对于活血生肌最有作用,虽不至于生死人,但在空间的作用下,肉白骨还是可以做到的,对于这样类似烧伤的伤痕,基本属于手到擒来。
牧香摇了摇头:“还在医院里,恢复太快不好。”虽然空间出产的精油效果也是逆天,但几朵花就能生产出来好几瓶的精油,一瓶精油要用好久,分隔在天数上也不会一天变一个样子。而吃了雪魄花,明天她的伤痕就会结痂,后台就会长出新肉了,还不把医院的医生吓死。
虽然牧香拒绝使用雪魄花,但也不能这样什么都不做。于是景一默去翻找了一些吃掉含有镇痛或者是对烧伤有作用的花瓣,让牧香含在嘴里,廖剩无几。这时,接到牧香醒来的舅舅与舅妈都已经赶到病房,一见到牧香醒来舅妈就哭成了泪人,看得牧香心里难受。舅舅也是情绪激动的说道:“小香,你看见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了吗?告诉舅舅,舅舅帮你报仇!”看到好好的乖巧的小姑娘变成了这幅样子,舅舅心里像刀绞一般,他只能发誓般的把所有的仇恨发泄到那个罪魁祸首身上。
听到舅舅的问话,牧香首先想到是小时候把她架在脖子上让她骑大马的那个儒雅男人,接着又变成了一个浑身脏兮兮,脸颊鼻青脸肿的落魄男人,他对着她说:“去死吧!贱人!”
忽然之间她的胃里一片翻滚,牧香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猛然坐起身吐了出来!
景一默和舅妈都慌忙照顾着牧香,还叫来了护士收拾残局。只有舅舅呆愣愣的,仿佛被牧香吓住了一般!良久,他忽然嚎啕大哭:“何正!你就是个畜生,你怎么能对你的女儿这样!作孽呀!!”正把牧香扶好躺下的舅妈闻言,仿佛想到什么一般,担忧的看着牧香落下泪来!早就清楚事情经过的景一默替牧香掖好被子,看着牧香吐过之后就呆愣愣的样子,不禁心中一痛。上一次,她被何正拦车的时候,就变成了这幅样子,又哭又吐的折腾了一晚上才缓过来。如今,景一默忧心忡忡的替牧香输送起了内力。牧香只觉得身体里暖暖的,她想对景一默笑一笑,却再也没有精力,就那样疲乏的睡了过去。
牧香睡熟之后,景一默将两位长辈安抚好,向舅舅保证一定不会放过何正,如今已经不是父要子死,子不得不从的时代,不管用怎样的方式,他都会让何正付出代价。从前他只是找人教训了他们一家,然后把他们监视起来,保证不会骚扰到牧香的生活而已。谁料监视的人出了岔子,让何正从眼皮底下溜了出来,给牧香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刚知道事情是何正做的时候,他恨不得杀了他。可是他到底是牧香的父亲,他怕她会怪她。如今看到牧香这个样子,他不会再忍了,他一定会让何正付出代价!如今牧香已经醒来,舅舅妈妈也不必住在医院里,景一默派人将忧心忡忡的两个长辈送了回去。
然后他驱车去了李家。
李星河正在大厅里等他,他说:“小香的伤还没好,怎么会想要带她出国?”
景一默解释道:“父亲想来已经知道伤害牧香的人是谁了。我想用法律的手段解决此事,还有牧香怀疑她妈妈的死是被人害死的,这件事情可能查不到证据,但还是得查。这两件事情闹出来媒体肯定会大肆报道,我不想让这些事情影响到牧香,想带她出去避一避。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了再回来,而且她受伤了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也能让她开心一点!”
李星河沉吟了一下,点点头:“你考虑的也对!只是牧香伤得那么重,能坐飞机吗?”
“父亲不用担心,我手里有药材可以让她轻松一些。”景一默说道。
李星河没有问是什么样的药材,这些东西不必如此深究。他说:“去哪个国家,我安排送你们过去!”
“瑞典,儿子之前已经在那里买了一套房子,正好用得上。”景一默说道。从牧香说要去北欧各国旅游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护照签证都已备齐,北欧的国家都已经买了房产,他知道牧香想要的旅游不只是去逛一圈而已,而是去感受当地所有的一切,所以这些都是必须的。如今盛唐集团虽然不甚壮大,但是让牧香开开心心玩遍世界各国还只是毛毛雨雨。
李星河被景一默的话噎了一下,看来儿子是早有准备抛下他老头子出去逛了,现在不过是因为牧香受伤的事情提前罢了。李星河瞪了眼景一默,无奈说道:“好,东市的事情我给你看着,保证让那一家人进去再也出不来!不过,结婚怎么办?”
景一默说道:“半个月的时间足够父亲处理完这一切吧!婚礼前夕我一定赶回来!”
李星河已经对景一默无奈了,他摆摆手说道:“去吧去吧!你先回去收拾,下午我就派人送你们走!记得给我带一个痊愈的媳妇回来就好!”
离开李家,景一默先收拾了他和牧香的日常用品,全部打包扔进空间里。然后回到医院,景一默就通知医生出院。虽然医生觉得这是对病人的不负责任,但是碍于医院老板的命令,只能服从,还叮嘱了好多注意事项,景一默都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坐上李星河派过来的车时,牧香依旧沉睡着,景一默握着她的手亲了亲她缠满纱布的脸颊,他轻声说:“别怕,很快就会没事了。”
等到牧香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斯德哥尔摩的黄昏与国内的黄昏并不不同,景一默买下的房子在城郊,一个两层的别墅式样的房子,还带有一个宽阔的院子。此时正在下雪,从景一默到达这里的时候,雪已经下了整整一天了,幸而景一默来时不是他与牧香两个人,还有伺候的人。打扫房子的卫生,出门采买的事情他们已经收拾妥当,李星河也给这几人在这边安排了住处,并不会打扰到牧香与景一默两人的生活。
牧香已经是在一片饥饿感中醒来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所见之处的窗帘半拉着,可以清楚的看到窗户外面在下着雪,并且雪已经下了厚厚的一层。室内的灯光昏黄,这里并不是医院。她坐起身来抬起手,依然包裹着纱布,但是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有人给她换了纱布。她轻轻碰了碰脸颊,纱布已经被取下来,伤口上也涂抹了膏药,一股清凉的感觉,之前的疼痛感骤然消失不见。
房间里暖烘烘的,牧香用胳膊掀开身上的被子,起身下床。她脚上穿着厚实的毛线袜子,地上还摆着毛茸茸的崭新拖鞋。穿上拖鞋,牧香站在窗前看了一会雪景,天色已经暗下去,只能看到远处几缕灯火,门前的车道上浅浅几道车辙印,大约这样的雪天也没有人愿意出门。这里的风景静谧,牧香莫名的心情好了起来。她转身准备要出门,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来人说:“怎么不好好休息?”
牧香想转身,却硬生生的止住了,她说:“别看我。”
景一默想把她转过来,却拗不过他,只好递给她一个紫色的纱巾,“早知道你会闹别扭,呐,戴上吧!”
牧香接过纱巾,把脸围了起来,才转过身抱住景一默:“这里是斯德哥尔摩吧!”
景一默亲了亲她的额头笑道:“真是聪明的姑娘!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晚餐很简单,鉴于牧香的伤还没有好,所以只喝了简单的蔬菜汤,吃了一根煮玉米而已。期间,牧香的脸颊痒痒的她几次想挠,都被景一默狠狠的瞪住了。牧香只好忍着痒痒转移话题:“我们跑出来了家里怎么办?”
“交给父亲和舅舅了,用不到你操心。”景一默说。
“你给我吃了什么,脸怎么这么痒?”牧香终究没忍住痒痒,用手摸了摸脸。
“一片雪魄花。”景一默说。说完他掀开牧香的纱巾看了看,是新长出来的皮肉把之前的伤疤顶起来了,景一默轻轻用手一碰,一片干皮就落了下来,这下子牧香也不痒了,也顾不得景一默看了她的伤会不喜欢他了。只让景一默拿来卫生棉,把那些擦掉,好让她的脸不再痒痒。弄好之后,牧香总算是一身轻松的笑开了:“真好,我这是不是就叫脱胎换骨呢?”
景一默斜看她一眼:“离脱胎换骨还差得远呢!”随后,两人将餐桌收拾好,然后进了卧室。而窗外的雪好像越下越大了,不时还有不堪重负的枯枝从枝头掉落下来,吧嗒一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