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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晚上柯蓓还是住在杨慧家，吃完外卖，两人坐沙发上吹着电扇聊天。
杨慧拿起一片西瓜，递给柯蓓：“肥熊的事儿咋样了？”
“还是没线索，”柯蓓一脸烦躁的说：“我下午去印了寻猫启事，每个单元楼和小区周边儿都贴上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哎，死马当活马医吧……”
杨慧也跟着叹了口气。
“哦，还有，”柯蓓吐出西瓜子儿，“我去看监控的时候问过了，楼上有人住！人家还是跟我同一天搬来的呢！之前听你说得那么神神叨叨，尼玛吓死我了！”
“我怎么知道啊，”杨慧无辜的摊开手，说：“那些事儿也是保洁阿姨跟我说的，而且我才刚从国外回来多久啊，哪知道上边儿住没住人？再说了……”
杨慧咬了口西瓜，声音含糊道：“你说你身边净发生些怪事儿，什么看到死人啦黑影啊，哦，还有每天放门口那莫名其妙的包子，我能不多想么？”
“就别提包子那事儿了！”柯蓓一脸郁闷，“我今天查监控的时候，你猜怎么着？给我送包子的那人竟然就是九楼那个谢莫！”
杨慧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噗呲一下就喷了：“哎呀我去，人家不会是刚搬来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吧？”
杨慧哈哈大笑，“这撩妹手法也太low了，他当是做好事不留名儿呢？还天天送的都是包子，也不怕你吃腻。”
柯蓓：“……”
杨慧又当笑话乐了会儿，然后对柯蓓眨眨眼，说：“哎，那个谢莫帅不帅？对他有什么想法没？”
“什么呀！”柯蓓被她挤兑得有些脸红，“也就才见了一次面，哪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你——”杨慧特犀利的盯着她，“该不会还对方清河还有意思吧？”
柯蓓垂下眼皮，没说话。
杨慧说：“你们这暧昧也搞快三年了，这都什么年代啦，你如果真喜欢人家，就去表白啊！”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先甭提了。”柯蓓笑了笑，岔开话题：“还是说说你吧，之前还听说你在国外交男朋友了，啥时候给我瞅瞅？”
“他呀……”杨慧语气有些奇怪，“这会儿还在国外呢，没啥好说的。”
柯蓓看到她笑容突然淡了下来，识趣的就没再问。
……
柯蓓现在对自己那屋特别怵，杨慧就让她干脆搬来两人一起住，反正杨慧那屋房间多，也不用租金，两人一起还能有个伴儿。
柯蓓自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星期六的时候，柯蓓看阳光挺足的，就大着胆子回家收拾东西。连续几天不在家里，柯蓓想起有好几件衣服没收，去阳台的时候，稍不留神，“吧唧”一下就踩了一脚的水——尼玛阳台又渗水了！
柯蓓甩甩脚脖子，低头一看，差点儿没把她给恶心坏了，一地板的水上，竟然还漂浮着一层密密麻麻的猫毛！
应该是肥熊以前掉的毛藏了不少在角落里，被水这么一泡就全出来了。
柯蓓有点密集恐惧症，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儿，赶紧跑去拿垃圾铲把积水给扫走。拖地板的过程中她才看到不但地板上有猫毛，就连墙上也沾了不少，一连蔓延到天花板上……
——不对啊，毛再多也不可能沾天花板上吧……
天花板的裂缝越来越大了，隐约还能看到光从里面漏下来。柯蓓踩在椅子上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些毛竟然都是从那条缝里跟着水一起渗下来的！或者是——
楼上难道也养猫？或者是……
柯蓓顿时就有了个猜想——难道肥熊跑楼上去了？
她赶忙看看阳台四周，旁边确实有不少特地做得凸起来的装饰，如果是猫的话，顺着这些装饰说不定还真能跳到楼上！
心里有了想法，顿时就坐不住了。柯蓓马上吧嗒吧嗒的跑去换鞋，打算到楼上问问看。
不过才刚开门，柯蓓就知道不用上去问了——肥熊端端正正的坐在门口，正眯着一双黄灿灿的眼睛盯着她。
柯蓓一愣，然后狂喜。
“肥熊！！！！！”一把抓起它的脖子肉，柯蓓气得忍不住给它屁股来了两下，“死孩子跑哪儿去了？！急死我了知道吗！”
肥熊“喵”了一声儿，缩着脑袋直往柯蓓怀里钻，趴她身上跟个无尾熊似的，和以往的高贵冷艳完全不一样。柯蓓检查了一下，发现它除了身上黑乎乎一片特别脏，还有脖子上的铃铛不见了之外，没受什么伤，这才放下心来。
肥熊两天估计是受了不少苦，给它洗澡的时候也乖得不行，眼睛一直放在柯蓓身上，让它抬腿就抬腿，翻肚皮就翻肚皮，就是洗屁屁的时候死活不愿意。
洗完澡，吹干毛，肥熊缩在柯蓓怀里，一副被非礼了生无可恋的样子，柯蓓顿时就无语了，用手给它顺毛：“你说你个小母猫，害羞什么啊？！”
这时正好有人敲门，柯蓓放下它，起身去开门。
来人是周楠楠，两只手都提满了东西。
周楠楠：“快搭把手，可重死我了！”
柯蓓接过东西，说：“你来就来，还带东西干嘛？”
“都是我妈寄过来的，”周楠楠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水杯，“水呢，渴死了！我妈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记得给你送一份来，真不知道谁是她女儿！”
柯蓓给她倒了杯水，然后一翻袋子，果然都是老家的特产，还有一些周妈妈自己做的卤肉，都用真空包装包得好好儿的。
柯蓓心里美滋滋的，“还是阿姨好，今晚我再给她打电话。”
周楠楠坐在沙发上，欲言又止。
柯蓓：“咋啦？一脸便秘样儿，有什么话咱俩不能说的？”
周楠楠：“你爸回蓉城了。”
柯蓓愣住了。
“我妈说前些天逛街的时候看到他——”
周楠楠犹豫道：“带着个女人和孩子。”
柯蓓抿着嘴，沉默。
周楠楠看她那样儿，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柯蓓四岁的时候父母离异，柯母拿了离婚证明第二天就跟个陌生男人出国了，相比起来，柯父倒是还有点良心——至少他还是把柯蓓送到奶奶那儿才走的。
当然，临走的时候没给一分钱。
柯奶奶那会儿身体就不好，还瞎着一只眼睛，全靠国家每月贴补的五百块钱挨日子，这猛然一下又多了个孙女，老、弱、病、残、齐聚一窝，生活那简直好得不得了。不过柯奶奶脾气也是拧，硬拼着一口气儿，每天拖着那条千疮百孔的身子起早贪黑的捡垃圾，硬是把柯蓓送上了大学！
柯奶奶去世那会儿，周楠楠至今还记忆犹新——柯蓓伏在山头压着嗓子哭，那瘦小的肩头，仿佛背负了整个世界那么多。
但是那么多年下来，从来没见柯蓓说过父母一句狠话。
过了好一会儿。
柯蓓：“他现在……长什么样了？”
周楠楠：“我妈也没注意看，远远看了眼，据说是老了好多，胖了，看着也没过得有多好。”
柯蓓没接话，她在想最后一次见到那个所谓的爸爸，到底是六岁还是七岁了？那人高吗？喜欢留胡子吗？是胖还是瘦？完全没有印象。
以前小的时候，每次别人一用她爸妈说事儿，柯蓓就又恨又痛。
可是现在，陌生到连恨都恨不起来。
周楠楠有些后悔跟她提这事儿，连忙勉强笑道：“都过去的事儿了，没啥好聊的。咱说点别的”她打量了下屋子，“你这宿舍不错啊，够大，采光通风都不错！”
柯蓓顺着她的话回答道：“是啊，不过一个人住怪寂寞的。”
周楠楠胆子小，柯蓓没敢跟她说最近发生的怪事，只是挑拣着说：“我对门儿住的是以前我们学生会的一个学姐，她那是三房两厅，我正收拾着打算去她那住呢，正好也有个伴儿。”
“我说你衣服怎么堆得乱七八糟的呢，”周楠楠站起来，“那你接着收拾吧，杨帆还在楼下呢，我就先回去了哈。”
送走周楠楠，柯蓓又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直到肥熊跳到她身上一个劲儿的蹭，才回过神——竟然已经黄昏了！
趁着天还没黑，柯蓓拎着肥熊赶紧收拾东西，搬到了对门儿。
晚上杨慧回来，惊讶的说：“哟，肥熊找着了？”
柯蓓看看窝在她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的肉团，轻声说：“没，它自个儿跑回来的。”
“我就说嘛，什么被黑影吃了，咱不能自己吓自己！”杨慧忍不住摸了摸肥熊的尾巴，“这么胖，要我是鬼也不吃，怕得高血压。”
柯蓓：“……”
柯蓓刚开始和杨慧住的半个月都特别安心，而且张美琪被派去出差，柯蓓换了领导，实习工作渐渐上了正轨，身边也没再发生什么怪事儿，门口的早餐也不见了。
正开心没多久呢，柯蓓却不得不又搬了回来。
因为杨慧突然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