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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彤听见我的话。
两只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她接下来，就将她的小梦想跟我说了一遍。
其实，她的梦想还挺简单的，就是想在市里面开一家服装店。
当然了。
服装店不是给她自己开，而是给她妈妈开。
“我妈这几年，一直都在商场里给别人打工。”
“我偶尔也去过几次，每次见她在老板面前低三下四的，我心里都有点……”
姜彤紧紧地抿起了自己的嘴唇，随后扯出了一丝牵强的笑容道：“如果能给她开个服装店，她应该就不用那样了吧……”
赵猛开店。
是为了照顾自己的爷爷奶奶。
姜彤则干脆是想为自己的妈妈开一家店。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这两人一些什么才好。
他们的梦想，很实际，但又让人忍不住心疼。
我深深地看了姜彤一眼，道：“那你也跟猛子一样，好好努力吧。”
“只要你们能努力考上一个二本的大学，我就帮你完成你的梦想。”
“给你妈开一家服装店，选址什么的，都让你妈妈自己选。”
姜彤的眼睛里，萌生出了一抹光彩来。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我说：“你五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五哥万岁！”
姜彤蹦跳着欢呼起来。
而我同样也很高兴。
他们既然如此在乎这个梦想。
他们肯定也会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的。
将来只要他们能上了大学，那么他们的人生就将彻底被改变。
赵猛不会跟他原来说的一样去汽修厂给人家当学徒。
姜彤也不用去学美容美发，去发廊打工。
想到这里的时候。
我的目光也落在了何萱的身上，同时也缓步走到她的身边。
“你呢？”
何萱抬头看向我，疑惑的问：“什么？”
“你的梦想呢？”
我说：“你说出来，我帮你实现！”
何萱的嘴唇蠕动了一瞬，接着低下头，轻声道：“我，我没有梦想……”
“嗯？”
我的眉头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
“想法什么的呢？”
“比如，你未来想做什么？”
何萱仔细的想了想，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以后要做什么……”
看她那个眼神，她似乎没有说假话，她是真的没有目标。
而与她对视的时候。
我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感受。
我好像，看见了另一个我。
曾经在我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我好像也是这个样子。
没有欲望。
没有前进的动力。
我不知道明天等待我的是什么。
我也不在乎明天会发生什么。
甚至我都不在乎明天我是否还活着。
若是要问我。
我那时候心里有什么感受。
直至现在，我也仍旧有些回答不好。
但如果非要我给个答案的话，那么我的回答，可能是麻木和漠然。
我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篇帖子。
上面说的，就是一个孤独症患者的内心活动。
如果一个人孤独到了极致，他自己是感受不到孤独的。
他甚至会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好，不想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想要一直沉浸在这样的感受当中。
就像那段时间的我一样，也像现在的何萱一样。
而在思绪到此的时候。
我忽然下意识的说了一句：“那不成，你必须得好好想想，你将来要做什么，必须得给自己立下一个目标！”
对于我来说。
那段日子带给我的只有痛苦。
哪怕是现在想起来，我的心也会被那种即将坠入黑暗的恐惧感所笼罩。
我害怕何萱也会跟我那时候一样，被黑暗所包围。
何萱怔怔的看着我，似乎也在思索着，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而我则是满眼期待的看着她，我无比希望她能向我说出她对未来的展望。
因为我很清楚。
只有一个人对未来有向往。
她才不会堕入到黑暗当中。
就像我那个时候。
某天，我因为噩梦惊醒之后，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心里面似乎少了些什么东西。
而且心里少的东西，似乎也开始影响我的身体。
我的精神开始变得萎靡不振，每天生活的浑浑噩噩。
甚至到最后，我的体能都出现了明显的衰退。
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的求生欲作祟，我还是选择去了医院。
也是在哪一次，我认识了江医生。
她告诉我，我的病是心病，药物只能起到精神缓解作用。
如果我想要克服我自己的心理疾病，就要试着去融入群体。
与此同时，还要去找寻一个动力源一个能让我为之奋斗和努力的目标。
开始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找到这个目标，所以我仍旧生活的浑浑噩噩。
直至她的出现。
我开始有了些许前进的动力。
每次保护她的时候，每次给她补习时候，都能叫我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被黑暗蒙蔽的内心，正在逐渐看见光明。
后来看见她变得开朗一些，我更是兴奋的好几天没睡好觉。
因为在感知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之后，我有感觉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在亿万的人海之中，何萱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女孩。
但是，改变她，拯救她，看着她越来越好，看着她逐渐走出黑暗，我才能感知到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过了许久许久。
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何萱才缓缓开口：“如果，跟你，跟你一起上同一所高中，算是理想的话，那这就是我的理想……”
“啊？”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的理想，就这么简单？
而当我的目光扫过去的时候。
何萱的脸颊明显带着一抹红晕。
她低垂着脑袋，声音宛若蚊蝇一般。
“在遇见你之前，”
“我，我的理想就是活下去而已……”
“如果再有的话，那就是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她的声音很小，但是我还是听见了。
听她这么说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心里面像是叫人塞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极了。
在遇见我之前的理想，就只是活下去而已。
卑微，可怜，似乎都不足以形容她这个小小的理想。
但听见她后面的那句话，我的心又开始不受控的开始剧烈跳动。
她说，她想跟我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