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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咱就捡着个郭无常的鎏金帅盔,又没弄死他,哪来的人头?”李得一不解道。【ㄨ】孙老医官耐心给小徒弟解释:“刚才你看那郭无常往哪边跑了?”李得一挠挠头,略一寻思,说道:“俺瞅他应该是往晋军大营那个方向跑了,他该是跑回去搬救兵去了。”
孙老医官点点头,“这郭无常丢下身后押着补给车队的三千步卒,一路直接逃回晋军大营,他怎会就此甘心。为师料定,郭无常回到大营之后,势必会点起所有兵马,再来与咱们决一死战。所以,咱们必须迅速打垮身后这剩下的三千押粮步卒,免得待会儿被晋军前后夹击。”李得一认真的听着,用心记着师父的话,可少年人到底是心急,忍不住就问道:“师父,你还没说咱哪来的郭无常的人头呢,再说,要他的人头有什么用?”
孙老医瞅着自己这个小徒弟,呵呵一笑,说道:“先别急,待会儿看为师是怎么做的。要想学本事,就不能心急,慢慢看着。现在他郭无常是逃了,可他留下那三千护粮,尚不知道自家主帅的生死。所以咱们拿着郭无常的鎏金帅盔,正可一诈那三千晋军护粮兵。”说着话,孙老医官招过一个兵士,让他去找个四十多岁的晋军兵士,不管死活,把人头砍来,然后把那鎏金帅盔往那人头上一戴。
“把这带着金盔的人头挑在枪头上,待杀到那三千晋军面前,齐声高呼‘郭无常已死,尔等何不投降!’‘降者免死’。徒儿,现在你就去把这两句话教与兵士知晓,时间紧迫,咱们必须立即出发。”孙老医官吩咐完两个徒弟,自己带着那队骑兵仍旧按兵不动。这支骑兵孙老医官另有打算,现在还不到动用的时候,必须小心藏好。
小刘医官按照师父的吩咐,让兵士拿长枪挑着那‘郭无常的人头’,留下些兵士看护受伤的袍泽,把战死弟兄的身份木牌摘下带走,尸体就地堆柴点燃火化,又留下些兵士专门收集骨灰。然后集结起两千兵士,小刘医官带着他们,浩浩荡荡奔着后面负责护送补给车队的三千晋军步卒杀了过去。
接下来的战斗,对威北营来说,简直是这些天以来,最轻松的一仗。有王壮彪,李得一,李无敌,小刘医官这四人带头冲阵。威北营还挑着晋军大帅郭无常的‘人头’。这双管齐下,晋军的三千护粮兵根本没做什么像样的抵抗,接战不久,直接就溃败奔逃。
对面威北营如狼似虎,自家大帅的‘人头’都让人家挑枪杆上了,这还打个屁啊!赶紧跑吧,跑不动的干脆就跪地投降,人家不是大喊着“投降免死!”么。这次威北营打这三千晋军护粮兵,过程顺利的很,一个冲锋就给打垮了。由于威北营攻势太过凶猛快速,晋军护粮兵还来不及点燃焚毁粮车,就已经溃败。威北营兵士赶上来,顺手就扑灭了刚燃起来的小火苗。仗打赢了,小刘医官却下了军令,严禁兵士追赶抓捕俘虏,任由溃逃的晋军兵士漫山遍野跑远了。
在李得一眼里,这些溃逃的晋军都是俘虏,等仗打完了,可是能换回不少钱的。他忍不住就嚷嚷道:“师哥,这么些俘虏,不抓可惜了。”小刘医官把眼一瞪:“你就知道瞅着眼前这点小利!刚没听师父说么。待会儿还有郭无常的精锐兵马要打,那才是真正的大鱼。打赢了接下来那仗,你要多少铠甲兵刃,就有多少。现在必须节省兵士的体力,留待后头大战。”
“哦!还是师哥有远见,嘿嘿……”李得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
“少废话,你去看看那些补给车队,找找里头有什么好东西没有。”
仗打赢了,这晋军的补给自然是落到了威北营手里。王壮彪在那补给车队周围,伸着鼻子仔细闻了闻,然后奔着一辆大车就去了,掀开蒙着的油布,下面居然是几坛子上好的美酒。王壮彪找到这酒后,哈哈大笑,伸手拿起一坛子就要拍掉上面的泥封。1
小刘医官瞧见了,马上厉声喝止道:“不准喝!待会恐怕还要迎战郭无常的近万精锐,现在远未到庆功的时候!”王壮彪小声道:“洒家就尝尝,尝一小口。”“半口也不行,给我放下!这是军令!”小刘医官丝毫不留情面,高声喝令。王壮彪无奈,又把那坛子酒放了回去,末了不忘大声嘱咐周围的兵士:“都把这车给洒家看好了!等打粘了那些土狗般的晋军,洒家再来痛饮!若是打碎了一坛,休怪洒家的拳头不认得你们!”
小刘医官吩咐众兵士先把那几车运的肉干等上好的吃食拿下来,分与打了一天仗的兵士,让他们吃了个饱,然后开始押着这补给车往回走。路上又汇合之前留下的那些负责收集骨灰,看顾伤员的兵士,直到天彻底黑了,众人才回到那个之前在山上扎下的营地。
安排众兵士吃过晚上饭,又去看望了一圈受伤的兵士,小刘医官忙完这些事儿,单独跑去找师父孙老医官秘密商议了一番,把那个戴着鎏金头盔的人头又交给了师父,目送师父带着两百骑兵趁着夜色远去。
小刘医官才回到自己那个小帐篷,刚想坐下歇歇,李得一就跟了进来,开口问道:“师哥,明天你有什么打算?”小刘医官略一寻思,道:“明天?明天先安排人把这些俘虏送到大营看管起来,咱们这儿可没有地方看着他们。咱们人手不够,留下来也是个祸患。”
李得一点点头,又摇头道:“师哥,俺不是问这事儿。俺是想问问你。明天该咋打郭无常?”小刘医官不假思索道:“你问这个?郭无常的粮道现在被咱们截了,明天他定然会不惜一切,以图重夺粮道。不然没了补给,用不了几天,他的兵马都得饿没了士气,到时候就慢慢等死吧。”
李得一点点头:“那要这么说的话,明天咱就得跟郭无常拼死一战?”小刘医官点点头,“赶紧回去歇息吧,明天一仗就定胜负了。今晚好好养足了精神,明天用你的地方可多了。”李得一立即回去歇歇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小刘医官就起身,安排兵士吃了从晋军那儿缴获的吃食,拾掇一番,分出五百受伤的兵士,押着那不到三百俘虏绕路赶回自家的大营。剩下的两千兵士列好阵势,开始朝着晋军大营行进。
威北营的兵士现在一分为二,小刘医官这里有两千步卒,大营李把总那里统领着其他兵士。一路上李得一有点担心,不停问小刘医官:“师哥,咱们就这么些人,去晋军大营外叫阵,能行么,晋军到现在可是仍有近一万兵马。”
小刘医官早被师弟这一路念叨的不耐烦了,没好气儿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晋军跟咱威北营不一样。晋军听着还有一万人马,可其中不少都是辅兵,平时负责押运粮草,搬运辎重,干那些粗活累活。晋军现在战兵定然不足七千之数,而且他们连番败在咱们手里,大将也被咱们干掉几个,士气早就低落到了极处,现在根本就不是咱们的对手。”
李得一点点头,“哦,哦,俺这一着急,倒忘了这些。”小刘医官听了这话,伸手就把李得一耳朵揪了过来,训斥道:“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为将者,每临大事需静气。即便山崩于面前,亦当面不变色,这才是身为一军主将该有的气魄。这晋军不过才万把人马,还是连战连败的败军而已,你就慌乱成这样?连我平日跟你讲过的那些都忘了?你说你该不该打?”李得一这时候倒也老实:“俺是该打。师哥,能下手轻点不?俺还想问问,这山要是真塌了,俺能跑不?”
小刘医官抽出刀鞘,“啪!”就给了师弟后脊梁狠狠一下,“打轻了你能张记性么?你是不是傻,我说的是脸色不能变!该跑当然要跑,但你不能慌乱,你得跑的潇洒,跑得就跟自己要赢了一样,懂么?身为统兵大将,一举一动,都得考虑军心士气,你就是装,也得装出自信满满地样子来。”
其实小刘医官这下打的看着挺狠,其实极有分寸,当时打得李得一挺疼,若是掀开衣裳看看,不过是稍微有些红肿,过不了一个时辰就会恢复如初。再说他也舍不得真打这个师弟,李得一毕竟十岁才学认字儿,师父又对他一直散养着,不比自己,从三岁就呆在师父身边,整天耳濡目染,受到严厉的训教。师弟能有现在这个样子,小刘医官其实心中挺高兴,不过是怕师弟倦怠懒惰,故意刺激他一番罢了。
威北营一路行进,晌午时分,终于来到了晋军大营外。现在威北营程两面夹攻的态势,把晋军包在了中间,正面是李把总的四千人,后面有小刘医官的两千步卒。
此刻,晋军大营中早已乱成一团,主帅郭无常亲自带领大军去护卫运粮队,结果被威北营打的孤身一人狼狈逃了回来,甚至连身边的亲兵护卫都丢了个干净。幸亏郭无常在大营中尚有嫡系四千多步卒和一千多骑兵,他的嫡系兵马占着大数,才堪堪镇住了场面,不然晋军中剩下那些将领早就会闹将起来。
晋军剩下的诸将对于接下来是战是逃,这会儿也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立即撤退,趁着威北营合围之势尚未完成,赶紧撤回去,只要保住了剩下的这些兵马,不愁以后不能再打回来。还有一派,都是胆子大的青壮将领,认为威北营虽然连败咱们的兵马,可此时也已疲惫不堪。若是咱们全军出动,攻其疲弱,必然能反败为胜,这时候怎能胆怯避战。
郭无常看着营中这些吵成一团的诸将,满脸怒容,坐那里一言不发。半响,郭无常看他们都吵累了,咳嗽一声,直接下令道:“传令,把剩下的武器铠甲全给那些辅兵发下去,让他们装扮齐整,营中多列旌旗。杨武,你在留在营中,带领这些辅兵来回巡视,演练阵列,务必要做出一番大军戒备森严的样子来。剩下的人带上所有五千步卒,本帅亲自统领两千骑兵。咱们先打垮背后这两千威北营的疲弱步卒,然后挟着大胜之威,再转头打垮对面敌营中的数千步卒,就易如反掌。”
“是!”“遵将令!”晋军一干将官领命而去。可这“是”里头夹着多少不情愿,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咯。
“他们来了!”小刘医官一直亲自盯着前面不远处的晋军大营,此刻晋军刚集结走出营门,小刘医官就发现了晋军的动向。
李得一立即下令道:“全体戒备!”威北营的兵士应声而动,抓紧了手中的武器,前排精锐兵士检查下身上的铠甲,手中的长枪。
渐渐地,晋军走的近了,李得一也瞅的清楚了,凑到师哥近前小声道:“师哥,情况不太妙啊,郭无常这回看来是拼了老命,把家底子都掏了出来。这回他的兵马可有些多。”小刘医官毫不在乎地笑道:“何止是多,他这回是把全军都押上了。他营中的战兵恐怕都在这儿了,我估摸着他那大营里,现在也就剩下点辅兵装装样子。”
李得一有点担忧地低声道:“师哥,晋军这回拉出来这么多人打咱们,俺觉得咱们这两千步卒有点少,怕扛不住。”小刘医官头也不回,直盯着渐渐走过来的晋军,“你怕了?你不是当初跟着一百骑就敢冲两万蒙兀骑兵么?”
“俺不是说这个,俺是怕待会儿打起来咱手下的兄弟们撑不住。”李得一惴惴道。
“你怕什么,这一仗,咱师父都亲来参战,咱们威北营这也是豁上了老本儿。此战,容不得半点儿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