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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现世报,来得快。 吴大将军刚一路嘲笑着狄再青,美滋滋,晃悠悠来到威北营赴任,就受到了狠狠一记暴击。
这位吴大将军,哦,现在是威北营新任吴大帅,来到威北营一上任,立即就傻了眼。他虽然是朝廷任命的威北营大帅,可威北营管着兵士的,全是狄大帅留下的嫡系,以孙老医官为,紧紧地报成了团。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说的就是这个状况。新上任的吴大帅,他一个兵都调不动啊。
按照平周朝当时那最后一任窦家天子改革过的军制,只有军中五品以上的军职升降,枢密院才会管。五品以下的军职,都留给了各军元帅自主。而狄大帅在临走之前,把所有威北营的将官都调到了五品以下,这样一来,按照制度,枢密院大佬就无法通过朝堂命令干涉威北营这批将官的去留。
如此一来,不管威北营新上任的元帅是谁,这新元帅背后的朝中大佬都无法直接将手伸进威北营内部,从而达到了保护孙老医官一干将官的目的。或许有那个聪明的已经想到了办法,新来的这任元帅,可以先把你升到五品营长的位置,不就可以从容动用背后的势力整你了么?
可别忘了有一条,平周朝当时施行的军制,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将领无旨意不得领兵,可这兵平时总得有人领着啊,不然一个个都是拿着刀的厮杀汉,几十万人散养着,你这王朝还要不要过安生日子了?那么平时谁负责统领这些大头兵呢,当时窦家最后这一任天子灵机一动,平时把兵士都交了给了各军的下级军官(五品以下)去统领。然后这位窦家天子自认为,从此可以不必再担忧各地兵马不稳,可以安坐江山了。
所以说,纸上谈兵害死人,这最后一任窦家天子从未上过扶**校,便想当然以为五品以下军官在军中威望不足,不能领着兵士闹事,从此可以高枕无忧。却不知,早有人看穿了他这套把戏,并且做出了应对的方案。
狄大帅当初把威北营所有的将官全都贬到五品以下,就是为了应对这个安排。威北营以孙老医官为的一众不足五品的将官,在新任大帅吴酩到来之前,成功的利用这段空挡时间,牢牢地掌握住了威北营所有兵士。所以吴酩上任之后,那是一个兵士都调不动。
没事,调不动兵,就调不动呗,反正现在不打仗了。可你忘了,威北营之所以是块大肥肉,是因为他管着北门关啊,整个平周朝中西部往草原走的商路,都必经北门关。这过关的时候抽商税,简直不要太爽。吴大帅管不了手下的骄兵悍将,所以当背后支持他上位的那帮权贵大臣,他们家的商队兴匆匆要过关的时候,就被威北营的设卡抽税兵士给拦住了。
“全部停下,我们要挨个抽查,看有没有夹带,我们要抽税!”威北营的兵士恶狠狠地喝令道。
“这位小将军,借一步说话,来来。”商队的领队笑眯眯把威北营的兵士请到一旁。
“么事?”
领队把头趴到这兵士的耳朵边上,低声说道:“你家大帅是我这支商队的股东啊,我上面有人啊,你确定要抽查加税?不要惹怒了大帅,到时候人头不保啊。”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什么大帅,这是我们把总的命令。”
“我¥#a!……你脑子有病吧,分不清哪个官大,哪个官小?!把总能跟大帅比?”领队一脸你这大头兵脑抽了的表情。
“嘿嘿,我当然分得清,县官不如现管么。”大帅官虽然大,可平日里训练,领饷,吃饭,站岗,都是我们伍长和把总一手管着,你说这大头兵听谁的?
在手下商队连续几次出关都被抽了重税,损失惨重之后,朝中权贵重臣立即怒气匆匆地来暗信责问,“怎么回事!你居然敢抽我家商队的税,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在老子身上吸血!”
此刻,吴大帅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啊。当然了,他也痛并快乐着。那帮骄兵悍将,完全不听自己的命令和暗示,一律照章抽税不说,更绝的是,他们居然还把税款的大头孝敬给了自己!这么多抽来的枚银钱一进了他吴大帅的口袋里,那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啊!自己有心想要撤那几个不听话的低级将官的职,可那帮死丘八,还真抱团啊,自己刚露出一点马脚,他们就聚兵宣称要哗变,要炸营!后来冲着那一箱箱白花花的枚银钱,衡量了一下炸营自己所受的损失,吴大帅最终选择了闷声大财。
“喂喂,说你管不了这帮骄兵悍将,谁信!?坟头撒胡椒——麻鬼呢你!我的暗探明明查到上个月你就收了五万枚银钱的税款,入了你自家府库。你给我小心着点!咱们走着瞧!”朝中权贵大臣的语气越来越严重。可怜的吴大帅一边含着泪写信解释,一边含着笑继续收手下的孝敬,没人嫌弃钱咬手,不是么?
这就是孙老医官的手段,我们是收了重税,可巨大多数都进了大帅的口袋,谁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不言而喻。后来吴大帅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不然把朝中权贵大臣都得罪了,自己可干不长,所以忍痛咬牙下重手,誓要整治威北营。
这吴酩也有些门道,经过这么长时间,他也摸清了威北营的底细,知道有几个下级将官一直在暗中抱团跟自己作对。所以他咬了咬牙,直接上书把自己的亲兵提拔成团长,副团长这个级别的中层将官。要提拔亲信,当然要使枚银钱了,没有枚银钱,谁肯替你办事。朝中枢密院,专管从团长到军团长这个级别的将官任命,各军统帅的任命权,在皇帝手中。所以为了提拔自己的这十几个亲信,吴酩咬着牙把十五万枚银钱搬进了枢密院各级大佬的府库,这可是他几个月的收入啊。
等手下都当了团长,吴酩满以为这下可轮到自己大展拳脚了吧?!可得好好拾掇拾掇这些不听话的小子。吴酩刚要作的工夫,忽然他的亲兵哭着来报,说手下兵士因为饷银没有按时放,聚集起来聒噪,居然把他拍下去的那几个营长团长一起宰了。“啊!?他们好大的胆子!取我的宝剑来!随我去看看!”吴酩当场暴怒,抄起宝剑就想要砍人。
这吴酩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俱五通初成,他拿着宝剑来到校场,就看到自己手下十一个亲兵全部被人砍了脑袋,腔子和脑袋正分开搁在地上,晒着太阳。“这是谁干的!好大的胆子!难道本帅这口宝剑砍不得人么?!给我站出来!”吴酩怒气上头,爆喊道。
孙老医官排开众人,走了出来,“我干的,怎么着吧!”
“怎么着!?我宰了你!”吴酩他也不想亲自动手砍人啊,可没办法啊,手下亲兵被杀光了,剩下那几个早就吓尿了裤子,为了杀人立威,也只有自己动手了。说实话,他当时敢动手,也不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他暗中观察了孙老医官一番,原气感应之下,现此人最多是气壮境大成,应当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才悍然想要杀人立威。
说到这儿,就要提一提孙老医官所修的原气功法,他这一脉的本事,善于推衍天机,能推衍,自然就能蒙蔽。所以孙老医官刚才是故意蒙蔽了天机,掩盖了吴酩的原气感应,让自己看上去不过是个气壮境而已。等真动起手来,孙老医官现了星辰推衍图的本相出来,本相借力,没过十几招,就干净利落地把吴酩也给宰了,头颅割下,挂到旗杆上,让他到高出晒日头去了。
不一时,朝中大臣权贵全都接到了威北营暗探的来信,说是大帅与人交手被人宰了。朝中权贵世家自然大惊失色,出公文来责问,结果,这公文一到威北营,就石沉大海,根本没人接。其实这也不怪威北营,按照朝廷公文的规章,衙门得对口啊,枢密院来的公文,怎么地也得是团长以上的将官才有资格接。现在威北营营团级的将官都被宰了挂旗杆上晾着呢,谁来接啊!剩下的都是低级不入流的将官,根本没这个资格接枢密院的公文。
瞅见了吧,这就是狄大帅利用朝廷的漏洞,布置下的陷阱,如此一来,只要威北营的下级军官抱团抗住,威北营的营盘就是铁打的,谁来当大帅也不要紧。所谓的以下克上,即是如此。后来枢密院不信邪,又连派了几任大帅来威北营,皆是惨死当场。从那以后,朝中大将,打死也不肯来威北营上任,如此一来,这事就再也没法走官面上的途径解决,除非大兵剿灭威北营。可威北营当时狄大帅才去不久,依然是兵强马壮的时候,百战百胜的威名震慑天下,哪个不要命了,敢来摸这老虎的腚一把?!
所以到了后来,朝中权贵大臣干脆来了个绝户计,釜底抽薪。不粮草,不饷银,不记战功,你威北营还敢真扯旗造反不成?!所有走北门关的商队一律暂停,就看谁能熬死谁。狄大帅在时,他老人家当着疏密副使,威北营的日子还没这么难熬,可后来狄大帅一死,没用一年,大伙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有些人就渐渐没了信心,朗朗乾坤,谁愿意没事整天跟朝廷对着干,所以这部分人就起了回家过日子的心,郭二得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没了商队来,就没了收入,单靠劫掠草原上的夷族,哪能养得起当时威北营这个庞然大物。所以威北营越来越虚弱,越来越虚弱,最后终于成了没牙的老虎,只能任人宰割。给调到了贫苦的边境小县驻守,这十几年,边军这些个最穷的边县,威北营基本挨个轮着呆过,真是过足了苦日子。这也是天道循环,不管是谁,有风光日子,就得有苦日子,不过是哪个在前,哪个在后,先后次序问题而已。
以上,就是威北营这二十年来大伤元气的前因后果。所以到了现在,威北营依然举步维艰,明明战力冠绝天下,连覆灭了平周朝,纵横天下无敌手的突辽精骑都被打的哭爹喊娘,可偏偏困据在这定北小县,不得施展。
说了这么多陈谷子烂芝麻的废话,还是回到正题吧,先老老实实积攒起足够的家底才是正经。不修原气到底是不行,只能当个大头兵而已。李得一咬了咬牙,晚上又把自己的那些学生带到了定北县城外那个小山坡上,依旧是老一套,折腾了一番。
迎着深秋夜里的刺骨寒风,李得一带着冻得瑟瑟抖的孩子们,从山坡上走了下来。
小刘医官今晚不惜冷落了新婚的美娇娘,也要在山坡下给师弟守着,此刻见师弟走了下来,上去就问道:“怎么样?!这次成功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