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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出去砍狗爪子,李得一就没之前在邺城下那么客气了。指挥着身后二十四个学生骑兵,仗着“悍马”速度快,一路围追堵截,硬是一个都没漏,全给宰了
不一时,李得一提溜着十二个人头返回了谷城县中。进城之后,李得一吩咐兵士,把这些人头挂在城头,然后竖起一根大木,上头挂个幌子,就写“给突辽畜生当走狗的下场”。
李得一这么做,固然是痛恨这些投降突辽人后,这些走狗居然调头帮着帮着祸害平周百姓,同时也是为了试探祖赤仁一番,看看他是否会为此事发怒。若祖赤仁因此作出什么失常的举动,李得一必然会趁机给那祖赤仁留个深刻教训。走狗的下场,其实就是在刺激祖赤仁。
很可惜,三天过去了,祖赤仁丝毫不为所动。李得一认为祖赤仁会这点小事大动肝火,甚至举动时常,还是小瞧了这位撞令军大帅。
自打祖赤仁把脸皮揣兜里,投降突辽人之后,节操就已经被他彻底摔碎碎在地上,然后又亲自踏上去跺了两脚,彻底成了渣滓,碾碎在泥里。祖赤仁听到哨探回报的消息之后,只是嘴角抽了抽,然后该干啥就接着干啥去了,甚至连脸色都没变过。看来祖赤仁现在也是破罐子破摔,索性不要脸到底了。
其实祖赤仁心里并不糊涂,他门清得很,现在他唯一的出路,就是为突辽人拼死效力,帮着突辽人打下这天下。这样,后来的史书上(突辽帝国所修的史书上),自己就会成为一名英雄,一代开国的功臣,封妻荫子,子孙代代富贵,而不是现在这个屠戮手无寸铁百姓的刽子手,突辽人的走狗。
到那时,祖赤仁将会成为新朝的开国元勋,地位显赫,自然就有新朝所培养的无数无耻文人,为自己编写故事,把自己塑造成一名大功臣。至于那些罪恶,死在自己手中的无数百姓,锦城被吃光的满城百姓,又有谁会记得?后人记得最清的,还是祖赤仁显赫新朝的功绩,权势,地位,并且心生仰慕。甚至很多人还会在心中暗暗羡慕,想要效法。
因此,祖赤仁现在是真想为突辽主子攻下这邺城,好好立上一功。心里有这么个大目标,李得一那些小手段,自然被其轻轻一笑,云淡风轻地略过。
不得不说,抱着这种心态的祖赤仁在不知觉间,由于有了坚定的人生目标,其指挥作战的本事又迈入了一个新的境界。指挥若定,大气磅礴,行军作战自有一番气势,思路不会轻易为敌人的行为所侵扰,所左右。任凭对手如何出招,我自岿然不动,坚守作战目标(打下邺城)不动摇,临敌对战,则随机应变。
祖赤仁岿然不动,应付自如,他手下还有一名副帅呢。郭无常可是吃过威北营大亏的,他深知威北营的厉害。这两天,眼瞅这定北守备团使的这些个手段,大帅居然丝毫不为所动,郭无常就有些急了。
“大帅啊,你要不要这么故作淡定?那威北营打起仗来可是什么下作手段都有,尤其是那个骑骡子的小子,简直坏透了,就数他坏水最多,我当年可是吃过他的大亏。不行,我得跟大帅说说去。”郭无常心中如此想,迈步就往祖赤仁的军帐走去。
郭无常这么做倒不是为了祖赤仁,而是他自己现在也在撞令军混着呢。撞令军就算要败给定北守备团,也得支撑到自己暗中发展出一定势力再败。在自己成势之前,还全指着撞令军这棵大树给自己遮风挡雨呢。
郭无常来到祖赤仁大帐中,弄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把自己的担忧说了一番。未料郭无常声色俱佳表演完,祖赤仁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微微一笑,道:“任他百般手段,我自岿然不动。他还能凭空把我这八万兵马变没了不成?若如此,本帅认栽。”
得了,祖大帅话说都到这个份上,郭无常顿知,自己再说下去,也都是废话。“不必再多说,走一步看一步吧。”郭无常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反正自己瞅着战事不利就逃,回头再找个新主子就是,自己这么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什么打紧的。郭无常如今彻底是滚刀肉一块,能混就混,不能混就走。
这边祖赤仁巍然不动,那边李得一又开始接着冒坏水儿了。自打洛都城下,小刘团长用了那么一招威力巨大的水攻之后,李得一就上了心。这些天,李得一总是憋着想要试试,看自己也不能来这么一下子。
说干就干,李得一开始整天带着自己那二十四个学生往外跑,到处查看邺城周围的水文地势,观察祖赤仁大军扎营地与周围河流的距离。
这邺城周围也有一条大河,唤作九曲河,这河水因为在邺城上游拐了九个弯,因而得名。李得一现在没事儿就往这九曲河边跑,盯着水位一盯就是一头晌。
后来小刘团长这天终于忙完手头的事情,得了空闲,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好师弟又没影儿了。叫来个兵士一问,知道师弟天天往河边跑之后,小刘团长心里顿时就知道怎么回事。
这天李得一回来,直接被师哥叫了过去。
“我听说你天天往九曲河边跑?怎么?也想学我用用水攻?”小刘团长脸带笑意说道。
李得一心思被说破,也不脸红,大咧咧道:“俺是这么寻思的。”
“瞎胡闹!你光知道学这些表面上的皮毛功夫,你得琢磨这里头的门道!不能光看表面,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如今正值秋末,秋雨早就过去了,邺城附近天干物燥,哪里有一滴雨?没有雨,你上哪儿弄水去水淹祖赤仁?你这些天没瞅着九曲河的河水一天天下降么?”小刘团长故意用这种方式说话,其实是把水攻的要诀传授给师弟。
小刘团长顿了顿,接着补充道:“还有,我上次在洛都城使水攻,那是因为我提前掌握了洛都的天文地理,知道那块儿每年入秋必有一场豪雨,这才敢放手一试。你如今丝毫不知这邺城周围的天文情况,就敢想水攻?再者说了,你看那祖赤仁大营的位置,离着九曲河十几里远,即便发了大水,能淹到他?十几里地,等洪水到了,足够他跑老远躲开洪水。再说邺城也不比洛都,邺城周围多山地。真来了洪水,他祖赤仁随便找个山头一避,就能躲过。”
小刘团长上面这一席话,捎带把邺城周围的地势也说了一句。邺城周围虽然也有不少田地,但都是山地,依着山势,逐级垦出来的梯田,并不是洛都那种一马平川,沃野千里。
听师哥说这一顿话,李得一不住地点头,表示受教。“弄半天水攻还有这么多门道?当初俺就看师哥你筑了个坝,然后就把突辽人给淹了。俺觉得简单,这才想自己动手试试。”
小刘团长叹了口气,心道:“自己这个师弟,就这点好。只要你真有本事,他就服你,并不会因你说话略有些冲,就跟你唱反调。”李得一这些年,也正是因为佩服师父和师哥的本事,因此对师父和师哥很是崇敬,这才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学了不少能耐。
“你记着,以后看事,少根据表面现象做结论。你得学会深挖背后的门道,那样才能抓住根本,才能学得会,学得精。就如这水攻,先前你仅是看我筑了个坝,就觉得自己学会了。我方才那么一说,你这会儿该知道水攻里头有多少门道了吧?”小刘团长边说话,边展开描绘邺城周围地势的舆图,同时开始摆弄泥巴,显然是打算再做个沙盘。
李得一在旁边帮着师哥搬了半天特制的泥巴,跟师哥一起忙活着做起沙盘来。刚才听了师哥一席话,李得一终于也重视起这沙盘来。他之前以为这沙盘不过是个辅助物件,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
结果小刘团长刚才那么一说,掌握地势地理居然如此重要,李得一不由得也对这沙盘重视了起来。其实这也不怪李得一,这么些年来,除非李得一提问,否则孙老医官从来不主动跟他讲这些排兵布阵的事情。最多的,还是讲一些以前打仗的故事给他听,让他从中自己琢磨,自己去悟。结果李得一悟来悟去,全都悟了些野路子出来,虽然每每就有奇效,但毕竟不是正途,有时候容易吃亏。
小刘团长看出这点,所以总是借一些机会,交给师弟一些正统的谋略,知识。
当初小刘团长一战淹没数万突辽骑兵,事后李得一曾仔细寻思过。若是那一战按照他的方法打,没有两年工夫,休想分出胜负。除非能找到机会,跟王壮彪杀入万军当中,阵斩阿史那·黑背。结果师哥一场水攻,直接就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战斗。
今天师哥说想要发动水攻,必须掌握天文,地理,等等要素。李得一心中佩服师哥的本事,也想学,自然就对师哥所说的事情重视非常。借着帮师哥做沙盘的功夫,跟师哥认真请教起来。
小刘团长也乐于教导师弟这些天文地理的知识,边做沙盘边讲解起来,每做一个山头,弄出一条河流,就借机跟师弟详细解释一番。师兄弟俩人,一个教,一个学,这一下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小刘团长教得正起劲儿呢,一抬头,忽然发现师弟变了脸色。李得一苦着脸道:“师哥,俺感觉有些不对劲。”
小刘团长慌忙问道:“你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