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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文臣一拥而上弹劾李得一大不敬,场面顿时就有些难办。李寺乃开始左右为难。
下面宰相张九麟看到皇帝面有难色,赶紧出来给皇帝解围,朗声道:“陛下,何不让其把那头骡子放在殿外,允其孤身进殿便是。想来这定北县不过是个偏僻弹丸之地,偏地小民,这副团长不知我平唐上国的规矩,也是情有可原。”
李寺乃闻言大喜,心中暗自给张宰相点了个赞,‘果然知趣,比那些年轻愣头青,光想着在我面前露脸的就是强!’
张九麟不愧是能当上宰相的老油条,已经把露脸就是丢脸,不露脸才是真露脸的绝技修炼的炉火纯青。
李寺乃赶紧就坡下驴,使劲儿点点头:“爱卿说的正是,来人啊,去宣定北守备团副团长觐见,那头骡子可以停在殿外。”殿前武士赶紧把旨意传了出去。
不一时,殿前武士一脸惊慌地跑了回来,顾不得君前失仪,慌慌张张道:“陛下,那定北守备团副团长已经离去。”
“什么?!他好大的胆子!”
“这简直是蔑视皇上!”
“陛下,速速将此胆大包天之辈拿下!”
李寺乃怒气冲冲盯着这帮只会说狠话的文官,猛地站起身来把袖子一挥,一句话没说,径直走了。他马的一群只会废话的废物,我要是能拿下这个李得一,早就动手了。你们知道不知道,他当年一天就攻破洛都城!把他惹恼了,万一他再翻了脸,可就麻烦大了!当年这小子可是有前科的,不是什么善茬。当年全然不顾我刚答应把女儿嫁给他师哥,当我面就把我大儿子的飞虎营给抢光了。
皇帝一走,这些文官心中直接如释重负。马哒,给人打工也不容易好嘛,老板面子受损,我们这些打工仔能说什么,难不成真的上去砍人?砍不过好嘛,不说别的,就说人家后台,简直硬到无敌。两万金狼骑兵说砍就砍了,咱还是老实的说说狠话就行了,送死就算了。反正狠话我们说了,让皇帝骂我们只会嘴皮子功夫,也比记住我们不忠要强得多。
弄半天,这满朝文武连带皇帝,没一个是糊涂人,个顶个精明到家了。可为什么就天天互相糊弄呢?小伙子,这就是政治啊。
哎,这事儿皇帝就是没面子,我们这些文官不管怎么表现,都得被迁怒。忍忍吧,回头多贪点小钱安慰下受伤的心灵就行了。怪不得历朝历代,贪官总是杀不尽,他们在上司皇帝那里受了委屈,自然想要找补回来。不管是喝酒,还是纳妾,还是逛青楼,都得花钱啊。钱从哪里来?用权还呗。
此时李势銮紧跟在李得一旁边,不住地陪着笑脸,说着好话。
李得一不满道:“你爹怎么那么大规矩。俺师哥是他的驸马,俺怎么说也跟你家沾亲带故,居然不让悍马跟俺一起。当年俺替你李家打下洛都,让你家进这洛都城的时候,可没说马不能一块儿进。”
李势銮在心里偷着翻了个白眼,“你是没说这话,可直接办了这事儿。我大哥的飞虎营,不是被你连战马带装备一发全都弄走了?”当然了,面上李势銮还是挂着笑容,一点儿也没显出来。
李得一话题一转,嚷嚷道:“李无敌在哪儿呢?俺这趟好不容易进城来,就是来看他的。”
李无敌作为一个成年皇子,自然不能再居住在皇宫大内,早已分了一套自己的皇子府。李势銮领着李得一,直接赶奔李无敌的府上。
有李势銮领着,李得一再没受到阻拦,一路顺利穿过府门,径直来到李无敌床前。悍马这回没要求进去看看,在屋外祸害起天井里的奇花异草。刚才李得一之所以要带悍马进皇宫大殿,就是悍马提了要求。
悍马心说:“小爷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皇帝,我好歹也是龙种,今天就要看看这人中的龙种是个什么模样?”结果却应了“二龙不相见”的那句谶语,到底是没见着皇帝李寺乃。
来到李无敌床前,此刻李无敌依旧是面如金纸生气全无,双目紧闭不省人事。李得一左看右看,发现李无敌除了会喘气儿,其他都不会。就连喘气儿,也是三出一入,明显要死。
“李无敌自打受伤昏迷之后,再未醒过?那这些天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这样也没法吃饭。饿都饿死了。”李得一着急地问道。
“专门安排了人,每天三顿饭把嘴敲开,喂些参汤,鸡汤,稀饭之类。这才勉强吊住了我四弟的小命。”李势銮红着眼圈答道。
“能吃东西就好,你现在把他嘴撬开,俺要喂他一粒丹。”李得一伸手往衣裳里掏,摸出一个纸包。
李势銮看着那纸包,就皱起了眉头,说道:“父皇为了四弟已经延请不知多少名医,用了多少好药,皆束手无策。你这一粒丹下去,能有作用么?”
李得一把眉头一皱,怒冲冲粗声道:“少废话,你知道个屁。名医,这天下的名医加起来,也不跟俺师父一个手指头。这是俺求了师父半天,才求来的一粒小还丹,俺都没捞着吃过。俺师父说了,这粒小还丹,能生死人肉白骨,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救活。你少废话,去弄些温水来,俺要把这小还丹化开,给他灌下去。”
李得一不知怎么,看到昔日生龙活虎的李无敌生死不知,昏死榻上,就有些难受,情绪也开始失控。
李势銮听他说的这么玄乎,看在妹夫的面子上,也就没再说什么。反正四弟都已经如活死人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权且死马当活马医。
不一会儿,李势銮就端来一碗温水。李得一把纸包打开,李势銮在旁边死死盯着,想看看这传说中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小还丹到底是什么模样。
李得一小心翼翼打开纸包的外层,就怕手一抖,再掉了。李势銮站在旁边眼珠子一动不动紧瞅着。然后俩人赫然看到,纸包里面还有一层纸包。
李得一又打开这第二层纸包,李势銮心想:“不愧是小还丹,包的还真仔细。”下一刻,李势銮真想给自己个嘴巴子。第二层纸包打开,里面居然还有一层!
李得一又打开这第三层纸包,李势銮已经有些忍不住了。李得一比他还急,直接开始下手狠撕,三下五除二,总算是撕开了。
“啊?!”李得一终于打开纸包,却失声叫了一声,这里面哪有什么小还丹?里面只有孙老医官留的字条一张。
李得一拿起来,大声念道:“傻徒弟,要是真有什么生死人肉白骨的小还丹,为师当年早拿出来救你三爷爷的那条腿了。为师让你师哥在你随身的皮兜里放了十粒草还丹,凑合吃吧。李无敌能不能醒来,全靠天意。”
李得一伸手去皮兜里摸出一个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青黑色十粒草还丹,散发着草药特有的香气。俩人顿时哭笑不得。
拿出一粒,兑着水化开,李势銮撬开李无敌的嘴,就让李得一给喂了下去。一粒草还丹灌下去,李得一趴在床头,双眼紧紧瞅着李无敌的反应。
很可惜,李无敌啥反应没有,依旧是面如金纸,满头黄毛耷拉着,昏迷不醒。
“给俺安排个屋,俺要住在这里。这草还丹一天吃一粒,俺得瞅着李无敌吃完才能死心。”李得一对李势銮说道。
这事好办,李势銮一会儿就给安排妥当了,而且他还特意把李得一的屋子给安排在了四弟旁边。说实话,李得一肯照顾四弟服药,他打心眼里高兴。四弟自从昏死榻上之后,父皇也就来看过一次,大哥也不怎么过问,只是口头上担忧一番。也只有他隔三差五会来看看这个弟弟。
眼瞅着四弟一天天消瘦下去,很有可能就此再也醒不过来,李势銮心中除了着急,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现在有李得一在旁边照顾李无敌,李势銮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平日那些光靠着仆妇伺候四弟,他实在难以放心。四弟现在不会说话不会动,昏迷在榻上,即便受到委屈怠慢,也说不出来。
接下来这些日子,李得一干脆就吃住在李无敌府上。头一天,他先把家中伺候的仆妇召集到眼前,略询问一番,就没再管事。李得一在李无敌府里根本不见外,反正李无敌还没成亲,他也不用回避什么,吃饭点儿到了,没人叫他,他就自己去。
想吃什么没人给做,自己做。有个嘴碎的婆子叽歪两句,被李得一直接拿着烧火棍痛打一顿,撵了出去。没当场一刀宰了这个婆子,已经是李得一心软。
李得一每天亲自伺候李无敌吃饭,吃药,天天给他擦洗,翻身,防止李无敌生出褥疮。眼瞅着八天过去了,草还丹就剩下俩粒,李无敌依旧是人事不醒,李得一就有些急眼了,真怕李无敌就这么死了,开始抓紧时间跟李无敌说起话来。
这天李得一坐在李无敌旁边,嘟嘟囔囔说着:“俺听说你现在是俱五通境了?俺还是个气壮境。你别得意,俺别看是个气壮境,可跟俱五通境的敌将交过手,还把那敌将给宰了。你现在就是活蹦乱跳的,也不一定是俺的对手!再说了,你当年跟俺较量,可是一次都没赢过。哈哈,你要是这么死了,那还是俺更厉害一些。”
少年人争强好胜真是不可思议,李得一千里迢迢赶来,伺候昏迷的李无敌好几天,居然还是念念不忘说自己比他强。
人这种争斗的恶习,还真是顽固,即便死了,坟也要比别人的大,比别人华丽。
李得一说完这番话,就把李无敌放下。
就在此时,李无敌的嘴唇忽然动了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