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白日飞升

冬眠的龙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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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现在除了几件大事需要朕拍板之外,并没有什么事需要朕天天盯着。

    正如番婆子所说,朕平时只要喝喝茶,到了三节大朝董事会例会时看看报表,闲杂事务自有人替皇帝处理。

    但朕平时溜出宫吃顿饭,斗斗蛐蛐,倒是没什么,只要在宫门关闭前回宫就行,若是过了门禁也不碍事,西华门有个小门,给看门的太监两吊钱也能混进去。

    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进自己家还要出钱,不过哪怕再晚也不能在外头过夜。贴身的内官不是问题,只要叮嘱他们不要乱说出去,谅他们也没这个胆子胡说八道,但朕每天晚上都要批阅公文。

    诚然能到朕桌上的奏疏百不存一,大事小事都有内阁和司礼监主持,先票拟再批红,但还是有些事需要朕写上“同意”,然后盖上公章,才能定下来。

    先前朕太勤政了,每天都要敲章,除了一次偶感风寒歇了两天以外,一天都没拉下过。现在若是突然怠政了,朕登基不过一年,位置还没坐稳,要是学皇爷爷那样,底下的人就不肯好好干活了。

    解决办法也不是没有,番婆子给朕出主意,朕可以把印借给王祚远,让他去敲章。

    对,干脆直接禅位给他,朕滚去凤阳当个前朝废君。

    这什么混账想法?朕只是想在京畿之地微服私访,顺便杀两个女真人山贼反军倭寇啥的打打牙祭,又不是不想做皇帝了。

    那就只能请病假了,还不能是小病,得是大病,不然不能解释为什么皇帝老爷消失了半个月不敲章。

    可常常生病也不是个事,你们看,朕还没子嗣,又突然害了重病,不理朝政,不见外人,拿布裹得严严实实,这让王公大臣们怎么想?

    是不是又要跑去给朕的叔叔磕头了?

    磕了几年头,还不见朕死,那岂不是觉得自己头白磕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朕装病变真病,病入膏肓,一命呜呼?

    而且朕不是什么皇帝,那些大臣也不是什么高官,朕就是个监工,大臣是长工,监工病了,还指望长工会好好干活?若是拂菻国的普洛尼亚制度,或是西域拉丁人的分封制,那底下各个封国就算是佃农,只要每年交租出力就是,倒是不用去监管,奈何本朝国体之下,文官比勋贵要多,治国全靠文官,只能皇帝多辛苦点,事事都要看着。

    所以不能得明天就要死的重病,但轻病内阁又不批请假条。

    有没有什么有序可控,发作时排山倒海,又随时能治愈,不留病根的病?

    谁他妈说花柳的,朕看你就像个花柳病,这就用蒙医的手段给你治治,左右,把他拖出去阉了,除根。

    思来想去,朕想到了一样东西。

    “来人,你们知道宫里的仙丹是哪个衙门管的吗?”

    一个看着面生的小内官低着头跑到朕面前,先撩起衣摆跪下磕了个头:“回万岁的话,宫里的咸蛋,下人吃的,都是各个衙门从宫外采买的,东长安街南边一个巷子里就有个高邮来的师傅,卖的咸鸭蛋都是溏心流油的,奴婢最是爱吃了。”

    好你下回给朕带几个,番婆子肯定爱吃……不你等会儿,我大明又不是李唐,现在居然流行磕仙丹流行到,当街就有丹药卖了?

    小内官舔了舔嘴唇:“至于皇上和娘娘们享用的,还有各位公公们吃的,一半是尚膳监和光禄寺做的,由上林苑供货,另一半是各省进贡的,比如皇爷昨天设宴赏赐群臣的咸鸭蛋,就是莒州辛集镇进贡的。”

    啥玩意?番婆子带着满朝文武一起磕仙丹?

    “你说的那个街上买的仙丹,能不能拿来给朕瞧瞧?”

    小内官从袖子里取出个淡青色的圆球:“呃,皇爷,奴婢随身带了一个,本打算晚上喝粥时吃的,皇爷要是不嫌弃。”

    为什么这个仙丹长得像咸鸭蛋,摸起来像咸鸭蛋,吃起来……也像咸鸭蛋?

    朕天理拳劲灌入蛋壳,将咸鸭蛋剖成两个,蛋黄果然殷红如血,朝外渗着酥油:“你小子,南方人吧?”

    “奴婢是闽人,前些年日子过不下去,只能随同乡到北京来,挨了一刀好进宫换口饭吃。”

    这个朕听王祚远提过,他说广州人日子不好过,每年转运到北京的银子只有几千两,乃是烟瘴清苦之地,荒年本来要易子而食,但当地人民风彪悍,成群结队去福建吃闽人。

    这小内官长得细皮嫩肉的,一看就和唐僧一样适合清蒸,也不知多少次死里逃生才走到北京的,可怜可怜。

    朕就不追究你听错的责任了,反正朕也不是真的想服用丹药,再说了,要是道录司真的送来长生不老药,朕也不敢吃啊。

    道录司那帮道士可比太医院的庸医胆子肥多了,年年都吃丹吃死人,徒弟给师傅办完丧事,自个儿接着炼,照吃不误,为了道术献身,可歌可泣。

    至少账面上是这么说的,但番婆子告诉朕,这是在诈死骗道录司的法事和烧埋银。

    朕当然知道,最近查账查得紧,得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给帝选营补员,于是腾武四卫的备兵营战兵,都在补员前火速皈依道教佛教,然后以僧兵的名义加到帝选营里,过两月以吃丹吃死了为由,骗一笔补贴。

    正是因为吃丹吃死人很常见,所以朕才用这个借口。

    可恶的番婆子,她要是再在道录司翻两天,那朕的假账岂不是要被戳穿了?

    “锦衣卫何在?”

    两个身着飞鱼服的鹰犬从御书房房梁上跳下来:“标下在。”

    “去替朕搜罗几个会炼丹的方士来,朕要长生不老,白日飞升。”

    李若琏苦笑着说道:“万岁,那些丹药都是骗人的。”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等会儿再去文渊阁给朕找两本炼丹的书,抱朴子、黄帝内经、周易参同契啥的都行。”

    “再弄几个鼎炉,烧杯、试管、锥形瓶、漏斗啥的,要琉璃做的。”

    朕不懂怎么炼丹,但中土的炼丹黄白术,与西域炼金术似乎大同小异,反正是拿来骗番婆子,当然要用她熟悉的东西骗她。

    “还有塔罗牌,山羊,水盆,浑天仪,黑狗血,符箓,你看还有啥炼丹用得上的都一并带来,有不懂的就去请教王次辅和刘大人。”

    没过多久,不过几个时辰,朕需要的东西就送来了,在御书房外堆了好几个木箱。

    刘之纶让李若琏带了话,说这些东西他都有备用的,要是需要天平和滴管的话他那儿也有。

    老刘你个浓眉大眼的,看你平日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想到也在偷偷炼仙丹啊。

    先把丹炉搭起来,点火,朱砂放里头……

    不对,得先放铅,算了都一样。

    加大火力开始炼丹。

    “你们午饭没吃吗,怎么劈个柴都慢吞吞的?”

    朕抢过大块的木头,两手一撕,扯成数条,丢进丹炉,内官们吓得赶紧卖起力气。

    李若琏凑上来,满脸担忧:“万岁,您这样的,怕是真不用吃丹药,您就是大罗金仙。”

    朕知道,可番婆子要不信,这账圆不过去,请假条内阁也不批啊。

    “怕什么,你要是怕朕吃死了,大可以替朕试毒嘛,你吃了活蹦乱跳朕才吃,如何?”

    “万岁,您非要炼丹的话,还是炼内丹比较稳妥。”

    吃了外丹才有借口说吃错药了,炼内丹,莫非是要朕吐着血,去找内阁说朕练功走火入魔了?

    “万岁,容小的说一句,您吃不得。”

    “朕会偷偷吐掉……呸,朕身子壮实,吃一斤都不会有事,让开,黄牙快炼出来了,快,加水银进去!”

    朕打开笔记,把实验过程写给番婆子。

    魔药还丹

    魔法师序列

    主料:铅

    辅料:十一勺水银,一勺丹砂,一块生铁

    做法:先倒入一半水银,烧至七成熟后铅块和生铁下锅,待到水银煮沸后倒入备好的丹砂。等到反应物中出现黄色结晶,倒入剩下的水银,等到丹炉中的物体呈现红色后,盛出装盘。

    倒点面糊进去,再加点水,搓成圆子,一颗吃了白日飞升的大还丹就练成了。

    拈起一颗,所有人的瞩目之下,朕把大还丹放进了嘴里。

    入口是红糖的味道——废话,刚掉包了,朕吃的是刚吃剩的赤豆元宵。

    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朕一个趔趄,李若琏一把扶住朕:“您没事吧万岁?”

    内官们大呼小叫的冲了出去,火急火燎的大喊:“不好啦!宣太医!快去宣太医!”

    朕全身气血运转,迫出一身热汗,嘴唇则因为运功过度而青白一片,太医刚放下医箱,看到朕的异象,登时吓了一跳。

    接着是把脉,但朕练功早已入微,想要什么样的脉象都能装出来,太医的脸色登时变得比朕还难看。

    熬药是来不及了,太医壮着胆子给朕扎了几针,也不见好,还想再扎,被周后轰出去了。

    等到周后屏退外人后,朕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甚好,这下能请假了。”

    把缘由说与周后一听,她揪住了朕腰上的肉,狠狠的拧了一把,娇嗔道:“你这没良心的!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朕一把环住满脸泪痕的周后:“好啦,是小生不对,明天朕就能休长假啦,带你去天津看海船好不好?”

    短短数日,连续弄哭了周后,朕也过意不去,所以这次出游,朕也想带上她以示赔罪。

    周后拭去眼泪,啜泣道:“臣妾不出去,陛下也不许去!宫里什么没有,您何苦效仿那正德皇帝?再说陛下要是想出游,怎么也要等到国本稍定,如今多事之秋,还是不要乱生事端为好。”

    好吧,朕吃完丹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倒了,传出去怕是要有千八百号人连夜去洛阳给叔叔磕头,还是缓一缓,等个三五个月,慢慢吃仙丹,慢慢吃出毛病来。

    吃出了病,让太医院开出病假单,朕就天高任鸟飞喽,先把女真人杀退,再去草原上打猎,南下把台湾的红夷清一清,然后去安南和暹罗,手动改土归流。

    最后回家路上路过江南,找那儿的地主讨要点盘缠回北京。

    要是施主不肯给,那贫道就助施主全家鸡犬升天。

    唉,怎么五个月还没到啊,朕心里头就和有一群玛纳在挠心一样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