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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芦伟带着满红玉和叶依衣,把泸海逛了个遍,一直玩到句蓉梅的培训学校放假,才收拾东西一起回蜀都。回到蜀都时,时间已经是腊月二十八晚上。
蜀都这套房子只有两间卧室,主卧自然是叶建国和满红玉的,次卧这次却变成了叶依衣和句蓉梅的,叶芦伟终于只能一个人睡在宽敞明亮的客厅。
江湖规矩,中万局这种施工企业,实际上是没有年假的,只不过大家默契地悄悄回去就是了。第二天腊月二十九,叶建国和叶芦伟双双去公司报一个道,转着发了一圈烟,然后扬长而去。
叶芦伟早就跟一个出租车说好,过年时包他的车回龙光镇,早上就给出租车打了传呼,租了这时代非常少见的丰田商务车,一家人当天下午快天黑时就回了龙光镇老家。还好家里之前通知二姨来帮忙收拾过,这次又带回来大量日常用品,基本上也开得起火。
第二天就是腊月三十,叶家没有准备,先就通知了满老幺,去他家过年。
三十天一大早,何二流就按叶芦伟之前要求,开着他的桑塔纳,叫了一个小弟开着两台面包车,拉着四台彩色电视机为主的年货,先去了满老幺家下货,然后又开来叶芦伟家接人。
过年大节的,叶芦伟把红包给同来的小弟发完,谢绝了何二流的桑塔纳,只留下一台面包车,就把何二流放回他自己家去过年。今年是个丰收年,何二流家族一大堆人等着他发红包,是不可能缺席的。
叶芦伟开着面包车,拉着自己家一大家人去了自己幺舅家。看着句蓉梅第一次要去见亲戚那又是害羞又是期待的样子,心里放下未来老婆的事,先开开心心了再说吧,于是痛快地混进这个时代年味十足的春节。
三个舅舅两个姨妈带着自己家的全套人马,加上叶芦伟家,共六家人云集在满老幺家。今天是个丰收年,满老幺自己还有一大群小弟,中午正席就摆了三十几桌,还有七八桌小孩子不算。
看着七八桌好几十个小孩子,叶芦伟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一共包了一百个红包,估计发了还多少有几个剩下的。
喊了句蓉梅过来,把装红包的口袋给她,挽着她一桌一桌的发,几个机灵鬼欺负句蓉梅脸生,在前一桌喊了嫂子,又跑后面那桌去喊姐,句蓉梅满脸通红光顾着发,哪里注意到这些捣蛋鬼在混红包,还好叶芦伟全部认识,一个一个提溜出来,一人赏了一脚给轰了出去,小家伙们毫不在意,嘻笑着跑去了外面疯。
满老幺的“农贸市场”年前就开了张,生意好得一塌糊涂,自己几个姐姐哥哥,还有长大了勉强能做事的侄儿侄女,全部在市场里帮忙做事。加上蚕茧的天价收益,今天的年礼档次就高得比较吓人了。
叶芦伟出钱买了四台彩电送给大舅二舅二姨小姨,幺舅满老幺先就买了电视,再说他是合伙人,先就说了不送的。电视已经托何二流给拉到土地庙乡满老幺的市场里搁着,满老幺则每家准备的是一对小猪仔,两百斤肥料,加上何二流送的一些床上用品,叶芦伟从蜀都回来带的“高档”烟酒,基本上每家嫁女儿的嫁妆也够了。
叶芦伟发小孩子的红包里边包的二十块,不是不想多包,是不能多包,这个是平辈礼,叶芦伟没成家,礼送太重了亲戚们不好回礼。送给长辈的电视和其它用品不在内,那个是孝心和讲究,不用回礼。
这时候送礼,其实好多时候都充分考虑了收礼的人缺什么,一般都是几个富裕点的兄弟姐妹帮衬自家穷困一点兄弟姐妹的借口。
叶芦伟小一点的时候,那是真的很穷,饭都吃不饱,分产到户后,叶建国不在家,家里的农田满红玉一个人根本做不出来,全靠满红玉几个兄弟和妹夫帮衬着抢种抢收,逢年过节也靠几家帮衬点肉啊面的,让日子稍微好过一些。
前一世叶芦伟好不容易混出农村,等稍有余力,也是经常趁过年过节去回个大点的礼,感谢亲戚们曾经的帮助。现在更有能力,肯定是会更充分地感谢大家曾经无私的帮助和关爱。
下午的时候,大人们开始打牌聊天,叶芦伟抽空跟幺舅认真说了去绸城开“农贸市场”的事。他发现满老幺无师自通的把他未来的超市,开成的这个什么都有的“农贸市场”,才是最适合这时代的市场,所以建议他趁早去占领绸城,还跟他说了如果有可能,就尽快把几个大的市场位置占了,不要让别人也来挤占,只要占住几个大的市场,未来自然而然地就会往更高端更合理的超市发展。
满老幺喝了几口酒,听自己这个天才侄儿说得头头是道,一拍胸脯说:“要得,陆陆儿,你看幺舅明年一年,把绸城所有综合市场全给它占了,到时候他们不管在哪里买东西,都是在我铺子里买的,哼哼,那害怕它跑得脱,马脑壳。”
叶芦伟见幺舅完全理会了自己的意思,觉得不用再说,怕反而干扰了满老幺本来就能发展起来的连锁超市,他既然知道垄断的意思,自然会去往这个方向努力。
现在的满老幺才刚刚三十岁,正是精力旺盛斗志高昂的时候,有了本钱又有了方向,不怕他胆子大,就怕他胆子太小错过了机会。
满老幺本来就在垄断附近的种猪市场,手下有一帮做惯了垄断生意的兄弟,再加上兄弟姐妹多,开几个超市什么的不要太简单。有了本钱和叶芦伟的大约指点,满老幺自己都觉得发财是个很简单的事情。
三十天中午的热闹酒席人太多,叶家没有重点介绍新成员句蓉梅,半下午的“吃茶”时间,满红玉把句蓉梅从叶芦伟身边拉走,挨着桌子地介绍七大姑八大姨,五嫂子六妹妹什么的。
叶芦伟跟一帮二流子小年青蹲在一边,看着自己漂亮得发亮的未婚妻在人堆里昏头转向地认人,愰然觉得这样也很好,句蓉梅自己家里处境非常一般,很能以心待人。自己那个未来媳妇,却受小气丈母娘影响,为人虽然爽朗,钱财上却失了大气,实际上没有句蓉梅更受家族欢迎。
满红玉把句蓉梅放回叶芦伟身边时,天都快黑了,叶芦伟看着句蓉梅手里的红包,示意她收好,这些是满家祠堂爷爷辈发的见面红包,真正的新媳妇红包,得等结了婚第一年走亲戚时,才会由父母辈的发,那时就多了,有几家就要发几家。
吃完下午茶,叶芦伟先带着句蓉梅去乡上茧站,看了她的单身宿舍,李站长耿直人,房间一直空着,没安排别人住进来。两人相拥着站在有些破败的小屋,想着几个月来发生一切,不由的都有些沉默。
句蓉梅站了一阵,松了叶芦伟,走去床边拭了拭灰,在床上坐了下来,想起自己当时在这里等待叶芦伟的徘徊和无助,心里充满了感动,抬起头来,认真地盯着叶芦伟说:“老公,谢谢你。”
叶芦伟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搂着她的肩,转头亲了句蓉梅一下,句蓉梅把头偎在叶芦伟肩上,轻轻地说:“老公,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有了你,就很满足了。”
“嗯,蓉蓉,我有了你,也很满足。忘了过去,我们一起创造我们的幸福和快乐,好吗?”
“嗯,我,我现在都想不起来原来在这里的压抑和绝望了,我想我留在这里,就是在等你长大,等你毕业,等你来娶我……”
句蓉梅说到等你来娶我时,感觉到叶芦伟一阵紧张,心里一叹,又悠悠地说:“老公,你真的要去追你说的前一世的老婆吗?她,她真的那么值得你记了两辈子?我难道就赶不上她万分之一?”
叶芦伟听到这里,转身把句蓉梅拥进怀里,用下巴抵着她耳朵轻轻说:“蓉蓉,我不知道,你给我点时间,我现在还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个世界,本来想去她的中学看看她,我又害怕去了找不到人,那我就真的会绝望。”
“在我的梦中,你为我死了一次,但死之前却把一切都给了我。这一辈子,无论面对再大的困难,我也不允许你离开我,哪怕你自己不想跟我在一起,我也不同意。就算用尽一切卑鄙手段,我也要把你拴在身边。我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你的痛苦。”
“我那个老婆,她,她其实跟你性格完全互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爱上两个完全不同个性的人。我也不知道这一世的她,还是不是原来的她,她是不是会爱上别人。我都没有把握。”
“蓉蓉,我带你来见我的家族,希望你明白,在我心里,你现在就是我老婆,你也看到了,我的家族有多喜欢你,他们都希望你成为我老婆,那你就一定是我老婆。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不娶你,实际上在我们这里,今天这种见面方式,已经宣布你是我的老婆了。”
“你要想要个孩子,我也只会高兴,不会阻止的,我很喜欢女儿,当然也喜欢儿子,我们现在就可以生一堆孩子呢。所以你不用听我妈瞎指挥,你只要想要孩子,那我们就生,好不好?”
句蓉梅轻捶了叶芦伟一下,轻轻说:“妈才没瞎指挥,她,她只是说可以跟你在一起的,不用担心她会另眼相看。是我自己想要跟你……跟你生个小宝宝。我怕明年你见了你老婆,就会忘了我,那我就什么也没有了……”
叶芦伟大为感动,紧紧抱着句蓉梅,想要跟她说“我们结婚吧”,可是想起自己前世老婆那怒眼圆睁的娇俏样子,却始终说不出口。只好压着心痛,尽量把句蓉梅搂进怀里,安慰她忐忑不安的心。
两人在句蓉梅的小屋腻歪一阵,又顶着寒风去了河边,句蓉梅执意要从五孔桥那下去,叶芦伟只好依了她。走到去年她跳下去的地方时,句蓉梅死死地抓着叶芦伟的手,脸色都有些发白。
现在是枯水期,五孔桥下的水只有一米左右深,清澈河里的水草间,不时有小鱼白白的肚皮闪过,暴露了它们的存在。
叶芦伟揉了揉句蓉梅的脸,让她放松下来。两人顺着叶芦伟当时救人滑下去的水沟,慢慢下到河床,冬季的河床干涸生硬,走在上面一点也不舒服。两人顺着河床往下游,没走多远,句蓉梅的高跟靴子就硌着了脚。
看着句蓉梅痛得眼泪包着,也固执地想要走下去,叶芦伟理解她的感受,这里是她的受难地,也是她的福地,也是两人爱情的诞生的。于是叶芦伟背一段抱一段,跟第一次要了她一样,托着她慢慢地走。
两人一直向下游走到当时的芦苇丛中时,句蓉梅挣扎着下来,踮着一只脚,挨着仔细辨认当时是在哪一丛芦苇,反复确认就是在这里时,她抬起头来,给了叶芦伟一个美得惊心的妩媚笑脸,张开手要叶芦伟抱她。
叶芦伟上前抱着她,正想离开时,句蓉梅附在他耳朵边轻轻说:“老公,要不……要不你还在这里要我一次。”
叶芦伟大惊,这丫头疯了。现在是冬季,芦苇被人砍得七七八八,四面八方都透着光,远在三孔桥上都看得到这里,哪里敢在这里胡天胡地。叶芦伟抽手在她屁股上使劲拍了两下,打得句蓉梅媚眼如丝,浑身酥软,眼看就要化了。
叶芦伟无可奈何,只好轻轻吻了下她,把她打横抱起慢慢走。还好身体可比去年要她的时候好多了,基本上背一段抱一段也能比较轻松地把她弄回去。
叶家初一天在自己家呆了一天,一些乡邻免不了要来坐一坐,叶建国虽然兄弟姐妹都不在蜀川,但叶家湾是大祠堂,总还有一些没出五服的叔伯堂兄弟。
等初一大家东一家西一家地走完,叶家全家又赶紧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去县上句蓉梅家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