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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羽,你给老娘滚出去!”一声怒吼响起,瞧得外头一众人,皆是哑口无言。
其中最是惊诧的,无疑便是百里奚了。
百里奚一路跟着轻衣,便进了药王谷。在药王谷的日子,也算是安稳,尤其是有轻衣在,百里奚更是每日乐呵呵的,照样偶尔喝点小酒,时不时的撩拨一下轻衣……委实算是不错。
只是前日,药王谷突然来了两个人……
百里奚辗转才知道,那两个不是其他人,正是大景的长宁王司羽和长宁王妃乔乔。然而,出乎百里奚的意料的是,长宁王夫妇……不仅是瞧着极为年轻,而且还是心态年轻,俨然不像是有司言这么大儿子的人。尤其还是,司言那面瘫的模样……当真是丝毫与这两人不相像啊!
不过要说,这长宁王倒是真与昭帝生的极为相像,只唯独,分明两人一模一样的年纪,也是双生子,但长宁王却是显得年轻好多,便是说长宁王是昭帝的儿子……想来也是有人相信的。
“乔儿,你莫要生气嘛。”长宁王嘿嘿一笑,站在门口讨好道:“我方才那不是不小心么?不小心也能怪我呀?”
说着,长宁王便是露出了一副委屈的神色,看的一旁的轻衣,抿嘴而笑。只是,瞧着她这一副样子,倒是显出了几分熟稔的意思。
“滚!”里头长宁王妃却是发出一声怒吼来,只下一刻,便见门忽然便开了起来,不待长宁王说话,便是见长宁王妃收拾了一个包袱,气呼呼道:“让开,老娘要去找儿子了!”
这一副要回娘家的模样,看的百里奚有些兴奋,仿佛是看到了自家的娘亲一样,瞧得倒是热血沸腾。
“乔儿,阿言那混小子有媳妇儿了,你怎的还要去打扰他们?”长宁王却是不依,只兀自阻拦着,笑嘻嘻道:“莫不是你不想快点有孙儿?”
这话一出,长宁王妃便顿住了脚步,只心下一想,她又哼哼道:“你少来这套,要不是你刚才看到我淹着水了,还坏心的在一旁笑,我至于这么生气吗?”
一想起方才那窘迫的时候,长宁王妃便气的不行,下意识的,她便瞪了眼长宁王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委实想一脚踹过去。
这般想着,她却是当真抬起腿,在众人反应不过来的时候,便径直朝着长宁王踹去。只是,百里奚以为,长宁王至少要像他爹一般,任打任骂,不还手,不还嘴的,却是不料,长宁王一下便躲了过去,还哈哈一笑,道:“乔儿,你这速度也太慢了吧?这样还想踢到我?会不会太天真了?”
看着长宁王那一副得意的模样,百里奚深觉这男人幼稚的无可救药,就是司言那面瘫脸……好歹也是比他会哄女子欢心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是见长宁王妃收回腿,瞪着那妩媚的眼睛,恶狠狠道:“司羽,你给老娘记着!”
这话刚刚一落地,便是听门槛处,有脚步声缓缓传来。
“是师父!”小童惊喜的瞧着轻衣,见轻衣亦是笑了起来,他便急匆匆的朝着门口而去。
不多时,便是瞧见药王花白着胡子,身姿还算矫健的就踱步进来了。
一看见长宁王妃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药王便晃着脑袋,道:“我说司羽,你小子也真是的,又惹你家乔乔生气,小心哪一天啊,她跟其他人跑了!”
说着药王便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愉悦。
长宁王闻言,倒也没有说什么,只嘿嘿一笑,看着却是丝毫不像三四十岁的人,若只看性子……还真是比司言那股子老成的劲儿,年轻许多。
“爹,是不是阿言把东西给你了?”虽是百里奚在场,但轻衣倒也不避讳,只径直便是这般一问。
“给了,”药王点了点头,只偏头看向百里奚,挑眉道:“轻衣,这是哪家的少年郎?不会是来做上门女婿的罢?”
瞧着百里奚看轻衣的目光,药王便已然看出了两人的不同情愫,只他如今就轻衣这么一个小女儿,若是随意的便许给什么人……大抵不是他药王的风格。
轻衣闻言,却是脸色一红,深觉尴尬:“爹,你胡说什么呢,这是百里家的少主,人家将来是要继承百里家的,哪里能做什么上门女婿?”
说到底,她其实是怕百里奚这家伙一下子便给答应下来,若是得了药王的看重……那她岂不是逃不掉百里奚了?
只是,轻衣的话堪堪落下,便见百里奚咧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来,回道:“我是这样打算的啊,哈哈,不知道药王觉得我怎么样?”
这爽朗的模样,看的一旁长宁王直直拍了拍百里奚的肩膀,暗道现在的孩子,都是如此直白大胆,委实有些不服老不行啊!
这一头,药王闻言,心下顿时便有些来兴趣了,便见他笑了起来,点头道:“不错不错,不过我老头子欢喜还是没用,也得轻衣喜欢,你说是不是?”
“药王说的在理。”百里奚依旧笑容满面,听得轻衣委实无奈。
想了想,轻衣便将话题扯了回来,继续道:“爹,你东西拿回来了,不去看看大姐吗?”
药王闻言,哪里不懂轻衣的意思?微微颔首,他才道:“倒是不急,这药啊,好歹也要好几日才能配成。”
说着,药王便看向长宁王夫妇,眸底有深色划过:“司羽,你和乔乔来一趟,老头子我有话同你们说。”
“好。”长宁王夫妇极有默契的点了点头,很快便随着药王离开了。
等到他们都走了,百里奚才忍不住问道:“轻衣,你那个大姐……是不是屋子里那位?”
来到药王谷的时候,百里奚便发现,这里头有一间屋子,只唯独轻衣之外,谁也不能够进。有一次他心下好奇的紧,便凑过头去看,隐约见到,里头有人躺在榻上,好似睡着了一般,无声无息。然而,那一次却是给轻衣发现了,且轻衣尤为恼火,径直便要赶他出谷。
要不是百里奚死皮赖脸,大抵是要被赶出去的。不过自那以后,百里奚倒是不敢再作死,胡乱去看那屋子到底存着什么人了。
轻衣闻言,眉梢微微蹙起,她不回答是,也不回答不是,只下一刻,便一言不发,朝着外头走去。
百里奚见此,心下知道自己又惹得轻衣不快了,倒也是不敢迟疑,便追了上去。
……
……
与此同时,屋内,长宁王夫妇和药王相对而坐,三人的神色,异乎寻常的沉静。
大抵抿了口茶水,药王才看向长宁王夫妇,沉吟道:“长生果拿到了么?”
所谓长生果,倒不是真如其名是能够长生的意思,但长生果性温,生长于极热之地,具有压制大多数毒性的效用。
“拿到了。”长宁王妃道:“为了儿媳妇儿,怎么也得将东西到手才是。”
原本长宁王夫妇是要赶回去给司言和苏子衿主持婚事的,只是突如其来的,便有药王的飞鸽传说,里头自是说了苏子衿的身体状况,与此同时,便是让他们去极热之地,拿到长生果。
长生果每十年结一次果,且都在三月初的那几天,所以,药王便兀自安排了下去,让长宁王夫妇去寻长生果,由此也免得耽误了司言和苏子衿的婚事。
只是这些事情,他倒是没有同司言说而已。
“那就好。”药王点了点头,淡淡道:“那丫头的命倒是有些苦,等我这几日制了药,你们便带去给她罢,也省的司言那小子,追杀上门来。”
虽说话是如此,只药王倒是丝毫不显生气,唯独觉得无奈而已。
他早年做的错事,如今即便是后悔,也无法弥补什么,唯独可以做的,大抵便是看着外孙儿能圆满一些,也就足够了。
“诶,阿言这混小子,也是福薄。”长宁王叹了一声,一想到记忆中那冷面的儿子,心下一片无奈。
“闭嘴!”长宁王妃瞪了眼长宁王,骂道:“我们阿言哪里什么福薄?他福分很好!”
“怎么就福分好了?”长宁王不以为意,反驳道:“那混小子,六岁在河里差点淹死,七岁被马蜂追,盯了满脸……”
“司羽!”长宁王妃咬牙切齿的打断他,气恼道:“谁将他丢进河里的?谁又故意捅了马蜂窝,让他守在树下的?”
司言从小便是与长宁王不亲近,其实也不怪司言,倒是因为他这做爹的,太过孩子气,时不时捉弄着司言,要不是司言命硬,早给他捉弄死了!
长宁王闻言不由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道:“我这不是逗他玩呢么?谁让那混小子整天一副比他老子还成熟的模样?”
这话一出,便是惹得长宁王妃恨不得一脚踹死他,这三四十岁的人了,也是不知一点儿人事,也难怪阿言不认他做爹!
药王听着此话,心下更是有些无言……还好自个儿这外孙是真的命硬!
……
……
烟京,驿站。
青茗凝眉,道:“主子,那孟瑶被劫,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整个人便是消失了去。”
在这件事上,钟离原本就已然加派了很多人手,严防死守,却没有想到,还是被孟瑶逃了出去。
“听说那守卫大牢的几百个士兵,皆是离奇死亡。”顿了顿,青茗又道:“百余人,没有一个有反抗的迹象,每个人都是一副安详的模样,脖子上的刀伤就好像被一刀划出来的那般,整齐的可怕!”
苏子衿闻言,只半倚在美人榻上,神色淡淡,让人看不出情绪。
“面容安详?”好半晌,苏子衿才挑眉,轻笑一声:“你说所有人都死的很安详?”
这话问出来,青茗便认真的点了点头,回道:“不错,主子,听说现下钟离封锁了一切消息,就生怕造成烟京的恐慌。”
“我们派出去的人……看到了什么?”苏子衿含笑着看向青茗,轻声道。
原本在大殿上的时候,苏子衿便是有些奇怪,毕竟孟瑶那模样,可是丝毫不像束手就擒的,若非说她还有什么后路,很难做到那般平静。
所以,排除了正大光明的出来的可能,剩余的……便是等待劫囚。
苏子衿一直知道,孟瑶手下一定还有死士和暗卫,毕竟这三年来,孟瑶也不是愚蠢的人。所以,她早早便派人盯着大牢外头,就是打算等着孟瑶的人手来了,一并铲除。
只是没有想到,孟瑶到底还是逃了。
“他们看到一个中年男子。”青茗沉吟道:“好似是穿着青色的衣袍,瞧着有些神秘……只是离得太远,没能完全看清楚。”
单凭一个中年男子就能悄无声息杀了三百人?救了孟瑶?
苏子衿眉眼掠过诧异之色,俨然有些怀疑。
只这时候,青茗却又道:“主子,青问说,那男子不知做了什么,只一瞬间他们便瞧见所有人消失无踪。要不是觉得太过诡异,青问一定会上前探了究竟。”
一瞬间消失?
一时间,有想法冒出,苏子衿眼底便闪过一抹猜测之色。
想了想,她弯起唇角,看了眼青烟和青茗,便道:“你们可是相信是怪力乱神所为?”
“不信!”青茗摇了摇头,几乎没有犹豫:“这世界上哪儿来的神啊,鬼啊的?要是真有,那些坏人早就下地狱了!”
青茗的话一落地,便听那一头,青烟沉吟道:“主子可是有什么头绪了?”
瞧着苏子衿的模样,俨然便是有些悉知之意。
“这事儿,大抵还是要问问墨白的。”苏子衿理了理裙角,缓缓便起了身,抿唇道:“毕竟他可是国师,对这等子神鬼之论,想来是要比我们认识的更加深刻。”
说着,苏子衿便迈开步子,打算朝着疆南的院子而去。
只这时候,青茗却是迟疑道:“主子,不妨等着世子回来?”
言下之意,便是等着司言回来,再一同去了。
苏子衿一愣,有些失笑道:“往日里没有他的时候,不也是如此?怎么现在反倒是不放心了?”
“主子,世子若是知道你单独见了国师……想来是要不高兴的。”青烟凝眉道。
谁人不知,长宁王世子司言不仅是冷面阎王,更是醋坛子一个,说打翻便打翻,丝毫没有给人思索的时间。
只现下司言出了一趟门,大抵晚膳时间是会回来。
苏子衿无奈一笑,神色从容道:“走罢,阿言不会如何的。”
司言确实有些爱吃醋的嫌疑,不过苏子衿明白,他是相信自己,但却不悦于她跟其他男子走的近,故而每每这般不高兴一次,很快便又消了去,并不会同她置气。
这般想着,苏子衿便抬起步子,兀自朝前走去。
青烟和青茗见此,倒也只好跟随而去,只孤鹜一人如此看着,心下又暗道,等自家爷回来,大抵吃苦的又是他了。
不多时,苏子衿便到了疆南的院子,等着通报一番后,苏子衿才缓缓入内。
只是,令苏子衿诧异的是,南洛却是不在,唯独墨白一人,如明月一般,面容圣洁的坐在桌前,看着她缓缓而笑。
苏子衿倒是也不扭捏,便径直坐在了墨白的对面,眉眼弯弯道:“南洛太子怎的没和国师一块儿?”
如此一问,倒是让墨白顿了顿,随即便见他一笑,淡淡道:“太子与喜乐……还有世子妃的兄长苏世子一同外出了,大约不到夜半是回不来了。”
这几日,喜乐、苏墨、还有南洛三个人,也算是玩的很合拍,尤其是喜乐和苏墨,三不五时的便腻在一起。不过瞧着苏墨的神色,倒是丝毫没有男女之情,瞧着便是异乎寻常的坦荡。
见苏子衿点头,墨白便又问道;:“听说世子妃找本国师,不知所谓何事?”
微微抿唇,苏子衿缓缓攒出一个笑来,道:“国师可是有听过孟瑶被劫的事儿?”
墨白闻言,手下不由微微一顿,只挑眼道:“这事儿,本国师只是略有耳闻罢了。”
言下之意,便是不甚清楚,或者说是不想插手。
苏子衿听着,倒是没有失望的模样,就见她缓缓伸手,自顾自为自己倒了杯茶,散漫一笑:“国师大抵不知道,除了那些伤口奇异之外……”
说到这里,苏子衿斜睨了眼墨白,似笑非笑道:“我派去的人,还看到了更为惊奇的一幕。”
话音一落,便见墨白狭长而深邃的眸底,划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
果不其然……苏子衿勾唇,看来救走孟瑶的人,与墨门脱不开干系!
不待墨白说话,苏子衿便又接着笑道:“国师可是想听一听,哪里惊奇?”
说这话的时候,苏子衿眉眼弯弯,一副温软的模样,可那双桃花眸底却是一片璀璨,堪比星辰大海,夺目之极,看的墨白心下一滞,有情绪翻涌上来。
“世子妃要说什么?”敛下心绪,墨白挑眉看向苏子衿,那不染纤尘的脸容上,圣洁依旧。
“关键并不在于我要说什么,”苏子衿淡淡道:“而是在于,国师可要与我合作?”
合作二字一出来,便是让墨白不由蹙眉,只是,似乎想起了什么,便见墨白叹了口气,缓缓道:“墨门早年间便有离经叛道的门徒……那人,是我的师叔。”
苏子衿闻言,心下便立即知道,墨白这话,便是应下了合作之意。
料到那人会是墨门之人的时候,苏子衿便有些怀疑,毕竟墨门素来不理会红尘俗世,便是墨白也是因着出任疆南国师才游走于俗世之间,而那人却是和孟瑶处于一个阵营,且毫无忌讳的便杀了三百……不,加上孟家之人,当是四百余人,这般作风,俨然是脱离了墨门的意味。
所以,苏子衿才刻意来此一趟,试着瞧一瞧,看看墨白是否对那人有些在意。果不其然,墨白在听到她说起此事的时候,明显表现出了一丝丝异样……故而,苏子衿才想着,合作!
毕竟墨门的人,自是要由墨门自家的人来处置,最是妥当。
见苏子衿神色不动,墨白便继续道:“我师叔当年试图偷盗墨家至宝,被发现后便逃出了墨门,在那之后,大抵便销声匿迹了起来,一直到这么些年,也没有任何踪迹。”
顿了顿,墨白便又道:“如今他的出现,作为墨家的……人,我自是要将他就地正法!”
说这话的时候,墨白俨然是十分认真,看的苏子衿不由弯唇一笑,毕竟两人的目的……不谋而合。
如此厉害的一个人,若是就这般归顺于孟瑶,委实有些危险的很,既是这般,不如便斩杀了去!
点了点头,苏子衿便垂眸道:“昨日孟瑶在大殿上的表现,我心下便是起了怀疑,原本备了人手,意图将她和她的人都一网打尽,却是没有料到,他们看见了惊异的一幕。”
“如何惊异?”墨白放下手中的杯盏,神色倒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一点,看在苏子衿的眼底……心下倒是有了几分计较。看来,这墨白所谓的师叔……一定是个厉害的角色,否则墨白这等子最喜端着的人,如何会露出这般严阵以待的模样?
缓了缓心神,苏子衿便接着回道:“他们看见,那人独自一个前往大牢前,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是在忽然之间,所有的人……包括那三百的士兵,皆是消失了去。”
苏子衿的话一落地,墨白便不由凝眉,好半晌,他才看向苏子衿,沉声道:“不知世子妃可否让当时见证那一幕的人进来?本国师想问几个问题。”
微微颔首,苏子衿便很快将青问唤了进来。
青问拱手道:“主子。”
“不必多礼。”苏子衿淡淡一笑:“国师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自是如实回答便是。”
这般嘱咐,便是防止青问不知苏子衿和墨白现下达成联盟的事情,兀自将那日所见隐藏了去,毕竟素日里,苏子衿和墨白,并不是多么熟识。
青问闻言,便点了点头,应道:“是,主子。”
说着,他便看向墨白,似乎是在等着墨白的回答。
墨白见此,倒也没有迟疑,便径直问道:“你那日瞧着,可当真只有他一人?”
这个他是谁,无疑便是墨白的师叔,孟瑶的那个同党了。
青问心下会意,便立即点头,回道:“不错,那日我们还有些惊奇,只道他一个人如何劫囚,所以便按耐住性子,等着看他还有没有旁的什么帮手。”
墨白听着,倒是没有作判断,只继续道:“人消失前,你们可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不寻常?”青问偏着脑袋,皱着眉仔细想了想,好半晌,他才突然惊道:“我记得他好像把袖中遮住脸了……就像这样。”
说着,青问便做了个手势,直接将自己的手抬起,做成掩面的模样:“他那时候穿着广袖的衣物,所以手下一动,便将整个脸遮了一大半。”
“果不其然。”墨白闻言,不禁有些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才微微颔首,道:“大抵我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说着,墨白看向苏子衿,脸上的笑便是攒出了少许来,瞧着依旧清风明月,很是好看。
苏子衿见此,便道:“国师且说。”
一时间,苏子衿脸上的笑意倒是敛了几分,神色显得微微有些认真,不似寻常那般,不经意间便是有股漫不经心的味道。
这大约,便是对他尊重的一种表现了,只是这般姿态,俨然是苏子衿下意识便做出来的,倒是叫墨白有些诧异。
没有多想,墨白便解释道:“他应当是吹了安魂曲,只是那时候你的人手离得远,便没有听到乐声。”
苏子衿闻言,不由挑眼,她知道安魂曲。听说安魂曲出自墨门,是一种制幻的术法,乃墨门钜子才能够学的。
可墨白称那人为师叔,也就是说……墨白也极有可能是墨门的钜子?
这般想法一冒出来,苏子衿的眸光便落在了墨白的身上。墨白见此,便是点了点头,道:“师叔先前被选为钜子,故而这钜子所应习得的术法,他也基本都习得了。”
言下之意,其实便是变相的承认了,他在墨门的地位,也是与钜子有些关系。
苏子衿心中虽有些疑惑,倒是没有去询问,只道:“可青问他们都没有听到乐声,为何忽然便看见他们消失了?”
“安魂曲是一种极为稳固的术法,虽那时青问离得远,但却还是被安魂曲影响了而不自知。”墨白解释道:“因为受了安魂曲的影响较小,青问他们便才会只是看见人消失不见了。但听到安魂曲的那些士兵却是深陷其中,径直便昏睡了过去。”
听着墨白的解释,在场之人都一时间恍然大悟起来,难怪那伤口会如此整齐划一,难怪三百余人,无一挣扎并且死相安详,原来只是因为……昏睡过去了。因为昏睡的缘故,那人只要具备深厚的内力,便可一刀下去,斩杀一排的士兵。
如此一想,苏子衿便又蹙眉道:“若是国师方便,可否与我说一说,那人要什么?他的能力又是否在国师之上?”
苏子衿的话一落地,便见墨白诧异道:“你是要……请君入瓮?”
“不错。”苏子衿点头,微微一笑,眉眼艳绝道:“隐藏在黑暗中的猛虎,不若将其揪出,直接斩杀来的好。”
墨白见此,不由微微一愣,瞧着苏子衿那一副打算算计人的模样,不知为何,他心下……竟是丝毫不觉反感?
“国师莫不是被吓到了?”见墨白不言,苏子衿不禁挑眉,以为他这是觉得有些残忍。下一刻,便是见她眸底璀璨,接着笑道:“虽国师素来慈悲,可有时候还要知道,与虎谋皮……自是要狠辣一些!”
说到这里,她如画的眉眼微微弯起,那深邃的眸子,却是让墨白心下一滞,没来由的有种奇异的感觉,再次冒出。
强压下那一阵又一阵的心悸,墨白皱起眉头,回道:“师叔的能力,大抵与我不相上下,他虽资历许多,可有些术法,他还没有来得及习得,至于你说的那般至宝……在东篱。”
“东篱?”苏子衿不解:“不是你墨门的至宝?怎么会落到东篱?”
“多年前师叔欲图偷得至宝,因着在门内寻的太过猖狂,才被发现了去。”墨白敛眉,忽然便是双手合十,好似这般能够令自己静心下来一般,继续道:“只是,那时候至宝已然不在门内,听说早年便被放进了东篱的某一处,至于在哪里,门中几乎无人知晓。”
关于那至宝的事情,墨白其实也不甚清楚,只是传言是一种丹药,类似于起死回生一类……可到底,谁也不知是真是假。
苏子衿闻言,不由沉默了下来,看来那至宝,不是因为孟瑶知道在哪里,便是因为东西……在孟瑶手中!
……
……
暗夜深沉,烟京热闹依旧。
繁华深处,有人影来来往往。其中茶肆之中,说书先生手下一拍,便是自成一个故事。
如今讲的故事,依旧是孟府在大牢之中,惨遭灭门的事情。大抵这两日此事真是热闹,众人便不觉疲倦的反复听着,各种版本不一致,有的便是直接被编排成了《聊斋志异》。
站在上首的说书先生只手一挥,便道:“幽暗的地牢啊,那是耗子一堆,蟑螂满窝。孟府几位小姐公子的,都是富贵出生,对此自是害怕不已。只是这时,忽然有一声猫叫声传来……”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面容异常严肃的逡巡了下四周,忽然便道:“众人皆是不解啊,这地牢中,哪里有什么猫儿?只渐渐的,便是有庞大的影子靠近……直到朝着孟府一众人走来……赫然便露出一张似人似猫的脸来!”
“是孟瑶!”底下的百姓,也不知谁叫唤了一声,一时间众人皆是屏息,等着说书先生继续说下去。
“那人,显然就是孟瑶,孟恶女!”果不其然,便见说书先生一个拍案,手舞足蹈道:“因着这大牢里头耗子太多,逼得她啊,直直便现了原形。可如此模样,被人看见……自然是不妥的,于是,便见她一个飞身,逼近孟府的一众人,下一刻便直接咬上了孟伏的脖子,吸干了他身上的血!”
“好!”分明是荒唐至极的故事,众人却是齐齐鼓掌。
只唯独,台下有一女子面色平凡,一张清秀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神色,唯独那双眸子,有不悦之色溢了出来。
放下手中的茶盏,她立即便起了身,而在场众人,皆是极为投入的听着那左相变猫妖的故事,一个个津津有味,很是入神,自是没有察觉有这奇怪的一个人。
大约付了银子,那女子便直接出了茶肆,朝着对面的客栈走去。
她一路极为平静,直到抵达客栈二楼的屋子里,她才握紧双手,眼底一片阴霾。
这时候,有敲门声响起,看了眼那外头的影子,女子便敛下心头的情绪,淡淡道:“进来罢。”
随着这声落下,便见有灰袍男子踱步入了屋子,他很快掩上了门,面色冷冷道:“东西呢?”
“东西现在还不能给你。”女子倒也没有惊慌,只淡淡抿唇,脸容瞧着有些怪异。
听着女子的话,那女子忽然便一个闪身,在孟瑶来不及防备之际,便倾身上前,就见他伸出臂膀,毫无预兆的便捏住了女子脖颈,眼底有杀意浮现。
“孟瑶!”他一字一顿道:“你要知道,欺骗我的下场是什么!”
眼前这样貌普通的女子,不是易容了以后的孟瑶,又是何人?而这男子,俨然也就是墨白口中的师叔,先前劫囚的那个神秘中年男子。
一边说,那中年男子手下一边还用了力气,径直便捏的孟瑶喘不过气了,好似下一刻,这细细的脖颈,便会被他折断。
“你……你杀了我,”孟瑶丝毫不显畏惧,只赤红着脸,费力的勾起一抹笑来:“那东西……你永远……找不到!”
一句话落下,便噎的那中年男子好一阵不悦,看着那几乎就要翻起白眼的孟瑶,他手下忽然便是一松,转瞬之间,便将孟瑶掷到了地上,发出一声‘砰’的巨响。
那一头,终于呼吸到空气了以后的孟瑶,她大口的喘着气,一边便是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露出那张本就清丽绝色的脸容。
大抵顺着气,直到自己不再喘了之后,孟瑶才揉着脖颈,缓缓起身,挑眼道:“你要那东西,必须等我除去苏子衿!”
言下之意,便是苏子衿不死,她就不会将东西给他了。
中年男子微微眯了眯眼睛,只眸光沉沉的瞧着孟瑶,片刻的沉默之后,他才冷冷道:“你最好信守承诺!否则……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杀意满满的话一落地,便是有些惊到孟瑶。只她面上丝毫不显,淡淡一笑,便点头道:“那东西在我手上,并没有什么用处,我自不会蠢到拿自己的性命去做赌注。只是苏子衿……必须死!”
这中年男子,大抵便是孟瑶最后的武器,如今使用上他,自是最好,若是他杀了苏子衿,便是皆大欢喜,若是杀不了反倒被除掉……那她也只好另辟蹊径了!
这般一想,孟瑶便已然拍了拍裙子,朝着中年男子看去。
只见那男子神色漠然,但眼底的那抹杀意,却是显而易见的,下一刻,便是听他道:“好,我帮你杀了苏子衿……你必须将东西给我!”
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一股沧桑也苍凉的意味,听得孟瑶不由一个挑眉。点了点头,她才道:“记住,这是你欠我的命债,若是苏子衿不死,你便不要回来了!”
又是那命令的口气,中年男子听着,眼底却是浮现一抹厉色:“孟瑶,我说过的,不要以为我是你的下属!”
他的话堪堪落地,便见一阵风袭来,有一片薄薄的叶子自他的袖中卷出,顿时,那叶子朝着孟瑶的脸上而去,便是孟瑶立即去躲避,也丝毫避不开来。
不待孟瑶反应,便只觉脸上一疼,有一道血痕瞬间自她脸颊上浮现,随即而来的,便是淡淡的血腥味散开,刺痛的感觉让她忍不住伸手捂住脸。
感受到手上湿漉漉的触觉,孟瑶抬手一看,便是发现指尖和手心处,有丝丝鲜红,异常显眼。
“若是下一次你再这般对我说话……”中年男子睨了眼孟瑶,冰冷的眸底有杀伐之意滚滚而来:“我便不是只划伤你的脸这么简单了!”
话音一落,便是见孟瑶惊了一惊,随即而来的,便是满腔的羞辱与恼意,若不是她强行忍住……大抵是要怒意涌出的。
垂下眸子,孟瑶眼底有恶意转瞬即逝。只这抹情绪,却是那男子看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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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不解):什么叫作墨白这般最喜端着的人?
苏子衿(微笑):哦,就是墨白这样最喜欢装逼的人。
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