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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会议室里, 讨论的异常激烈,沙尚和正在用数据告诉大家, 这些入境的商人,都有那些和国外的什么势力有牵扯, 甚至他们拿的钱, 就是来自于这些势力。
“那你的意思, 是干脆关上国门,回到从前咯。”黄姓的同志讥笑道。
“你的工作水平就是非黑即白吗?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吗?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是辩证的, 相对的, 我们提出这个报告,加以讨论,就是希望在这个泥沙俱下的时代, 能够最大程度扫除泥沙,留下金子。而不是泥沙加金子一块扔掉,更不是为了留下金子, 就要任凭泥沙把我们埋葬。”
辛墨浓在外头露面不多, 很多人只知道叶悠悠而不知道辛墨浓,提起他, 多数人都是轻笑,哦,那个怕老婆的男人。
看到他展露出这么强硬的一面, 不少人惊呆了。同时也对他有了新的评价,原来这个男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黄姓同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被辛墨浓怼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偏人家句句在理,他竟无话可说。
但是无话可说也得说,他临时受了李家所托,怎么也得帮人完成任务。
“如果你对我私人有意见,我完全接受,但请不要在这个场合,公私不分。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可以回归到原本的问题上来。”辛墨浓翻开他的建议报告,开始逐条讲解。
他的报告举了大量的案例,全国各个地方的都有,数据相当详细。怎么做的,结果是好是坏,全都有分析。
而重点分析了搪瓷厂的个案,当作典型。
“奚厂长收受司徒空的神木集团一笔二十万的好处费,并且贿赂上级主管部门五万元。将厂子以改制的名义,并入奚厂长名下。奚厂长出逃,司徒空拿着合同要接受搪瓷厂。等于只用了二十五万,就将搪瓷厂买下。而且这二十五万一分都没有落入国家手中,全部都落入个人手中。而这些员工,一分钱的安置费都没有,马上就要流落街头。”
“什么叫国有资产的流失,这就是叫国有资产的流失,原本拿这块地,可以卖给合适的私人企业,不仅国家可以得到一笔收入,这些厂子里的员工也全部能由企业进行安置,或是发放养老金。这块地另做他用也能安置更多的就业,创造更多的利润和税收,可是现在这么一来,里外里,国家和员工什么都没得到,厂子易主,抛去所有的□□,难道不是一件极其可笑的事吗?”
这些案例让他们怎么辩,姓黄的连这些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每桩案子都不一样,他光看明白,恐怕都需要一点时间,更提不出有力的论据来反驳。
一时间急的快要淌下汗来。
中场休息的时候,秘书过来送茶水,小声道:“刚接到电话,说您只要继续反对就行了,这里的人,都打点好了。”
“知道了。”接过茶水,黄姓的同志终于露出笑容,这下稳了。
“开始投票吧。”主持会议的人,开始计票。
公开投票,申明自己同意或是反对的观点。
辛墨浓看着投票的人,默默计算票数,沙尚和摸着烟,神情焦虑。
加上自己部门的一票,旗鼓相当,只有……
辛墨浓的眼睛朝另一个部门的领导看这去,一直没有发表过看法的人,老神在在稳稳坐着,似乎准备所有人都说完了,他才准备开口。而且,这样的人,最有可能投弃权票。
“最后一个人了,老杨啊,你还是这个慢吞吞的性子。”主持会议的人点了名。
“呵呵,我支持这个提议,年轻人,有想法也有干劲,好样的。”老杨给这场会议划下了句点。
沙尚和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支持自己这个部门。这个万年不得罪人的老好人,竟然会驳李家的面子,实在是让人意外。
黄姓的同志,眨了半天的眼睛,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老杨会这么做。
会议结束,老杨特意过来,先和辛墨浓握过手,才和沙尚和握手。并且在转身离开时,用只有他们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说道:“谢谢。”
“是我们应该做的。”辛墨浓回道。
这里不方便说,等离开之后,沙尚和拉着辛墨浓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老杨这边到底咋回事。”要是不弄明白,他能憋死自己。
“老杨有个女儿。”
“不会吧,他女儿你都不放过,他女儿都快四十了吧。”
“三十七。”
“完了完了。”连年龄都记得,还说没情况。
“他女儿是歌舞团的台柱子,以前到过沐东市演出过白毛女。”
“咦。”沙尚和当然是极清楚辛墨浓的履历的,沐东市电影院的爆炸案,当时黄盈劫持的不就是演白毛女的女演员吗?
是辛墨浓和叶悠悠以身相替,救下这个女演员。事后,谁还记得她是谁,原来,她竟然是老杨的女儿。
当时老杨的境况也不好,估计想要回报也是有心无力。这几年才慢慢提上来,但也到了退休的年纪。但这个时候辛墨浓和叶悠悠都已经开始创业,他更帮不上忙了。
这一回,其实辛墨浓都没有主动提及,是对方主动找到他的。
一来是因为回报,二来杨家也一样认出孙丽娜就是黄盈。既然他们和李家站到了一处,老杨自然就不会和差点害死自己女儿的凶徒站在一起。
沙尚和猛的一拍辛墨浓的肩膀,“行啊你,难怪我老爷子总是说多种树少种刺,看看,这不就是善有善报来了。”
“碰巧了。”
“提议通过了应该高兴才对,怎么你这表情还是不高兴呢。”沙尚和兴致勃勃说道。
“关于黑翼的事,我没有写进报告,但是你应该知道,他们的野心极大。林双华绝对不是他们的全部,他们也绝对不止只找了李家。我只觉得,知道的越多,越触目惊心。”
沙尚和也难得和正经下来,点燃了手中的香烟,“任重而道远啊。”
他们都点燃了香烟,但是却又都看向窗外的天空,任凭香烟燃尽。
半响,沙尚和幽幽说道:“我有时候会想,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快乐,还是什么都知道更好。”
“虽然真相残酷,但我仍然愿意知道残酷的真相。但是,我们知道便好,我们有能力守护她,不是吗?”就让其他人,活的无知一点,也开心一点吧。
辛墨浓话锋一转,“其实,我们一直都有派人盯着他的,是不是。”
沙尚和面色古怪,他有时候做一些事情,是直接从最高层领导分配下来的,不经任何人的手。同样的,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就是怕消息走漏。
辛墨浓问的,明显就是说,李伟忠一直被监视呢,而他知道。
沙尚和没有吱声,沉默不代表默认,辛墨浓笑了。
拍拍沙尚和的肩膀,“你放心,我不过就是猜测,不算你告诉我的。我我想,夏老生前,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既然有这样的怀疑,怎么可能不管呢,只不过,有些话在没证据之前,不能公开说是不是。
“我们的目的一样,不过途径不一样。”沙尚和还是开了口,这下辛墨浓就更放心了。
辛墨浓要抓的是李伟忠和这些商人勾搭的,贪污受贿的证据。
沙尚和要抓的,是李伟忠的身份问题。
虽然走的路不一样,最后还是会殊途同归。
两个人相视一笑,挥别而出。
官司还继续吗?不需要了,搪瓷厂的主管领导接受奚厂长的贿赂,证据确凿,被判入狱。新来的领导第一时间协调这个案子,撤消之前的不正当合同,也就是说奚厂长根本没有资格顶下搪瓷厂,合同作废。
既然他没有资格,那他签下的售出合同就更失去了法律效力。
主管领导重新开始一一接触谈判,最终叶悠悠凭着完整的安置职工的方案,拿下这块地皮。
袁大朋升职为项目经理,管理搪瓷厂项目。公司开始公开招聘,需要大量的人手。
就在这个时候,沈小花终于跟叶悠悠开了口。
“我们的招聘都是直接对外的,您觉得他们合适,就让他们去应聘。”
“那个,还得应聘啊,不是你说一句话就得了呗。”
叶悠悠摇头,“这种话不用再说了,我这不是家族企业,就是我妈来我这里上班,也没有特权。”
“那行,我就让他们试试。”沈小花没办法,回去让儿子和儿媳妇自己去应聘。
听到老总是自己表妹,他们还得去应聘,心里一百个不乐意,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夫妻俩最终还是应聘上了,一个进了超市当售货员,一个进了项目在搪瓷厂安营扎寨。毕竟都是最普通的岗位,很少有人应聘不上,主要还是看上岗后的表现,能不能过试用期而留下来。
搪瓷厂外,司徒空看着辛墨浓,抱拳道:“恭喜恭喜,没想到我们辛总还有双层身份。”
辛墨浓淡淡一笑,“还没恭喜你,抱得美人归。”
司徒空哈哈大笑,“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辛总严重了,不象你娇妻在怀,外头的胭脂俗粉都看不上眼。我嘛,只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辛墨浓摇头,不是一路人,果然连说话都觉得费劲。
“抛开这些成见,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在某些地方,合作一把的。”司徒空的笑容就和他的名字一样,目空一切,骄傲又自大。
“你说这些话,李家知道吗?你的合作伙伴林双华知道吗?”
“他们不需要知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我得说,你错了。我和他们是合作关系,可以和他们合作,也可以和任何一个我觉得合适的人合作。对于我来说,只有利益才能动人心。而你,证明了你的价值。”
“看,你可以继续高尚,而我可以帮你完成一切你不愿意做的事。”司徒空继续诱惑道。
辛墨浓若有所思,“这就是你和林双华合作的意义,对吗?”
“你觉得是就是,你觉得不是也可以不是,一切都在一念之间。”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辛墨浓不需要犹豫,“对不起,我们理念不合。”
司徒空眼睛眯起,啧啧几声摇了头,“你恐怕不知道你知道在说什么?这个世道,君子是活不长的。”
“我也相信,这个世道,邪不胜正。”魔道一尺,道高一丈,他干的就是降魔伏妖的事。
“真是顽固啊,我今天所说的话,一直有效,你随时可以来找我,谈合作的事。”司徒空飘远而去。
“你不觉得司徒空跟你说这些,很奇怪吗?”叶悠悠听完辛墨浓的转述,很是疑惑。
“我就是在想这个问题,哪儿有人特意把自己的把柄递给别人的。而且,是在他明知道我有双层身份的情况下,这不是傻吗?”
但他傻吗?司徒空肯定不傻,而答案只有一个,他是故意的。
“他在给我透露消息?”辛墨浓会过意来。
“啊,这样就说得通了,不对,还是说不通啊,他为什么要给你透露消息呢。”叶悠悠仍然不明白,这个司徒空到底想干什么?
“他怎么想的,不用猜,他这个人明天会想什么,恐怕今天问他自己都不会知道。只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就行了。”
“会不会是什么陷井?”叶悠悠不相信这个人,害怕辛墨浓会上当。
“试试就知道是不是陷井。”
只不过,她也知道辛墨浓有自己的渠道,不是普通人能比的,想到这一点,心又放下一点点。
“叶总,辛总。”袁大朋拿着报销单,过来找叶悠悠报帐。
“招聘顺利吗?”叶悠悠翻看报销单问道。
“挺顺利的,就是有些专业技术的人才很难找,普通岗位倒不是什么难事。”这也是袁大朋苦恼的地方,大学生出来自己找工作的几乎没有,最多的就是没有任何专长的下岗员工,或是压根没上过岗,文凭也不高的普通人。
从这些人里,找出勤奋的倒不难,培养也不成问题,但有些专业知识,就不是在公司培养的问题,必须经过系统的学习。
“不行去别人厂子里挖一挖,咱们出双倍薪水。”叶悠悠开出条件。
“那太好了,我联系联系以前的同学,让他们帮我推荐推荐。”袁大朋大喜,他早就想挖人了,就等着老板开条件,他才好开口。
“这个人不错。”辛墨浓等袁大朋出去后,坐到办公室的一角,随手找出公司的帐务报告,翻看起来。
“对吧,我也觉得不错,很有想法,也能实干,不是那种夸夸其谈之辈。”叶悠悠也觉得自己挖到宝了,“多几个这样的人,我们就轻松了。”
“人才永远不嫌多,也不要舍不得给薪水,反正赚回来的只会更多。”辛墨浓十分赞同。
“叶总,张大保在外头,说想见您。”张大保就是沈小花的大儿子,目前就在他们的公司工作。
“让他进来。”叶悠悠有点头痛,这家人,真是喜欢自来熟。
“表妹,我妈一直想请你和表妹夫去家里吃饭,这不是表妹夫忙着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空,今天晚上行不行。”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你也不好对一个一直巴结讨好你的人翻脸吧,叶悠悠只好说道:“不用了,改天来家里吃饭吧,也是该互相认识认识。另外以后家里的称呼不要拿到公司来。”
“是我没考虑周到,以后一定改。”张大保倒是从善如流,没有摆出表哥款来指点江山,说完话便走,也没有多留。
出去后,张大保看到袁大朋从会计室里报了帐出来,迎上去道:“袁经理,我表妹找我有点事,刚才没看到你,所以没法跟你请假。”
“哦,没关系,咱们一块回去吧。”他们是搪瓷厂项目上的人,目前在那边办公。只有开会的时候,或是报帐的时候才会到这边来。
小小一个插曲,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沈小花连连打电话给叶悠悠说起吃饭的事,也表明主要也不是在吃饭,总不能以后出门遇见辛墨浓,孩子们都不认识吧。
叶悠悠无奈,在在一周后,找了一个时间,让张利民和沈小花带着孩子到自己家的四合院里来吃饭。
张利民家里有三个孩子,二男一女,最小的女儿双十年华,想考大学,可是已经复读了一年,还是没考上。
“这是最后一年,行就行,不行也得出去找工作。到时候还得要你费心了,都是一家子亲戚呢,悠悠你说是吧。”
沈小花想让叶悠悠承诺给女儿安排工作,万一再考不上,也有个退路。
“我们公司对外招聘,有合适的就去应聘。”叶悠悠不喜欢沈小花这种表面亲热,实则逼迫的态度,很是冷淡的说道。
张利民赶紧打断妻子,“亲戚见面,说这些干什么。说起来你们都是第一回见小辛吧,我上回见过一面,陪着罗老师那一回。”
说起罗老师,才发现那副画已经被叶悠悠挂到了客厅里。
“小辛的福气可真好,娶了我们家悠悠。”沈小花一直认为公司是叶悠悠的,辛墨浓就是个沾光的。
“一定是我上辈子攒下的运气。”辛墨浓笑笑,对于这门找上来的亲戚,也是哭笑不得。不来往吧,人家拉得下脸一次次来找,来往吧,又真是没法交流。
家里来了电话,辛墨浓接了电话后,十分抱歉道:“我得出去一趟,沙尚和那边有些事情找我,你陪大家一块吃饭吧。”
说着开了车出去。
沈小花见辛墨浓走了,凑到叶悠悠跟前道:“不是姑姑说你,这男人啊,还是得看紧点。你看看,吃你的花你的,我们这些亲戚还在呢,说走就走。这眼里没有我们不算什么,可是这眼里要是没有你,那问题可就大了。”
“什么吃我的喝我的,如果不是辛墨浓,哪儿会有什么公司。”悠闲时光超市是他们一起办的,如果不是辛墨浓,她连地皮都拿不下来。香江的贸易公司,现在又多一个房地产公司,虽然在她的名下,却都是辛墨浓一手打理的。
“公司不是你一个人的呀。”沈小花到现在才搞清楚,大吃一惊。
“当然不是我一个人的,真正说起来,公司初创都是他出的力,我也就是闲不住出来管理一下公司事务而已。”叶悠悠有些好笑,很随意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沈小花说话的同时,张希希讶然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辛墨浓走掉的方向。
吃了饭沈小花带着一家子回家,一个劲的羡慕人家的大房子。
“什么时候我能住到这样的房子,就是死了也甘愿,你们都给我出息点。”她现在在家里地位比以前可高多了,要知道她可是叶悠悠的亲姑姑。他们家能和叶悠悠沾上关系,不都是因为她吗?
“这么大一老板,对亲戚也不过就是这样。”女儿张希希愤愤不平,“以前大哥在厂子里,可是管人的干事,到他一个私人企业,还就当一普通员工。这还是亲戚呢,资本家真是抠门。”
“去去去,你不抠门,你给你哥找个干事的活来当当。”沈小花不客气的数落她,“好好给我学习,要是能考上大学,中专也行呐,我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大学毕业和中专毕业,国家都是包分配的,端的都是金饭碗,要是考不上,又得张罗着去找工作。
张希希撇嘴,“我们是没赶上好时候,早几年做生意容易的很。不像现在,样样都难了。”
没隔几天,沈小花还上着班呢,听到门卫打电话过来说有人找。她出去一看,叶茂扶着老太太,脚下放着包袱,正在门口张望。看到她一口一个女儿,也不知道看没看出来沈小花阴沉着的脸色,就说是来看她和孩子们的。
叶茂扶着老太太道:“妈这么多年没见着你,这心里头,总是牵挂,非得来看看你们过的好不好。不然,怎么能安心呢。”
“就是,我这个年纪脚一蹬就得走,我还没看过我的外孙呢,我死也不瞑目啊。”说着便要落泪。
门口人来人往,沈小花不欲她再说下去,只得把人先带到家里。
“就只有这一间房?”老太太也傻了眼,一个大通间,最里头给了儿子媳妇,中间是他们夫妻俩的,离门最近的地方还排了一张小床,是女儿张希希的。一个通间被三张床挤的满满当当,中间用布帘子隔起来。
只有靠近门口的地方堆着厨房用品,卫生间是公用的,在走廊的尽头。门口生个小煤炉,就在门口做饭,连个厨房都没有。
“可不就是这样,为什么一直不接您来,不是不想接,是没法接。现在大家的条件都这样,我们有房子还算好的。有些人家,连这都不如呢。”
沈小花也是没法子,心想老太太看一眼也好,知道她过的不富裕,也就死心回去了。
老太太是发现沈小花不富裕,可是她还是一指张希希的小床,“没事,我跟孩子挤挤就成。”
这可怎么挤,但老太太死活不走,她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叶茂中午吃了顿饭,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自个溜了。
沈小花还以为叶茂去卫生间,没有在意,只到时间太长了,一问之下,老太太才理所当然道:“家里还有农活,他得赶回去干活。”
得了,直接把老太太丢下了。沈小花气得不行,晚上家里人都回来了,看到这事也是一阵无语。
张利民去学校的后勤部要了一张高低床,换下女儿的小床,和老太太一个睡上头一个睡下头,这才勉强将所有人都挤进一间屋子里。
“妈,她什么时候走。”张希希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姥姥,她的姥姥姥爷早就不在了,而且比这个乡下老太太可好太多了。会对他们温柔的笑,会给他们买零食,还会偷偷给他们零花钱。
这个老太太来了,除了叫他们喊她姥姥外,连根针都没拿出来。谁愿意叫谁叫,反正她不叫。
这现在母女俩想说一点知心话,也得躲到外头去说,这个家怎么呆啊。
“我能怎么样,住几天就把她送回去吧。没有这个姥姥,就没有叶悠悠这个表姐,你自己想清楚认不认。”沈小花也是一脑门官司,单位的同事都知道她父母已经不在了,忽然从乡下来个妈,好多人都在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是家务事,结果现在闹得人尽皆知,如果三个哥哥知道她跑回去找自己的亲妈,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不一会儿张利民也出来找她,“刚才大保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好像恼了,说她不回去,要在这里养老。”
“不回去,怎么可能。”沈小花眼睛都鼓了出来,也顾不得不好意思,赶紧回去,这事怎么也得问个清楚。
老太太是打定了主意要来闺女家养老的,自从叶茂和金翠回来,金翠便整天说他们年纪也大了,种不了地,收入太少,以后大家都要节省着点。
天天熬粥,打一碗清水给老太太喝。老太太发脾气,她还要反讽,为什么以前叶悠悠喝得,她却喝不得。
叶茂在一旁不吭声,自从儿子关进去,他便没了精神,干什么都是得过且过。任金翠在家里作天作地,只要自己有热饭热菜吃,便万事不管。
老太太饿得直哭,去叶贵家里求救,叶贵给她吃了一顿饱饭,却被石雨花讽刺了个够呛。她实在没办法了,这对叶茂说,把她送到京城闺女这儿来。叶茂倒没犹豫,家里没了老太太,多清净,二话没说便买了票。
看到这些,老太太越发心寒,知道指望大儿子给她养老是不可能的。呆在家里,迟早要被他们饿死。
可是有大儿子在,也没有去叶贵家养老的事,就是石雨花也不会答应。
想来想去,她便觉得,闺女再怎么说也是吃公家饭的,多她这一个人,应该不是大事。
没想到,她这儿的条件也不怎么样,可她来都来了,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肯再回去。
“我是你亲妈,我咋就不能住在这儿,我不回去。”老太太听到问她什么时候回去的话,就炸了。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一句话,她不回去。
“你不回去也不能在我们这儿呆啊,你孙女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你怎么不去找她。”张希希真是气坏了,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呢。
老太太倒真是想去,可是她知道叶悠悠这个人铁石心肠,是不会让她进门的。再加上柳满江回来了,一想到柳满江踢打叶贵时凶狠的模样,就浑身打哆嗦。
最重要的是,叶悠悠不是吃公家饭的,没有领导管着,也没有同事看着。老太太撒泼打滚的招术,对她半点用没有。
“她妈带着她改嫁,早就不是我们叶家的人。”老太太心虚道。
沈小花不得已,打了电话回村,叶茂根本不接电话,叶贵接了也不吭声,能让她急死,最后找上村支书。
村支书也没办法,“你们把她送回来不就行了,她又没违法,我还能派人去把她抓回来呀。”
不管沈小花多焦虑,老太太还是在她家住了下来,愁坏了一家人。
时间一长,磨磨擦擦中,老太太和张希希的斗嘴日渐增多。老太太不喜欢女孩,她最不喜欢的是张希希,但是得知她在考大学后,却忽然转变了态度。
“大学生好,大学生聪明,干啥以后都能发财,工作也好。”老太太想到叶悠悠的命运,也是在考上大学之后,才整个翻转的,心里一个劲的念叨,可惜自己的大孙子没赶上好时候。要是当时有高考,大孙子成了大学生该多好。
叶悠悠听沈小花过来跟自己诉苦,直听得目瞪口呆,“她上你家赖着不走?”
可真是她一惯的作风啊。
“可不是吗?”沈小花满含期待的看着她,没想到叶悠悠除了好笑之外,便什么都没有再说。
“你说,这事可怎么办呐。”她还想继续试探。
叶悠悠一摊手,“关我什么事?”
沈小花没法子,只好灰溜溜的回来。回到看到女儿抱着书,却明显在走神,气不打一处来,“你不好好学习,还想不想考大学。今年再考不上,赶紧给我出去工作嫁人。”
“嫁人可以,你找个跟表姐夫一样的男人,我马上就嫁。”她今天跟同学逛街去了,百货商场的一楼,新开了一家珠宝店。同学带她去看钻石,那么小一颗,比黄金还贵,但是漂亮的离谱。
她看到了辛墨浓,选一条白金镶钻的项链和一对耳环,售货员问他送谁,他说是送老婆的。为什么她就遇不到这样的男人呢,高大帅气又疼人。关键是,还有本事。
沈小花被她给气乐了,“你妈没这个本事,你自己要是能找着一个这样的,让我给你当牛做马都可以。”
“切,跟她妈一样,不下蛋的鸡,男人哪里受得了这个,迟早甩了她另娶。”老太太在旁边听了,气哼哼道。
老太太不过就是随便一说,但张希希的眼睛却不自觉的眨了眨,是啊,她怎么忘了,表姐都结婚几年了吧,到现在还没有孩子。表姐夫在外人面前什么都不说,但私下呢,真的不介意吗?
“他们自己倒是不着急。”沈小花知道叶悠悠不过是碍于她主动亲近,这才走动一二,其实心里从来没有对她亲近过。这些话,她便不好说,其实说了又有什么用,他们都是有文化的人,还能不知道上医院不成。
“面上不着急,心里呢,这么大的家业到时候谁知道让什么人给继承了。”老太太又插一句话,恨不得明天希望辛墨浓明天就抱个私子生回去,看他们打成一锅粥才好。
张希希撑着脑袋,心思又快要飘远了。
沈小花发现,女儿最近特别喜欢和老太太说话,她听了一耳朵,似乎全都是在说辛墨浓以前在乡下当老师的事。
张希希的眼睛忽然一下子亮了,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辛墨浓当过老师,他还是华大毕业,功课一定很好。自己复读两年,学习够认真了,一定是没有掌握到合适的方法。
张希希想到这里,拉住自己的大哥。
“赶紧的,出来一会儿,有事问你。”
“什么事?你问这个干什么?”
几天后,张希希背着书包出现在四合院的门口,辛墨浓打开门,诧异道:“怎么是你?”
“表姐夫,你不请我进去坐吗?”张希希仰头,露出一个天真无害的笑容来。
“进来坐吧,有事吗?你表姐不在家,可能要晚一点回来。”
“哦,不过,我本来也不是来找表姐的,我是来找表姐夫的。”张希希放下书包,取出课本,说出自己的目的,想请辛墨浓帮她补习。
辛墨浓眉头一挑,让他给她补习,他已经多久没有见过这么没眼色的人了。
轻笑着摇摇头,“不好意思,我毕业久了,早就忘光了。”
“没关系,表姐夫可以给我讲讲学习方法,也是一样的。”张希希说着,又挪近了一点。
辛墨浓站了起来,“你父母就在大学里工作,找个学生给你补习应该不难吧。要是没什么事,你赶紧回去吧,免得时间晚了,路上不安全。”
“表姐夫,那天我在珠宝店看到你了,你给表姐买首饰。你们的感情可真好,我可真羡慕。”
眼看张希希越说越不像话,辛墨浓打开客厅的门,走到院子里,“我帮你开门,赶快回家吧。”
“表姐夫。”张希希往前一扑,却被辛墨浓躲开,直接走到门口,打开大门,“请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表姐夫,和你表姐一直没有孩子,你难道就不遗憾吗?”张希希豁出去了,她有预感,若是今天不把话说完,以后便再无机会说出口。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辛墨浓,他眼神冰凉的看着张希希,“滚。”
他外表儒雅为人内敛,极少对人,特别是对一个女人口吐恶言。可是这会儿,却实在忍不住,将她赶了出去。
叶悠悠开着车回来,看到张希希从自己家的胡同往外走,不由奇怪,她来自己家干什么?
回去之后,竟然发现客厅里的烟味,辛墨浓是不抽烟的,家里的烟一般是用来待客用。
俯到辛墨浓怀里抽了抽鼻子,“你抽烟了?”
“问你一件事,你今天开会,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吗?”
“嗯,主要是跟项目上的人开会,现在刚开始千头万绪的,都是事。外头的手续虽说有你在,省了好多事,但事务性的工作也很多。”叶悠悠打了一个哈欠,今天可真累啊。
“我知道了。”
辛墨浓没有再说什么,叶悠悠奇怪道:“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希希了,她怎么来了。”
直觉辛墨浓问这个问题,似乎和她看到张希希有关。
“想找我给她补习功课,真是病急乱投医。”
叶悠悠哈哈大笑,“应该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她妈还不至于这么没眼色。”
张希希回来的时候,张大保在外头等着她,迎上前问道:“怎么样?”
见妹妹不说话,张大保就知道没戏,叹息道:“表妹夫哪儿有亲妹夫好,看着公司重用袁大朋这种无能之辈,也只能忍耐。要是……”要是妹妹成功了,该多好啊。
“你不知道,男人呐,没有不偷腥的,就算这一回拒绝,下一回没准就会主动找你了。”张大保拍拍妹妹的肩膀,让她振作,“先回去吃饭,女追男隔层纱,我就不信了。”
第二天张大保刚到公司,就收到了人事部打来的电话,让他去总公司一趟。
“这是你的工资单,你算一下,要是没什么问题,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就可以走了。”人事部的同事,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开除我,凭什么?我是老板的表哥,谁敢开除我。”张大保刚在公司混的风声水起,当然是自封的,自我感觉正是良好的时候,竟然被开除。
“辛总直接下的命令,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下头办事的人了。”人事部的员工让他签字。
“不行,我得去找他。”张大保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
他一个大男人,又不会吃亏,竟然还开除他,这些人都是怎么了。
张大保一向觉得自己洞悉一切,能够玩弄人心权术。一个男人,听到年轻小姑娘的示好,就算不接受也不可能会生气,甚至还会沾沾自喜。这件事,他敢打赌辛墨浓绝对不会跟叶悠悠说,可是没想到这一次却栽了。
辛墨浓看到张大保,一点也不意外,“怎么,觉得自己冤枉?”
“表妹夫,我知道错了,希希她毕竟是个孩子,一时冲动说错了话,我已经骂过她了,她也知道错了。”
“你以为我说的是这件事吗?你进公司之后,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打着悠悠表哥的旗号,拉帮结派,排除异己,搞得项目上乌烟瘴气。还跟项目上的会计出去喝酒,说以后你吃肉,会给他们喝汤,不会象袁大朋这么吝啬。”
他一心想取代袁大朋,心思不用在正事上,却尽用在所谓的权谋上。
袁大朋是个实干家,难免在管理上头,会有所欠缺,加上张大保是叶悠悠的亲戚,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任他拿份工资不干事。可没想到,人家想的可不光是不干事,而是要取而代之。
张大保脸色苍白,他就是仗着项目不在总公司这边,利用自己的身份到处拉票。想要架空袁大朋,然后关键时刻给袁大朋下绊子,再让叶悠悠看到他的实力,升他的职。没想到,辛墨浓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