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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天。
凝重的空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轻飘飘的将街道边上屋檐下的丝布带动的向着一个方向直摇摆。
从天空中落下了一个花骨朵儿,在微风中同样轻飘飘的落在了一柄剑的剑尖上,不太重的重量在很短暂的时间里还是将剑尖给轻轻的压着向下倾斜,最后又恢复过来。
左建业此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握剑的右手直直的横在半空中,随着手臂过去的视线尽头,自己的这柄剑的剑尖上正压着一个花骨朵儿。在他身后,朱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杵着一把绣春刀有些吃力的想要挺直身体,半边的胸口已经是染满了鲜血,额头上豆大的汗水不断的落下。
“还好?”
“还好。”
左建业闷哼了一声,腰板一弯一口鲜血便吐在了先一步落在地上的花骨朵儿上,瞬间的将整朵花都给染成血红。
没多长时间的,便看到左建业的身上像是炸开了一样,一块一块的向着外面流出殷红的鲜血。
旁边,咬着牙忍住肩膀上疼痛的朱明艰难的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深黑色的做工却是很精致的小哨子。随后,嘹亮的哨声便在远离人群的街道上面响起。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这个世界上‘最’这个形容词往往是被‘更’这个词来打破的。
那对无名的孪生兄弟手中的剑固然是厉害的,配合武功身法同样是厉害的。但还是没有能够达到他们想要完成的目的,朱明依旧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也幸好那对孪生兄弟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或许这一点让他们暂时的少了很多的麻烦。
本就已经受伤的左建业,再一次的向别人证明了他自己手中的剑是最快的。尽管这一次是打了一个平手,左建业身上被捅出了无数个血窟窿,可是对方那对孪生兄弟也定然是身受重伤,不然无论如何那两人也一定是不会放过朱明的。
“要是当时身上没有伤的话,我肯定能留下他们两个人。”院子里,久违的太阳在傍晚的时候作用并没有多少,左建业浑身被白布条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躺在长满绿叶的藤架下面。
一旁,朱明也****着上身,一边的肩膀上同样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可能是这里的伤口实在是太深了,厚厚的纱布外面竟然也能够看到一小片殷红。
听着左建业的话,朱明立马就开始无情的嘲笑起来:“你觉得你还真的能够打的过那两个人?当然,你确实是不会输给他们的,不过你就算是好了也不可能赢过他们的。当你完好状态的时候,可能你的感受和这一次的便完成的不一样了,没有了相同的信念可能你只能再一次的和他们打成平手。”
“虽然我知道你说的话是真的,但是你不能这时候说点假话吗。”藤架下面,左建业用嘴接过旁边一名侍女递过来的已经剥好了的葡萄,瞧了一眼边上的朱明便一脸愤愤的说着。
“大人,你醒了。”
正是这时候,院子外面谢同仁轻步的走了过来,跟在身后的还有锦衣卫里的许林。
“徐光启被皇帝弄到钦天监去了,他那朋友也一同去了,就在你昏迷的时候。”谢同仁很直接的长话短说,说完便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面,一把从旁边的侍女手中抢过一盆子为左建业剥好的葡萄。
家里人都是这个样子的,朱明早就说过正事说完便可随意而为。没成想弄得现在一个个的尽是些没有规矩的家伙,有哪家的侍女敢在自家老爷面前勾引家中的家将的,又有哪个家将是能将特意为了老爷不远万里送来的珍贵水果给弄走塞进自己的嘴里面的。
不过朱明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场面,自家人窝在一起怎么样都行。面对外人的事情,才是需要正经的时候。
听着谢同仁说完,便几口子将盆里面的葡萄吞进肚子里面。朱明倒是将双眼微微的眯了起来,一旁的左建业轻轻的用脚捣了一下一直在发出声音的谢同仁,现场一时便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是朱明思考的时间,皇上的安排没有出乎自己的预料,同样的自己也没有猜错。钦天监内部的官员空缺必然是需要人员去填补的,虽然让徐光启去钦天监有些大材小用,不过朱明敢肯定皇上也只是眼下的一点点的小小的安排,之后徐光启必然还是要去往别的地方的。
至于徐光启的身份,朱明从一开始第一次的谈话中便知道,这个人只可能是死命效忠于皇帝的,不是某一个人只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便是他需要效忠的对象。这个人可以做朋友,但是真正的却是说不上是可以深交的。
想通了,朱明便挣开了双眼,眼中一片清澈:“既然是皇上的旨意,那么便由着人家去吧!咱们家里的那处院子还是留着,既然当初答应了人家那是给他的,那么便是他的。”
“可是,那个徐光启和你连个招呼也不打的,就这样闷着声的走了,也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吧。”谢同仁显得很是不满的样子,在谢同仁这样纯正的江湖侠客心中,做人就应该是直来直往的,是朋友就大碗喝酒大碗吃肉,是仇人就有机会痛下杀手绝不含糊。
朱明深深的叹了一声,正准备抬起手拍拍谢同仁,却是引得肩膀上一阵疼痛,便只得放弃想法开口道:“这样做了也好,毕竟是皇上的命令。明眼的,这个时候我们便不能有太多接触了。不然,对谁都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是忌惮群臣。”左建业悄悄的将边上的侍女塞进自己嘴里的苹果肉吃完,开口说着。
一旁,朱明笑而不语。
“大人。”一旁的许林脸上似乎有些挣扎,同样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轻轻呼唤了一声却是有停住了嘴巴。
看着许林欲言又止,便知道其所要说的事情肯定是相当严重或者是重要的。
不由得,朱明的脸色便沉了下来,给了对方一个继续说的眼神,便准备好耳朵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雪姑娘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给掳走了。”说完,许林便立马的跪在了地上:“大人饶命,这一次我们已经是派出了很多弟兄护卫在雪姑娘和沉姑娘身边的,可是那伙人实在是来的太突然了……本来自从大人和雪姑娘失踪之后,沉姑娘便暂时的又搬回来住下了,今日大人和雪姑娘脱险了。
大人去了宫中,雪姑娘便是回到这里准备和沉姑娘到魏国公府上请安的。当时,两位姑娘周围明里暗里的不下二十人护持着。可是,临到了魏国公府的时候,却是突然的冲出来一伙歹人,那些人明显都是练过的。下面死了七个弟兄,可还是没有护住雪姑娘。
大人息怒,是小的该死……”
“你起来吧。”躺椅上面,朱明脸色冰冷的说着,不知怎的肩膀上的纱布上浸出的鲜血更多了一些。
眼下当真是多事之秋,朱明自己才不久被救了出来,现在雪如玉却又被来路不明的人给掳走了。显然,锦衣卫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伙人的身份究竟是什么。而那些人,想来之所以对雪如玉和沉梦下手,多半也是为了对付自己而来的。
场下没有人再敢多言,也没有人敢做出些不规矩的动作来。一旁的侍女早就被左建业给赶出院子,谢同仁则是一脸愤怒的看着地上不知道究竟是有还是没有的蚂蚁。
谁都知道,朱明身边的人没有多少,除了为数不多的弟兄之外,便只有沉梦和雪如玉这两人能够让他上心的了。官场上的人是不敢对某一件事情特别的看重的,那只会成为这个人的致命弱点。可是,正是因为朱明的重情义才会有很多人欣赏他的。虽然没有人说过,但是跟在他身边的人从来就没有少过些什么。
钱大把的给,该享受的都享受过,几乎每个人在这里都活的很好。和朱明的心情一样,在场的人除了还跪在地上不起的许林外,众人都是恨不得立马揪出那些歹人给一个个的折磨至死。
“大人,外面有个人放了一个信封在门外边。”这时候,之前出去的侍女走到远门出,手中正紧紧的捏着一个信封。
“那人呢?”没等朱明开口,一直心急火燎的谢同仁便回头开口问道。
侍女似是有些受不了这里的气氛,微微的颤抖着将信封送到了朱明边上,才开口唯唯诺诺的说着:“门房说就看着一个人影从门前过去,出去一看巷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就只有这封信放在门外边。”
嘶啦一声,朱明早就已经是拆开信封,信封之中便只有一张白纸,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
一时间,众人便见着此时的朱明已然是一脸铁青,紧紧握成拳头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一旁的左建业小心的接过落在地上的那张纸,只是草草的看了一眼便同样一脸铁青的将纸递给谢同仁。
“此事还不知真假,如果贸然前去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危险。”左建业在一旁小声的劝说的。
“建业说的没错,这事依我看十有八九就是某些人想要坑害你才做出来的手段。”谢同仁难得的能有和左建业相同意见的时候,一脸紧张却又一脸愤怒的劝说着。
“十之八九,去掉了还有一二在呢?”朱明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只是淡淡的说着。
说完,便在众人的注视下站起身来,身体这么一活动一时间便是引得肩膀上的伤口流出更多的鲜血来。
一阵眩晕感直袭脑门,可是朱明还是强硬的将周围的人避开,家中自是有下人急急忙忙的带着处理伤口的东西过来。在朱明的要求下,伤口上被压上了众多纱布棉布用来堵住伤口防止流血。
其实这时候早已被上药了的伤口是不再流血的,只是要是过度的活动还是会让伤口里面流出血来的。
家里的人不知道自家老爷究竟是怎么了,左建业谢同仁等人却是知道的,一个个一脸着急的站在一旁却又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劝说朱明。
“对方既然说了让我只能带着一个护卫去,那么便让谢三哥陪着我一起去就是了。”说着,朱明便轻轻的龇着牙,肩膀那一块被紧紧的绑住一时间却是有些不适应的:“通知陈大带上家里面的好手,从上游一直下去,他在军中也是历练过的,便由他领着人以防万一。许林先回锦衣卫,那些人既然能够将信送到门前,那么你们锦衣卫也必然会被人给盯上的。派出人手明目张胆的去那边搜查一番,再留下人把守在那里。”
“可是这样,对方还会来的吗?”许林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如果按照朱明所说的去布置的话,许林很担心会看不到一个对方的人。
可是,朱明却是淡淡一笑:“你也太小看他们了,相信我,他们肯定是有法子躲过锦衣卫的搜查和把守的。”
许林看着朱明这样说了,便也不多说,礼了一下便转身离开这里。
剩下的左建业和谢同仁两人见着此时又一脸冰冷的朱明,便知道他已经是打定了主意了。
“既然要去,那就陪着你去了。老子还就看看了,能有什么人敢在爷爷面前胆大妄为的。”谢同仁咬牙切齿的说着,也不知道是在给自己打气还是为了些什么。
倒是一旁的左建业显得格外的安静,自己现在一身的伤口,稍微动一下便是一身血水,就算自己是想去的身体也是动不得的,便轻轻的开口说道:“陈大带多少人去?既然你能够想到上游埋伏,对方便也能够想到,人少了固然能躲过去,但是作用不大,人多了便可能会被对方发现。”
“上次徐光启不是在捣鼓些东西嘛,有些东西我特意的和他探讨了一下,最近有些东西已经交给陈大他们去制作出来了。”朱明没有多说什么,便只是这样就已经能够打消左建业心中的担忧。
此时,天边才露出一小会的太阳已经是消失不见,夜晚终于是开始要降临在大地上。
锦衣卫衙门里,大群的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校尉在百户长许林的带领着穿街过巷,不一会的便冲到城门处,远远的亮出锦衣卫的腰牌便也不做停留的直直冲出城外,引得城门下看守的士兵一阵叫骂。
而这个时候,在另外一座城门下,一架马车慢悠悠的向着城外驶去。城门下的士兵自然是要上前检查一番,最近京城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负责看守城门的军队已经被上头再三的责令不允许出现任何的差错。
几名士兵不怀好意的向着马车走去,能有马车的一般都是大户富贵人家,车上没有什么标志便不是什么官宦人家,马车也很是简陋,这些士兵所想的便是能够在最后时刻赚些零头。
还没有走近,马车前带着宽大斗笠的男子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长鞭,从怀中掏出一物。
马车已经是远远的消失在城门外面,那几名士兵才长舒一口气直其腰板来,今天的事情没有一个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