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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木子本就不擅长安慰人，何况对象还是张秀才，付延铭还在后头盯着呢！</p>
默默想了一会儿措辞，宁木子场面话的安慰道，“别想太多，一次就能中的人毕竟是少的。这次虽然没中，说不定还有下次呢。”</p>
“我，这，唉……”</p>
张秀才长吁短叹的直摇头，神色痛苦道，“木子，我说的这些你都不懂！”</p>
他秀才的风光已经全被中了举人的同窗给盖了去，张秀才面对的并不是落第那么简单，他从前的荣光也一并都没了。</p>
“别想太多。”宁木子像模像样的又安慰张秀才两句，“说不定你下次就能考上了呢？你要是回家多读会儿书，多花点儿时间做学问，肯定会有大的进步的。”</p>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事没事就想着过来骚扰她。</p>
张秀才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叹息，他一张嘴，口腔里发酵了一夜的酒精气味儿就溢了出来，直把宁木子熏得够呛。</p>
可张秀才正在难受的关头，宁木子又不好这样提醒他。</p>
张秀才在门口窝了一夜，身上的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贴在身上，瞧上去实在狼狈。</p>
宁木子好心给他倒了杯热茶推过去，张秀才接过杯子就是一通猛灌，末了还嫌不够，又让宁木子给他倒了一杯。</p>
两杯热茶下肚，张秀才萎顿的精神才算好了一些，他脸色蔫蔫的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语不发。</p>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若要待会儿来个客人，恐怕就要被张秀才这幅狼狈模样给吓跑了。</p>
宁木子只能小心问道，“你在我们店门口蹲了一夜吗？你这么久不回家，大娘她不会担心吗？”</p>
一说起回家，张秀才又唉声叹气起来，难过的直摇头，“快别说了……”</p>
宁木子只得把剩下的话又憋了回去，只能郁闷的在心里盘算着张秀才什么时候才走。</p>
她这厢还没盘算多久，就听外头吵吵闹闹的，像是在找人，隐约只能听见一个“张”字。</p>
外头张母正在挨着商铺的找张秀才。</p>
昨日张秀才说是要去看榜，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一直到现在也没回家。</p>
原本走的时候志得意满的，满怀信心的表示自己一定能考上，谁知这人一出门就没了踪影。</p>
张母在家等到晚上，从村里人嘴里知道举人并不是张秀才的事，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p>
她赶紧叫上了七大姑八大姨，将整个村子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张秀才的一点儿影子，这才又来了镇上。</p>
“张秀才，张秀才你在哪儿啊！”</p>
张母急的都快哭了，她孀居已久，张秀才就是她唯一的指望，要是张秀才找不到了，那她后半生都了无生趣了。</p>
“张秀才，张秀才……哎呦，我的儿呀！”</p>
张母一遍一遍的喊，到最后喊到声嘶力竭，嗓子发干，都没人能提供给她半点儿张秀才的消息。</p>
学堂她一大早就去过了，那教书的先生说张秀才已经好几天都没来了。</p>
张母找到最后，心中都渐渐绝望，只能这样漫无目的的叫喊，徒劳无获的遍寻。</p>
宁木子凝神听了一会儿，外头的确能听到像是有人在叫张秀才。</p>
不过她耳力不佳，到底是不是找张秀才的，自然也无法确认。</p>
宁木子偏头看了眼付延铭，男人知道她心中所想，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p>
那叫声听着时大时小，正是外头的张母来来回回的正在找，就是始终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都快把宁木子给急死了！</p>
等过了会儿，那声音也大了起来，张秀才一直低垂着的头也抬了起来，他眼睛睁大，满脸惊恐，“我娘，我娘来了！”</p>
“快快快！我要躲起来！”</p>
张秀才害怕的样子似乎外头找他的并不是张母，而是会吃人的洪水猛兽一般，整个人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p>
“木子，你们这儿是不是有地方可以藏身？快让我躲起来！千万不能叫我娘给发现了！”</p>
张秀才求救的拽着宁木子袖子，神色颇为急切，火烧屁股一般。</p>
宁木子暗暗在心里叫一声得罪了，整个人开始装傻，“你说什么？什么藏人的地方？我们这儿怎么会有藏人的地方呢？！”</p>
“不，我知道你们这儿有的，一定有！”</p>
张秀才目光锁定方才杨菲儿进去的隔间，他顾不上再纠缠宁木子，快速跑过去开门。</p>
隔间的门却像是被人从里头锁住了，任张秀才再怎么推也推不开。</p>
外头的叫声越来越大，张秀才一下就能分辨出张母的声音。</p>
张秀才实在害怕极了，拼命的捶打隔间的门，“快开门，开门啊！让我进去，我要进去，快让我进去呀！！”</p>
张秀才拼命的捶打隔间的门，到最后手脚并用，又踢又踹，手开始使劲儿的抠门缝，妄图将门给弄开。</p>
宁木子时刻留意外头的动静，瞅准了时机，将桌上放着的杯子往地上一推。</p>
伴随着杯子碎在地上“啪嚓”的响声，宁木子高声叫喊起来，“张秀才，你在干什么呀？你快住手呀，张秀才！”</p>
她刻意将声音拔高了几度，特别是“张秀才”三个字格外高亢。</p>
外头的张母自然听见了，她脑袋猛的将店里一转，目光就锁定了柜台里头站着的宁木子。</p>
“是你这个小贱人！”</p>
张母狠狠唾骂一声，迈着大步朝宠物店冲来，她还没急着找宁木子算账，一眼就看见正在拼命捶打门的张秀才。</p>
“儿呀，我的儿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快跟娘回家！”</p>
张母光看背影就认出张秀才来了，眼泪瞬间就弥漫了眼眶，眼睛一圈都红了起来。</p>
张秀才听见这呼声，知道自己已经躲不过了，僵硬着身体转过身来，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娘。”</p>
“你这孩子，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娘找你找的快要急死了！”</p>
张母上前两步冲到张秀才的身边，气恼的拼命捶打他，“你怎么躲到这儿来了？你差点儿把娘给急死啊你！”</p>
张母一边捶打着张秀才，一边“呜呜”的流眼泪，张秀才则任她捶打，自己低垂着头一语不发，一幅默默承受的样子。</p>
儿子毕竟是自己的，打够了骂够了张母就收了手，她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拽着张秀才的袖子，“你落第的事儿娘都知道了，没考上就没考上吧，咱们赶紧回家！”</p>
“要回你自己回，我不回去！”</p>
张秀才使劲儿将自己的袖子从张母的手里解救出来，鹌鹑一样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我不想回去，我就待这儿不走了。”</p>
“你这个混账东西！”</p>
张母看他这幅低糜的样子，咬着牙有些恨铁不成钢，“就这么次考试，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日后能有什么大出息？！”</p>
张母的巴掌一下又一下的落在张秀才身上，一声比一声还响亮。</p>
宁木子在旁听着，就觉得自己的身上也跟着疼了起来。</p>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宁木子在旁好心劝道，“伯母，您就别打他了，他……”</p>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管教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也轮得到你说话了？！”张母心情本就不顺，一腔怒火就顺势转到宁木子身上。</p>
宁木子瘪瘪嘴，耸肩道，“那好吧，您就当我没说。”</p>
出力不讨好，好心劝两句也能因此被骂，宁木子只能在心里替张秀才掬一把同情泪。</p>
可张母本来就在气头上，自然也不会就那么停了，对着宁木子就是一通骂，“你这个小贱人！要不是你整天勾我儿子，哄骗他日日往你这里跑，他又怎么会考不中举人！现在他不愿意走，肯定是因为你在这儿纠缠着他！”</p>
张母骂的口沫横飞，手指头都快戳到宁木子的脸上。</p>
宁木子嫌弃的后退两步，皱着眉头不悦道，“伯母，麻烦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儿。”</p>
“你叫我放干净一点儿？”张母气的睁大了眼，红口白牙的开始编造，“你敢说你没勾我儿子？！得亏是我心明眼亮，没让我儿子娶了你进家门，不然我们老张家非得被你折腾的鸡犬不宁！”</p>
宁木子不满的抱胸看她，嘴角挂着讽刺的笑，“什么勾不勾的？你一口一句污人清白的话，我完全可以报官把你给抓起来！再说了，你们张家有什么好的？就算是上赶着倒贴我也不要！”</p>
宁木子狠狠的出了口恶气，威胁她道，“你再继续胡搅蛮缠，我这就去报官把你给抓起来！”</p>
“你，你！”张母手指着宁木子鼻尖，多余的话再也说不出来。</p>
口舌之快她争不过宁木子，索性袖子一撸动起手来，“你这个贱人，我要跟你拼了！”</p>
张母伸手就要揪宁木子的头发，宁木子吓得赶紧后退着躲开。</p>
宁木子瘦瘦小小的，论起打架来哪里能是五大三粗的张母的对手？</p>
付延铭身子一侧，整个人就挡在了宁木子的身前，张母扑过来失了准头，躲闪不及，一巴掌下去就抓在了付延铭的脖子上。</p>
她手下又狠又准，立刻就在付延铭脖子上抓出了几道血痕。</p>
付延铭伸手一抹，指尖沾着一点儿殷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