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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p>
杨菲儿嘴角流着血，一手捂着脸张狂的大笑起来。</p>
宁木子被她气的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你还是个人吗？这么小的孩子你都下的去手！”</p>
付延铭只知道杨菲儿里应外合做内应的事，显然对她害儿子的事情并不知情，此刻脸上也是难看极了。</p>
杨菲儿捂着脸颊站起来，她的恨意已到了顶峰，手指在宁木子和付延铭之间徘徊，“你、你们两个，我今天到这种地步，全都是你们两个害得！”</p>
事到如今还是不知悔改，宁木子看着她这幅样子，心中恨意翻滚，没忍住又给杨菲儿另半张脸来了一巴掌。</p>
杨菲儿如今整张脸都肿了起来，瞧着倒有几分滑稽。</p>
付延铭摇了摇头，不欲与她废话，直接道，“你走吧，我给你一笔银子，找个地方另谋出路吧。”</p>
杨菲儿呆呆的看着他，顺着眼眶留下来两行泪，抿了抿唇没再说话。</p>
郑森眼神在默默流泪的杨菲儿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收了回来。</p>
付延铭大手一挥，立刻有暗卫拿着银子过来，揭开最上头盖着的红布，底下白花花一层银子，粗粗看来得有百两。</p>
“这些银子足够你下辈子安稳的过一生。”付延铭揭开上头盖着的红布给杨菲儿看，确定她看见了之后，这才将上头盖着的红布又合上了，“你拿着这些银子，随便找个地方住下，京城也好，不去京城也罢。总之，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p>
杨菲儿怔怔的看着那托盘，那上头放着的好像不是银子，而是她沉甸甸的后半生。</p>
等待她接过了这托盘，就是接过了她后半生的命运，从此流离失所，无家可归。</p>
“不。”</p>
杨菲儿怔怔的摇头，可是大局已定，她的拒绝已经成不了什么效果，“将军，我这次真的知错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p>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p>
宁木子遗憾的看她一眼，提醒道，“拿了银子就赶紧走吧，趁我们现在还没反悔。要是等我们后悔了，别说是银子，送你去官府都算是轻的！”</p>
宁木子的狠杨菲儿刚刚已经领教过了，毕竟她的整张脸现在还是疼的，杨菲儿相信她说到做到。</p>
杨菲儿沉默了许久，最后总算是妥协，她深吸了口气，闭眼下了决心，“银子给我吧。”</p>
拿着银子的暗卫一早就等着她说话，听到杨菲儿同意后，立刻拿出装备好的布包，将银子全都倒了进去。</p>
沉甸甸一包银子背在肩上，杨菲儿的肩膀都被压下去一点儿，有些踏。</p>
她回屋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连带着一些金银细软装了起来，真的要走的时候，居然也没有多少的东西要带，自己的全部家当居然都不如这包银子来的重。</p>
杨菲儿眼中氤氲着散不开的雾气，她跪在付延铭面前，朝他重重的磕了个响头，接着起了身，头都没回，就往外头走了。</p>
她每一步都走的极慢，宁木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能听见她越来越远的哭泣声。</p>
郑森眼睁睁看着杨菲儿离去，等她终于走出了院门，郑森头往地上重重一磕，“将军！”</p>
宁木子心头一跳，似乎也猜到了郑森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担忧的看了郑森一眼，“郑森……”</p>
郑森的脑袋趴在地上，始终都没有起来，他沉重道，“将军，对不起……”</p>
付延铭背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双眉却是紧皱着的，眼中弥漫点点寒光，“你都决定了？”</p>
郑森掷地有声，“是！”</p>
……</p>
杨菲儿自己背着东西往外头走，她哭的眼睛都看不见路，路上遇见不少村民好奇的盯着她看。</p>
杨菲儿此刻心中已经悲伤异常，向来注重面子的她如今却已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她一路抹着鼻涕和眼泪，哭哭啼啼的往外头走。</p>
卢家村她人生地不熟的，来的时候也是做马车过来的，自己从来就不认识路。</p>
她一路走走停停，最后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到后山下了。</p>
上次那大黑熊好像还历历在目，杨菲儿看着那山有一瞬间的犹豫，不过此刻的悲伤又很快战胜了犹豫。</p>
现在还有更坏的可能吗？左右也不过是死。</p>
片刻犹豫之后，杨菲儿又接着往山上走。</p>
出卢家村的路她不熟，上山的路却是熟的很，杨菲儿摸黑上山，到了熟悉的山洞口，她剥开外头掩映的杂草，自己孤身走了进去。</p>
外头的天已经黑了，里头的山洞更黑，杨菲儿进去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害怕，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p>
“爹！”</p>
杨菲儿跪在坟前，难过的累流满面，“我现在该怎么做啊？将军他将我赶了出来，我做不了将军夫人了，现在又没了家，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管我了。”</p>
地上还散落着白日烧剩下的纸灰，仅仅才过了不到一天，杨菲儿的心境已经大变。</p>
她在坟前一直哭，直到自己筋疲力尽，这才得以稍稍喘气。</p>
山上安静的只能听见虫草鸣叫，杨菲儿一个人坐在山洞里，心中居然也觅得片刻安宁。</p>
她趴在坟包上窝了一会儿，居然也沉沉的睡了过去。</p>
郑森就一直守在山洞外头，等到里头的动静弱了下来，这才走了进去。</p>
他轻叹一声，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睡着了的杨菲儿身上，用眸光细细描摹着杨菲儿的眉眼。</p>
洞中此刻如此安宁，即便身边是个矮小的坟包，郑森居然也觉得有些留恋，杨菲儿醒来的时候可从未给过他这样的好脸色，更别提两人亲密接触的机会了！</p>
郑森在旁边守了一会儿，自己居然也萌生一点困意，不过他也没忘了两人此刻是在山洞里，睡着的时候还保持着一点冷静。</p>
到了后半夜，洞外忽然听到声响，有窸窸索索的脚步声，夹杂着细微的说话声。</p>
洞里的郑森一下就醒了，他下意识就摸上了自己腰间的剑，眼中一片清明。</p>
洞外的声音越来越大，听脚步声像是正在往这头走。</p>
偏生杨菲儿睡得极不安稳，她呼吸声有些急促，嘴里也含糊不清的吐出梦呓。</p>
郑森连呼吸声都压的很低，唯恐被洞外的人给听见，他神情高度紧张，脑子里的那根弦紧紧的绷着。</p>
“啊！”</p>
杨菲儿像是做了噩梦，她惊叫一声，猛的坐起了身子，就见旁边坐着个人影。</p>
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郑森已经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压低声音在杨菲儿耳边提醒道，“是我，别动！”</p>
听到是自己熟悉的声音，杨菲儿这才有些放松，不过她还是不安的在郑森怀里扭了几下，郑森浑身上下硬邦邦的隔得她难受。</p>
外头的人听见动静已经开始往这头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这样安静的夜晚听的让人头皮发麻。</p>
杨菲儿吓得睁大了眼，呼吸声越来越急。</p>
外头那人已经听到了动静，正在往里头喊，“谁在里头，赶快出来！”</p>
那人循着声音往这头挪，郑森一手抓着腰间佩剑，另一手紧捂着杨菲儿嘴巴。</p>
说话的只有一人，不过听脚步声却远远不止一人。</p>
那一串脚步声一路到了山洞外头，停顿了片刻之后，总算用渐渐远去。</p>
等到彻底听不见了，郑森才松了捂住杨菲儿的嘴巴。</p>
杨菲儿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黏腻腻的贴在身上，难受的要命，不过山洞里可没有给她洗漱的地方。</p>
她后怕的拍拍自己的胸脯，心有余悸道，“刚刚那伙人是什么人？”</p>
郑森阴沉着脸摇头，一语不发。</p>
两人沉默了一瞬，杨菲儿忽然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将军他……”</p>
“我现在已经不是将军的暗卫了。”</p>
郑森胳膊往脑袋下头一枕，干脆在地上躺了下来，他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山洞顶，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p>
“你，你为什么……”</p>
杨菲儿震惊的看着他，满脸的不可置信，郑森已经不是付延铭的暗卫了？</p>
她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跟浆糊一样，有些转不过来弯了。</p>
郑森淡淡“嗯”了一声，末了补充道，“你别多想，我只是不想干了，不是因为你。”</p>
话虽然这么说，可两人都知道，郑森否定的才应该是真实的答案。</p>
他为了杨菲儿，离开了付延铭……</p>
杨菲儿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盯着郑森的脸看了一会儿，黑暗中只能看出个轮廓，却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p>
“你别多想。”</p>
许是受不了杨菲儿这样的眼神注视，郑森翻了个身子，拿后背对着杨菲儿，“天色这么晚了，还是早些睡吧。我现在身无分文，不像杨姑娘你有这么多银子，日后还不知道该去往何处呢，说不定还得考杨姑娘你养我！”</p>
杨菲儿撇了撇嘴，看着郑森的背影，到底什么也没说。</p>
她也学着郑森的样子躺下来，只是身上还盖着郑森原来的那件外衣。</p>
杨菲儿将外衣铺平，往郑森那边也盖了盖，两人都只能搭到小小的一块儿。</p>
郑森将外衣重新在杨菲儿身上盖好，人直接就躲到了山洞口，遥遥的说，“杨姑娘自己盖吧，不用管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