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骤变急

君王死社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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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胜山中,论剑盛典。

    万空寺练武广场之上,足够容纳千余人。如今这巨大的广场已是挤得满满当当,直至那梁练武广场末端的大佛身前。

    那尊大佛如今已经看不清了面目,佛头已是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可能是在灭佛之时,被亡命徒割了去,寻了周遭六国卖了个好价钱。不过从那大佛斑驳的佛身还有手印上来看,这应该是一尊大勇大势至菩萨像。

    人群拥挤,唯独在哪菩萨佛像面前留下了大片空地。那片空地还是一片高台,高过广场大约半个人的高度。想来,原本是寺中掌事武僧检查众僧之处,如今应该是过会儿有可能需要用到的武斗场所。

    如今在那空地之上,放着四把交椅。偏偏这四张椅子上,有半数还是空悬。

    三道统领之中,只有石巨灵与吴可道已经到场,剩下两张凳子,应该是留给许淳元和巫臣的。至于许淳元和巫臣为何现在还没有到场,台下的观众们也是不解。

    空地之外的范围,主要包括了四个方阵。其中三个泾渭分明,分别是有着袖章“山峦”的金刚道,袖口绣着“浮云”的天人道,额头上绑着“月牙”的止息道。最后一个方阵,显得松松垮垮,人们三五一群地混在一起,那便是闲散而来的江湖人士。

    端坐交椅之上的石巨灵仰头看了一眼将要升到最高的太阳,有瞥了一眼就黑压压的人群,便瓮声瓮气地对身边吴可道说道:“老吴啊,你看时间都已经差不多了,怎么许道长和巫臣怎么还没来?”

    吴可道看了石巨灵,摸着自己的胡须笑着说道:“你是在想,那个阎三更怎么还没来?”

    石巨灵嘴角一僵,挥着手掌说道:“那个跳梁小丑,有什么好说的。我是担心今天的论剑盛典,这可是我们三道联盟的大事。”

    吴可道看了一眼身边空悬的凳子,淡淡地说道:“巫臣对三道统领的位置从来都不是非常上心。”

    “怎么能不上心!”石巨灵稍稍放大了音量,“他可是上次的胜者,今天他一年期满,怎么能不到场。”

    吴可道无奈地扶了扶额头,“估计是睡过头了吧,他这人就这样,你也是知道的。”

    石巨灵强压下怒气,“那现在怎么办?巫臣不在,我……我们这个三道统领的位置还能不能决定了?”

    吴可道见到石巨灵的脸色难看,只能温言相劝,“不要着急,他只是迟到,不会不来。事情的轻重他还是分得清的。我看,要不这样。”吴可道附到石巨灵耳边,“按照惯例,在决出三道统领之前,剩下的江湖人士还有我们的门人,也有挑战我们的机会。要不这样,我们先开始起来。”

    石巨灵闻言哼了哼,“哪有不长眼的敢挑战我们!”

    “我知道是走走过场。”吴可道笑着说道:“不过每年那些人里面,总会有几个刺头的。到时候他们要是发起挑战,自然会有咱们的部下顶上去,就连咱们的部下都打不过,自然不用说挑战我们了。反正啊,就是拖延一些时间罢了。”

    “巫臣这家伙。”石巨灵还是不满地拍了拍椅子的握把,“就先这样吧。”

    吴可道点了点,“就先如此进行,同时派门人去请许道长,时间拖个一会儿,巫臣也该到了。”

    石巨灵左思右想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也只能招手将自己的部下招了过来。那人在石巨灵身边俯身听着石巨灵的安排。他默默点了点头之后,石巨灵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便走向了佛像一侧。

    十数面大鼓立在佛像两旁,此时那些金刚道门人便扯下上衣,手持两支实木鼓槌。

    石巨灵昂然起身,走到了靠台中央,鼓起真元高呼,“吉时已到!”

    断喝声起,佛像两侧鼓声大响。

    众人听闻呼和与沉重鼓音,立即将目光投向了高台。

    “在下石巨灵!乃是金刚道当代统领”石巨灵中气十足地说道:“三道联盟今日大会,承蒙天下各路前辈英雄,少侠贤能厚爱,前来观礼。在下在此,先代三位统领谢过诸位英雄豪杰!”

    说完这话,石巨灵就抱起双拳,一鞠到底。

    在场众人便是鼓掌高呼相应。

    等到掌声与呼喊声告一段落,那石大勇才直起腰板来继续说道:“三道联盟成立至今已有五年,先辈有感于外敌入侵,百姓民不聊生,而江湖人士多是孤身奋战,未能极尽全力,方才成立三道联盟,希望让天下江湖人拧成一股绳,内安百姓,外抗敌辱。事实上,有了各位的支持,才有了三道联盟的今天。”

    人群之中响起议论之声,多是感叹联盟至今何等不易,有人说道动情处甚至低声呜咽起来。

    等到议论声减弱之时,石巨灵便继续说道:“三道联盟成立以来,便是以众意为先,绝不做那一言堂的事情,故此,每年今日,便会在这常胜山号召群雄,重整三道秩序。”

    说到这里,石巨灵稍作停顿,给了众人缓口气的时间,这才继续说道:“按照惯例,凡是有才之人,有识之士,有力之夫,皆可上台挑战三位统领。决出三位统领之后,再由三位统领决出一位总统领。”

    石巨灵话音未落,江湖群人之中便响起了一个高亢女音,“石统领,咱们大姑娘能不能当统领啊!”

    那话音中带着些调笑的意味,石巨灵也是微笑回答,“自然是可以的,而且不只是武夫才能做统领,文斗武斗皆有,至于胜负还需要上至宗门主许道长来评判。”说完这话,他又紧接着解释道:“不过总统领以下的争斗,自然是不需要许道长出手了。”

    石巨灵这句话,也算是解释了一下,许淳元暂时还没到场的原因。

    台下众人也是了然。在他们的观念之中,如同许道长这样的人物,自然是不会管那些小打小闹的。

    看到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理解的表情,石巨灵便准备继续推进论剑盛典的议程,他刚刚张开嘴巴,便听到人群之中有人大喊,“石统领,那个挑战石统领的马贼人在哪儿呢?”

    石巨灵听到这话,脸上表情顿时一僵。他投眼望向人群,黑压压的一片,哪里知道是谁在问话。

    关于石巨灵和阎三更的赌斗已经传开了。常胜镇就这么大点地方,再加上最近这些日子的论剑盛典,那些江湖人多是好事之徒,自然对这种难得一见的事情非外上心。

    石巨灵登上金刚道统领之位,也已经有了三年的时间,这种小场面可震不住他。他脸上带着倨傲之色,笑着说道:“我也很好奇,那小贼现在是在何处,是不是在现场?”他环视四周,高声喝道:“阎三更,你若是在现场,便上来高台。我石某人便站在这里,绝不会食言而肥。”

    一字字一句句,硬邦邦地扔在地上,在场众人皆是一静。不少人左顾右盼起来,妄图在人群之中找到阎三更的身影。这番寻找,自然是徒劳无功。

    石巨灵挺立于高台之上,昂首环视四周。

    许久之后,众人都没有见到阎三更踏上高台。其中便有些人高声嘲笑起来,“什么四大贼,原来就是个有胆叫唤,没种上台的孬种!”他们或许是看不成了热闹,心中不忿,更多人鼓噪起来。

    “鼠辈就是鼠辈,怕不是被石统领的威名吓到了,早就逃之夭夭了吧!”

    “说不定这会儿,那什么阎三更正在哭着找妈妈了!”

    石巨灵听着台下此起彼伏的嘲讽与咒骂声,双眼之中闪过了一丝不屑,随后抬手说道:“诸位,我们不要被那种宵小惹恼了兴致,论剑盛典乃是公义之事,更是重要之事,既然阎三更没来,我们就继续……”

    “谁说老子没来?”

    一声暴喝,从广场入口处传来。

    靠后排的江湖人士立即回头去看,不过他们扭头看了几眼,便像是见鬼了一般,一个个吓得瘫软在地。

    石巨灵站在高台之上,也不能看得太远,只是皱眉之间见着人群如同波浪一般分开,仿佛是在躲避什么瘟疫一般。

    直到阎三更出现在了石巨灵目光之中,他才知道了这么多人失态的原因。

    只见那阎三更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浑身浴血而行,在那马脖之下,还挂着一串血肉模糊的手臂。

    阎三更骑马行到高台旁,手中提溜着断臂,飞跃上台。

    石巨灵看着他一生血污,厌恶地喝道:“论剑盛典何等大事,你这幅模样,成何体统!”

    阎三更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随后将手中断臂往石巨灵面前一扔,“我倒是想问为何你。”断臂落地,露出肩膀上的“山峦”袖章,“派人在半路截杀老子!你才是成何体统!”

    石巨灵看着脚下断臂,脸色骤变,“这不可能!我没有……”

    “铁证如山!”阎三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石巨灵的话头,“石统领,难道连你自家的徽章都不认识了。”

    石巨灵皱眉喝道:“我从来都没有安排过这种事情!我石巨灵要胜你,还需要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阎三更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你这小贼!血口喷人!”石巨灵心中暴露,已是握紧了双拳。

    便在这个时候,吴可道一个闪身到了石巨灵身边,抓住了石巨灵的手臂,“老石,莫要动气。”他低声说道:“会不会是你手下听闻了比武的事情,所以擅自行动?”

    石巨灵愣了愣神,随后凶恶地望向了自家阵营。至于否认这种话语,他却是说不出的。

    吴可道见此状况,无奈地叹了口气。

    台下群雄已是一片哗然。

    吴可道眯起双眼,还想说些什么。人群之中,突然有人指向佛像身后,放声高呼,“那是什么?”

    众人凝神望去,便见到远处黑烟滚滚。

    “难道是哪里走水了?”

    “起火?会是哪里起火?”

    便在众人惊疑不定之时,石巨灵最初派出去的那名手下飞奔而回,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不好了!许道长的住处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