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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生生的林火就站在面前,阎三更一挺腰板就重新站了起来。他看着林火,竟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那个,林大侠,你好,我是阎三更。”
“阎三更,我听过你的名字。”林火露出温和的笑意,“你应该见过我的朋友项昌意,他可是说过不少你的好话,要不是我不便离开九霄山门,也想与你共谋一醉。”
“真,真的?”阎三更激动起来,“现在也不晚,我知道不少买酒的好地方,我们现在就能去大喝一场,不醉不归。”他那手舞足蹈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孩子。
“喝酒的事情不急。”林火轻轻笑了一声,将小木头推到阎三更身前,“现在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阎三更这才回过神来,“对,我得先把小木头送回去。”他顿了顿,疑惑地望向林火,“林大侠,您有天人境界,现在时间紧迫,如果您愿意帮忙把小木头送回去……”
林火知道阎三更想要说些什么,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若非必要,我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在昌隆城中。”
阎三更想到了薛荣华之前的说辞,“林大侠是担心九霄的立场?”
林火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小木头却是在这个时候抓住了林火的衣角,怯生生地说道:“林大侠,我娘亲是个大好人,她不会为难你的。”
林火摸着小木头的脑袋,似是回忆地说道:“我知道,你娘亲一直都是个好人。只是,我有我的苦衷。”
小木头沉默了下来,他是个懂事的孩子,没有再说什么逼迫的话。
阎三更也是皱起了眉头,“既然这样,我还得快点把小木头给送回去,时间不等人啊。”
林火点头说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会带你们渡江,渡江之后应该就没了什么危险。我会给你们料理剩下的事情。”他朝阎三更眨了眨眼,“我知道你的兄弟们都还没追上来,而且薛荣华这人心思缜密,若我不能看着他离开此地,真是无法安心。”
阎三更也知道林火说得是正是,立马朝林火鞠了一躬,“我那几个兄弟就全拜托林大侠了。”
林火侧身不受此礼,“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说完这话,林火便轻摆手掌,阎三更立即感到自己身下传来了一阵浮力,似是要舞空而起。
“林大侠。”一直沉默的庄晏突然开口说道:“我就不去昌隆了。”
阎三更闻言一怔,赶忙去抓庄晏的手臂,“晏子,你还要往哪里去?”
庄晏甩开了阎三更的手掌,“过去是回不去了,阎小三,你早该明白这个道理。我们方才并肩作战,不过是恰逢其时,未来我们还有各自的路要走。”他握紧了双拳,“我还有更多事情想做。”
阎三更愣愣地看着庄晏。片刻之后,他哈哈大笑起来,“你说的没错,天下虽大,咱们未来又不是没机会再见了。只是你以后可别再做什么错事,要是让我知道,我一定亲手抓了你。”
庄晏挥了挥衣袖,“等你抓得住我再这话吧。”庄晏背起双手,转身向西方走去。
阎三更默默地看着庄晏的背影,想要故作潇洒地挥挥手,只是那手掌抬起了一半,又略显尴尬地放了下来。
突然,庄晏停下了脚步,一脸铁青地转过身来。
阎三更惊喜地抬起眉眼,“晏子,你是不是……”
庄晏只是瞥了阎三更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阎三更疑惑地望着他,他却直勾勾地看着灵活。
“林大侠。”庄晏脸上似是有些发红,朝林火深深地鞠了一躬,“林大侠救命之恩,庄晏没齿难忘,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庄晏的地方,只要林大侠一句话,庄晏必赴汤蹈火。”
林火微微一笑,随意地摆了摆手,“不必如此。”
庄晏愣了愣,脸上红晕似是更深了一些,他低声说道:“林大侠……”他迟疑了许久,最后鼓足力气说道:“你是真正的大侠。”
说完这话,庄晏也不管愣住了的阎三更,径直腾空而起,架着赤色真元飞遁而去。
林火倒是有些疑惑地看了阎三更一眼,“这是……”
阎三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林大侠,你不要在意,其实啊,晏子从很早以前就崇拜你了,我也是从他口中,才知道了林大侠你的所有故事。”
林火听到这个解释,倒是有些哭笑不得,“我也就是个普通人,唉,不说这些了,我先送你们渡江。”
林火真元再起,三人悬浮空中,向江对面飘去。
册封大典前一日,燕王武梦率百官出城,为册立太子,祭天地、太庙、社稷,城中百姓无不相随。
武梦乘龙辇出行,驸马、大将军薛富贵骑马并肩。薛富贵伤势未复,面色似是有些苍白。他眉头紧锁,时不时地望向身边龙辇。
龙辇之上系有白纱,将辇上人影遮盖得影影绰绰。
此时已是正午过后,上半日的祭典刚刚完成,百官群臣正往深宫方向前进。薛富贵擦了擦额上汗水,终是忍不住扭头望向龙辇,低声说道:“大王,臣有一事不明。”
龙辇之内传来一声叹息,人影挥了挥手掌,“驸马今日辛劳,不如与孤同乘一段。”
薛富贵愣了愣,随后便翻身下马,行到龙辇之上。
这龙辇由六匹骏马牵引,宽阔稳当,薛富贵登上龙辇还在白纱之外稍后。
武梦的贴身侍女将白纱撩开一角,薛富贵单膝跪地行礼。行礼过后,他才弯腰进入了白纱之中。
白纱之内,武梦一身红黑正装,端坐榻上,正闭目养神,似是听到了薛富贵的声音,她挥了挥手,“坐吧。”
薛富贵不敢造次,赶紧在武梦对面的软垫上跪坐而下,武梦不曾说话,他也不敢说话。
过了片刻,武梦才缓缓睁开双眼,“你是想问毅儿的事情吧。”
薛富贵点头沉声,“今日祭典过后,明日便是大典正期,可是毅王子至今未归,臣担心……”
“担心什么?”武梦虚睁双眼。
薛富贵低声说道:“四大贼已经在回程路上,说不定只是晚上几日,不如将大典时间再往后推推……”
武梦不急不缓地答道:“国事又岂是儿戏,孤既然已经定下了日子,便没有更改的可能。”
薛富贵略显激动地说道:“那毅儿迟归该怎么办?倒是有对外他已经身死,难道还要让他当孤魂野鬼活上一辈子不成?”
武梦猛地睁开双眼,“毅儿也是你叫的?”
薛富贵闻言一窒,懊恼地低下头去,“我毕竟是毅儿的父亲。”
武梦注视着薛富贵,“孤以为已经和你说清楚了。”
薛富贵咬牙说道:“我是真把毅儿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我这个父亲难道不比那个混蛋称职?他只知道守住自己的山门,他为毅儿做过什么?”
武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薛荣华。
龙辇之上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之后,薛富贵颓然地弯了背脊,“当年是他为你守住了大燕。”他苦笑了起来,“怪我,都怪我当年做的还不够……”
武梦叹了口气,“富贵,我感谢你为我,为毅儿做的一切,但是……”
薛富贵将脑袋垂得更低,“别说了,我明白的。你不用谢我,这都是我自愿的。”
两人之间,又是长久的沉默。
突然,天空之中传来一声鹰鸣。
武梦和薛富贵同时抬起头来,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薛富贵靠近白纱边,撩起了一缕白纱。
两人望向天空,正见到一只金雕于半空盘旋。
平原尽头,有一匹战马立于坡上,马背之上,一个小小的人影正对着龙辇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