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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她重重叹了口气,朝着宇文渊福了福身,“看来我得回去了,改日再来找你。”
王钰见宇文渊轻轻点头,依依不舍离开书房。一出房门,她便立刻恢复了小姐做派,斜眼瞪着流影,瞪到他只好恭敬地低头抱拳。
王钰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门口打扮妖艳的女子,径直下楼去了。
竹湘微微有些不自在,她抿了抿红唇,望了一眼流影,一跺脚转身追上王钰的脚步:“小姐,等等奴婢。”
她提着裙子跑下楼去,自然没有王钰男装来的方便,只是一转眼的工夫,她的小姐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深人静,来时还是有烛火照明,这会儿楼下却一片黑暗。她摸索着前进,心中猜着这是王钰所为。
她还在为那件事介怀呢。
“小姐……”竹湘轻轻唤着,尽量向月光处走,她靠着墙一路来到庭院。还没来得及仔细搜寻王钰的身影,王钰放大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与她撞了个满怀。
还未叫唤出声,王钰火急火燎,立刻捂住她的嘴,做了噤声动作,用夸张的嘴型说着:“快走!”一连重复了四五遍。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使劲点了点头,她好想明白了小姐这么着急走的原因。
那树上……有人……
没错,那树上的便是忘忧。只是她身着女装,只是她身上还压着一个人,一个戴着面具男人。
忘忧与鬼衣侯这样对峙了已有一柱香的时间。
她乌黑如泉的长发已经散乱,珠饰掉落在树下,一根玉钗直直刺在鬼衣侯身后的树干上。
就在一柱香前,这玉钗曾擦过鬼衣侯脖颈,带出些许血丝。
“不怕吗?”鬼衣侯的声音依旧阴阳怪气,他扼住了忘忧手腕却没有用力。她冰凉的目光终于出现了仇恨与杀意,那是他始料未及的。
“你若敢说出去,我便杀了你。”忘忧轻轻挑眉,她没有完全放松,只是被对手压得死死,暂时没有余地。
鬼衣侯轻笑着,又靠近了几分:“好好考虑考虑,既然晋国从始至终都把你当作傀儡,你又何必还残存着情义。”
残存情义?
忘忧微微眯眼,月光下似水的明眸闪着点点莹光,朱唇带着冷笑,尽是妩媚。她在嘲笑,看来鬼衣侯也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
“怕我不还玉阳兵符都开始扯谎了吗。”
这个女人……
“给了你就是给了你,我不会拿回去。”鬼衣侯松开她的手腕,扯过右衣袖,果真纹着一小朵彼岸花,“这是那个女人的?”
“画的。”忘忧想挣脱出鬼衣侯的控制却没有成功,他没有松手的打算,力量的悬殊更没有硬拼的希望。
鬼衣侯若有所思“嗯”了声,趁着月光仔细瞧着她的面容,倒是有几分男装的影子。
“这样多好看啊,干嘛扮个男人还化丑自己,啧啧。”他阴阳怪气的声音说得诚恳,不似之前令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忘忧真是有些后悔了,明知道他故意引她出来还是应了这个约,还以为他有什么高见,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竟拿身份一事威胁于她。
“当初安城,那张字条也是你给的吧?”她目光灼灼没有丝毫慌乱,心底盘算着也要他吃亏才能扯平,“你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的?”
鬼衣侯见她思路清晰,毫无反抗之心,怏怏地松开了她的手:“很不幸,被我知晓了晋国皇室暗地里从未停止过寻找你。”
“他们描述得隐晦,甚至给了张小像,谎称要寻找画像上女子的妹妹。”鬼衣侯从怀里抽出小竹筒来,从中抖出张小像,“可惜,多年前,我曾见过晋国昭纯皇后……”
画像上的女子有着弯弯柳叶眉,一双丽目蕴着端庄威严,经过改妆,黑发如瀑,没有饰物装点,衣服也是寻常村妇所用,可哪一个村妇会有如此仪态。
这是母后年轻时的样貌!
忘忧印象里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每一次都印象深刻。到如今,她记忆中的母后还停留在这般模样。
她与母后,长得相像,只是她平日的英气更像晋皇多一点。
“你果然是皇室中人。”忘忧想抢去小像,他却抬高手臂向后仰去,偏偏不叫她拿到。
“知己不知彼,这种滋味是不是很不好受?”他将小像藏回里衣中,悠闲地倚靠在树干上,“想要就自己拿啊。”
不要脸。
忘忧白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受伤的脖颈上。明明还淌着血,逞什么强呢?她就不该手下留情,下次得找颜怀多配点哑药,叫他那张嘴再不能说出些轻薄之语来。
她听见断断续续低声犬吠,突然忆起自己忘了这个小家伙,提气轻轻落在地上。
她抱起藏在树后瑟瑟发抖的雪白小狗,小声安慰这小家伙,与方才要杀他的样真是天壤之别。
“早知道就不送你了。”鬼衣侯失望地拍了拍小像,转身拔出玉钗在衣袖上擦拭干净血迹,望着忘忧的背影多了几分柔情,“它迟早会成为我的对手。”
忘忧逗着小狗,并没有听懂鬼衣侯后半句话。
只是这狗那么乖巧可爱还胆小,真的是九尾狐所化?他不会又唬人吧?
鬼衣侯跃下树枝来到忘忧身后,非常生疏地为她绾上发髻,将玉钗重又插入发髻间。
“收好了,我给你的东西,一个不许丢。刺入木中不碎,天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觅得。”
鬼衣侯用指肚撇去脖子上的血,不禁扬了扬眉。好人没好报,送了她玉钗就等于送了对手趁手武器啊。
忘忧退后几步与他拉开距离,神情又恢复了冰凉:“你没骗我?这真是九尾狐?”
鬼衣侯点了点头,俯下身在草丛间寻找着打斗时忘忧掉下的珠饰:“九尾狐得确巨大,但当我收服了它便化为了这狗模狗样,不信就去问你那个冯家小子呗。”
阿旭怕是被你“人格魅力”折服,尽说些赞美的话,还有真话吗。
忘忧怀中的一团雪球听见“狗模狗样”四字立刻低声朝鬼衣侯吠着,似乎在为自己争口气。
“真乖。”忘忧揉了揉它的脑袋,心中却飘飘悠悠想起鬼衣侯的话。
按他的意思,她并非皇后所生而是晋皇与圣女的孩子。可其中漏洞百出,光是年龄便对不上。晋皇登基她已一岁有余,按规矩此时圣女应刚刚怀有身孕,她又怎么会是圣女的孩子?而且,她与母后这般像……
但相思落得确只有她能触碰,这又如何解释。
她轻起眼帘,正巧鬼衣侯的面具在月下隐隐闪着白光,鬼面具下的脸,她倒是有些好奇。可惜打不过他,也摘不下面具。其他方法倒可一试。
“如此痴痴看着我,是对我动情了?”鬼衣侯将珠饰包起放在狗头上,九尾狐顶着帕子露出舌头“哈哈”地喘息着满脸不情愿。
忘忧似乎想起什么,她轻轻将狗放下,向鬼衣侯勾了勾手:“附耳过来。”
鬼衣侯面具下的脸得确笑着,只是忘忧看不见。随着他弯下身来越靠越近,忘忧自然抬起胳膊靠在他的肩头:“你都没有脸,如何动情……”
她左手抚在他的背部,右手立刻攀上他的后脑握住那根系面具的绳子,用力一扯!
哈,鬼衣侯,这美人计还是有点用的嘛。
正要脱身,他却更快一步,顺势将她搂入怀中。随着面具的落地,忘忧却只能被这个男人禁锢着动弹不得,她的视野里除了庭院,还是庭院,只差那么一个转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你的小把戏还是收起来吧。”鬼衣侯感受到她强烈不安的心跳,笑意更浓。瞧瞧这通红的耳朵,偷鸡不成蚀把米。
没有被美人扒衣,被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也是不错的。
“放开!”忘忧现在十分想找个无底洞跳下去,就算扯掉了面具一点又用也没有,既看不到脸,也听不见真实声音,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你到底有何目的!”
“呵,目的?”鬼衣侯眸子暗了暗,此刻她剧烈的心跳是真,身上清甜的香气是真,抱起来磕得有些疼也是真,倒是他的心成假的了?
明明她主动的,还问他目的?
他轻轻捏了把她的脸,几乎摸不到肉:“你该多吃点,这般瘦还以为谁虐待了。还有,目的?我爱慕你算不算目的?你生得这样好看,还不许人爱慕了?放心,本人仪表堂堂,你绝不会吃亏。只是……现在不能见你。”
登徒子。
忘忧已经在心里把他骂上了几百遍,从前逛青楼那些女人对她投怀送抱地她也没觉得什么,怎么这话从鬼衣侯嘴里出来就这样变扭。
从来没有人夸过她好看……冷冰冰的皇室不会,冷清清的终南山不会,还有那些怕她怕得要死的手下不会,严严肃肃的手下更不会。
可她并不相信鬼衣侯的胡话,不是为了与宇文渊斗气吗?
鬼衣侯见她涨红着脸不答话,略略叹了口气,故意道:“你可别有什么负担,我就是轻佻肤浅之人,待看到其他美人也就不爱慕你了。”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忘忧只想把她那个好弟弟拉过来和他比比,两人真会是半斤八两,臭味相投。
“明日,我再来寻你。”
鬼衣侯话音刚落,忘忧只觉得身体一轻,没了禁锢。她一转身却只看到他远去的背影,在屋顶穿梭着片刻便没了踪迹。
别说全脸,就是侧脸也未看见!
登徒子!
忘忧又骂了好几下,只觉得鞋面上一沉,低头发现那只雪白的球正叼着鬼面具匍匐在她鞋上。
“听话,这种东西就别咬了。”忘忧从狗嘴里拿出鬼面具,愤愤扔进池塘里,“走,我们回家。”
“叫什么好呢?”
“哈哈。”那雪球喘息着吐了吐舌头。
“好,那就——‘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