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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一凡拿捏不定，试探道，“你认真的？会不会是想讹我？”
“要讹我也不讹你一个穷鬼。”李天水没好气道，“你觉得我给你百草液之前，我自己没用过吗？”
盛一凡这才恍然大悟。他能打碎岩石，不光有增幅系灵术加持的缘故，在百草液的浸泡下，皮肤越来越白净光滑，几乎和黄期渺宣沐衣这样的小姑娘差不多了。
起初他还以为这百草液是什么护肤品，直到有一天自己试验了一下，发现菜刀和水果刀这类利器，居然只能在自己手上留下一道白痕。
这类刀具出厂后虽然做过安全处理，但盛一凡从小学着烧饭做菜，怎么可能没有被菜刀切到手指的经历，用过百草液后，他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刀枪不入，铜皮铁骨。
不过刀枪不入归刀枪不入，榔头锤子之类的钝器若是打在身上，该受的内伤一点不会少。
盛一凡不放心，最后又问了一遍，“我要打了哦，我真的要打了哦~~”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
李天水话还没说完，盛一凡的拳头便冲着面门招呼过来。
他是一点武德都不讲，一般来说，别人站着不动让你打，都是打胸口，躯干什么的，哪有人照着脸打的。
打轻了怕被对方说不尊重他，因此盛一凡可是铆足了劲，使上十二分力气，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就在拳头快要落到李天水脸上的时候，他忽然动了。
李天水身形一晃，瞬间来到其身后，探出左臂，勾住盛一凡出拳的右手，接着屈膝一顶，顶在盛一凡腰窝处。
盛一凡全部注意力都在这一拳上，哪里料地到这样的变化，更何况就算料到了，他也远远不及李天水动作之快，只有干挨打的份。
被李天水一招控鹤擒龙锁住后，盛一凡动弹不得，即便左手活动自如，却无论如何也攻击不到身后的李天水。
“错了错了，撒手吧......”盛一凡只得连连认输。
而李天水将手一撒，盛一凡顿时重心不稳，面朝下，一头栽倒在地上，闹了个灰头土脸。
“你不讲武德......”他忿忿道。
李天水浑不在意，“我又没说站着给你打。”
说罢，他迈着悠闲的步子，朝山上走去，并摆摆手，示意盛一凡跟上。
“我给你的降龙十八掌自己练过没有？”李天水若无其事道。
“没有。”盛一凡斩钉截铁道。
记得李天水上次说过，让他别瞎练来着。但盛一凡从小对金庸武侠耳濡目染，降龙十八掌这门大名鼎鼎的功夫，在其作品中占据了相当多的篇幅，他对这门功夫印象极深，如今手上就有一份，岂有不练之理？
请假在家的那半个月里，盛一凡白天挨风少的打，晚上就偷偷摸摸钻研这本降龙十八掌，其中武学至理，就算不能尽数理解，却也能看懂个大概，到了第二天，结合到实战中，收效斐然。
但还有一个巨大的问题。
“真的？”李天水颇有深意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好吧，其实我偷偷练过一点点，不过从来没有一次能够成功发招过，这是为什么？”盛一凡真诚地问道。
“除了发不出，是不是还有胸闷气短，体内如同灼烧一般的灼痛感？”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的，就是这样。”盛一凡连连道。
这个巨大的问题，就是盛一凡从来没正常使出过一次降龙十八掌，而且每次放到一半，都带给身体一阵巨大的负担，久而久之，便再也不敢尝试了。
这种情况类似发动增幅系灵术，但在剧烈程度上完全不同，发动增幅系灵术对他来说，最多也就是稍微有点难受而已，实在不行停下来休息一阵就好了，而发动降龙掌失败后，往往浑身燥热难当，胸中淤堵，想将留在身上的力量尽数发泄出来，但身体疲软，这些力量恐怕发泄到一半，就要崩断血管神经，留下个半身不遂的结果。
这应该就是为什么李天水叫他别瞎练的缘故。
“降龙掌乃是凡俗功夫，昔年重阳子王真人曾盛赞过，世上无数外家功夫之中，首推降龙十八掌，在我丐帮历代帮主中，凭借此掌法，击败修仙者的事例也不在少。”李天水缓缓道来。
“什么鬼，凡人能战胜修仙者？”盛一凡瞠目结舌，满脸惊骇。
“这其中大有奥妙，且听我慢慢道来。”
两人沿着山道而行，盛一凡全部注意力都在与李天水的交谈中，因此没发现，居然已经来到了李天水的住所，一间破落的小茅屋。
与他推门进去，随便找了张马扎坐下。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灵术师的前身，就是天命师吗？”
“记得。”
李天水目视远方，长长吐了一口气后，才道，
“这世上缤纷多彩，生灵无数，上至千年古树，万年顽石，下至蝼蚁蚍蜉，微末凡尘，无论是否拥有生命，却都拥有寿命。冥冥中似乎有这么一种力量，主宰着万物的生死，限制了寿命。古树，顽石，蝼蚁，凡尘，寿命不尽相同，有的能活几十上百年，有的不过几日甚至朝夕，还有的能在风吹雨打中，屹立千年不倒，但无论哪一样，最终都逃不开灭亡的寿命。”
“古树会被雷劈火烧，顽石会被岁月冲刷，化为齑粉，蝼蚁蚍蜉更不必说。每样事物，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要灭亡，古时的修行者，称这冥冥中的力量为天意，宿命。”
“然而人类身为万物之长，也是最早开始修行，追求永生长存的生物。”
“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所谓的永生长存，不过就是对抗天意，对抗宿命。”
“修行的确能够延年益寿，不说修行者中的翘楚，单就凡人养生，长命百岁亦不是难题。然而随着修行者越来越多，似乎惹怒上天，不断降下灾劫，或为天灾，或为人祸，曾有段时期，修行者的寿命甚至不如凡人。”
“神通广大的修行者，寿命反而不如凡人，何其可笑。”
“古时的修行者们殚精竭虑，前赴后继，不断改善修行之法，最终得出一个，既可以增长修为，又可以顺应天命，极大程度上延长寿命的方法，这时的修行者，才被称为天命师。”
“世上没有两全法，天命师们顺应天命而修行，是付出了许多代价的，其中最重要的，当属两条，其一，修行甚慢，见效甚缓，在修行路前期的修行者，有许多甚至不如凡俗武人，不少人都死在了红尘之中，其二，顺应天命，不光是一句空话，还需要付出许多努力，天意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如有违背，立时遭劫身亡。”
“人是万物之长，虽然开智，却仍然保留了大部分生物的本能，比如惧死。趋生避死，这是动物的本能，无可厚非，正如修行者的本意，就是为了延寿，因此天命师的修行之法，并不侧重增长修为，而在延寿，为了延寿，即便成为天意的傀儡，也在所不惜。”
“时至今日，天命师成了灵术师，在成为傀儡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倘若当年那批逆天而行，不畏灾劫的修行者们泉下有知，不知该作何感想？”
“世间安有两全法？一面是专注修行，增长实力，一面是成为傀儡，延年益寿，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李天水看着盛一凡，表情凝重而严肃，深陷的眼窝，也在这一刻锐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