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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事,而且,还是出人意料的事情。
是西阳派的事情,同时也是仙侠会的事情。
西阳派,竟突然跟仙侠会扯上关系,而且捆绑的密切?
何谓世事无常?
陈今对此,又新添了体会……
世事无常,原本如此。
就如天剑派掌门的易位,路人都在谈论,认为天剑派掌门的死,十之八九与御剑仙有关。又绘声绘色的流传着谣言,说当初天剑派掌门如何反对阻碍御剑仙和天女在一起,埋下仇恨的种子;又说天女从仙山被外派,就是天剑派掌门不满天女暗助天玄派的缘故;于是这些理由加起来,促成御剑仙帮助天女暗除天剑派掌门,又怕破坏两派关系,最后又请了音明月帮忙,再把黑锅扣到幽冥派头上。
这样的谣言里,陈今跟天女平添了可歌可泣,历尽曲折的爱情成份,天剑派跟陈今之间更多了无数私仇。甚至还多了,当初天女刚跟陈今在一起时,天剑派掌门看不起他,常常羞辱挖苦他的‘事情’,甚至经常故意连饭都不让他吃安生。
至于天剑派前掌门夫人水仙跟陈今的‘故事’在其中发挥的仇怨作用,那更是早就被人编排过许多次,现在又被重提,增加了这套谣言的说服力。
说书人也罢,天下流传的这些谣言也罢,本就需要有相当的情绪成份,才能扩大流传的广度。
至于这背后是否有人故意推波助澜,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客店里的人都在谈论天剑派新掌门天女,以及天女的仙君天玄派的掌门陈今。
“我告诉你们,我有一个朋友,以前在天女身边侍候,就听到她跟天玄派掌门夜晚在一起时,说到天剑派掌门如何逼迫她的事情。你们想啊,天剑派掌门夜夜御女至少十人,根本是个贪得无厌的色魔,别人说不他早没放过天女,这事就是真的!其实御剑仙当初为何要脱出天剑派自立门户?就是不甘受辱啊——”
酒足饭饱听着说书人这般胡说八道,很是恼火,却见同桌而坐的陈今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那般,从容的自顾喝茶,连一点特别的反应都没有。
“如此胡说八道,迟些一定让会里的人好好警醒这些说书人。他们说书吃饭,可也该有底线,博人喝彩挣个茶钱,就能如此无中生有?都怪我没有多些出来,今日才知道有这等情况!请仙侠责罚!”酒足饭饱神情严肃,与陈今记忆中变了不少。
他自号酒足饭饱,当时被仙侠十剑里另外九剑连番嘲笑指责,可到底坚持己见,就要用这当仙号。
当时弦乐安排仙侠十剑分管八方会的事务,西面这边主要是西阳派的领地,天玄派这边因为有不少地方是黑仙靳云的领地,属于玄剑派出身的派系,在天玄派内部,也跟别的没那么亲近,毕竟过去两边互相打杀了许多年的,天玄派立派并不能把私人的仇怨和憎恶全都彻底消弭。
因此,掌管西方仙侠会当会长的职责,最不容易得到助力,许多事情许义这个总会长也不容易协调助力,物资调度运送等等,却又都绕不过黑仙;至于西阳派领地内的事情,那时候更是困难。
许义当时说明了各会的实际情况,包括优势和困难。大家都对西方会不太感兴趣,最后是酒足饭饱主动请缨。
他当时笑嘻嘻的说:“都是给长老分忧,我反正酒足饭饱就够了,去哪里都行!你们都不想去就我去了,感动的话一人请一回客,酒菜管够!”
弦乐当时很意外最后主动站出来的是酒足饭饱,原本她做好了强行指派的准备,只是,那时候她又担心酒足饭饱能否把西方仙侠会管理的好,毕竟处境是难了些。
开始的时候,十剑都是熟悉事务的阶段,后来上手了,大多都稳打稳扎,谨小慎微,做的不错。
酒足饭饱本来也没多的想法,却因为被黑仙的人多次故意设卡为难,激怒之下,突然采取过激手段,带着西方仙侠会的人把黑仙领地里许多仙山全围堵了,他还跑黑仙仙山那挑战叫骂,喊他单挑对决,扬言不打死一个不算完。
黑仙为难的本意,原本是常规权术手段,说到底是为了让酒足饭饱在许多事情上与他深度合作,必要必要时候能力所能及的给他帮些忙,如此你好我好大家好,他自然就会让西方仙侠会的物资通过供给按时按量。
却没想到酒足饭饱反应过激,而且不按规矩来,直接跟他掀桌子。
换了黑仙自己的脾气,肯定接受挑战了。
但是——他能把仙侠十剑之一的酒足饭饱给打死了?陈今那边如何交代?打死仙侠会西方会的会长,那跟与天下仙侠会公然为敌有什么差别?
酒足饭饱的过激之举,反而让黑仙故作欣赏他勇气,主动结交,和平化解了冲突,自此对于西方会的事情,也不再刻意为难。
酒足饭饱此事之后,深得西方仙侠会的人支持,弦乐和陈今也对他刮目相看。
此番陈今突然来了这里,又约他在客店见面,坐了一会,只是喝茶听说书人瞎扯,酒足饭饱自然觉得情况并不寻常。
“路上聊。”陈今留下茶钱,酒足饭饱陪着他,一并离开客店,离开了大路,入了清静的山林里。“你刚才也听到了,客店里素不相识的说书人会如何随便编排。因此,我虽然听到一些理当确切的消息,但不管消息的途径源自哪里,我仍然认为,必须当面问了你,才算数。”
酒足饭饱本来就有诸多猜测,此刻却还是不能肯定,就抱拳作礼,正色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听说,你跟西阳派掌门有私情,带着西方仙侠会在为她夺权的事情出力。是真的吗?”陈今路上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当面询问清楚了再说。
仙侠会的初衷是不搀和各地方大小仙派的内务,一旦开了这样的头,就会导致天下各地的仙侠会都遭到那些仙派的猜忌,甚至是抵制,更甚至是数不清的大小争杀。
“我没有带着西方仙侠会一起为她出力,仙侠会不能涉足大小仙派的内务,更不能参与仙派权力争斗。我没有忘记,我帮她,是个人相助,会里是有一些人也在帮她,但也是出于个人意愿。”酒足饭饱这才终于知道,陈今是为什么而来,当即理直气壮的解释。
陈今注视着他,沉默。
他很愿意相信酒足饭饱的这番表述,但问题是……弦乐的担忧也是事实,作为仙侠八方会之一的西方会会长,他哪里还有个人立场?他因为私人仇怨杀个仙派的人,那还可以说的过去,介入十大仙派西阳派的内部权力争斗大事,然后说是出自个人立场,偏偏会里还有别的人也出力不少。
即便是真的,但对天下大小仙派来说,却又跟假的一样。从此就不会相信仙侠会的了,大小仙派人人自危,都怕内部权力被仙侠会指染。
无处不在的仙侠会,倘若有这种图谋,会影响多少仙派的主权?
“西方会里有多少人在帮助西阳派掌门?”
“很多。”酒足饭饱没办法统计数目,但说完了,急忙又补充说:“长老!我不是在推脱责任。大家帮她,确实不是我的缘故!她想整顿改变西阳派的决心,还有她长期以来自律、坚持的精神感动了会里许多人。大家一个传一个,知道的都愿意帮她成事!我跟她的私情,在其中都根本没有发挥影响。刚开始我就怕会这样,只是自己帮她些忙,结果被副会长知道了,他积极主动的说早就想助一臂之力改变西阳派内部的状况!有些时候用了私交好的朋友帮忙,结果知道的更多了,都知道她一心为了净化仙派,很佩服她的志向!”
陈今发现眼前确实是个两难的局面,他当然知道西阳派掌门会有这种人格魅力,当时一面之缘,就让他发自内心的想要帮她。正因为她的出发点很纯粹,长久的自律坚持又让人对她的信念纯粹的真实性愿意信任。这样一个人,会让酒足饭饱在内的许多人真心助力,一点都不意外。
但是,这并不能消除此事对仙侠会未来的影响。
“从个人角度而言,我也很愿意给她更多帮助。天玄派借了她不少大仙,其实我知道,这些帮她的大仙将来事成之后,患难之情加上对西阳派掌门的理想打动,大概率一个都不会回来。但我明知如此,仍然愿意‘送大仙’为她助力。还特意挑选突破大仙修为时间不长的那些,便于更好的助力。”
“长老如肯相助!她的困局必然可破!”酒足饭袋很是吃惊,没想到陈今内心是如此想法。
“天玄派不能帮她更多了,至少现阶段不能。作为掌门,我可以替自己的生死风险拿主意,却不能随意拿派里无数人会变成代价的风险去轻率决定。她的事情若有变故,天玄派助力更多,必会导致两派全面开战。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每天都有你想不到的人用生命成为了‘心愿’和‘理想’的代价!”
“可是!净化西阳派,改变了内部长久腐烂的状况,是长远的好事,更能在西阳派深化仙侠制,西方会将来的事务也会更没有阻力!我们做对的事情,为什么要顾虑牺牲?为了正确的理想,战死又有何妨?”酒足饭饱一番热血沸腾的话,简直不像他自己起的仙号的风格。
陈今来的时候,就心情沉重。
因为他预计,事情若是真的,那也很难劝得动酒足饭饱。
听到他此刻的这番话,陈今也就知道,是不可能劝得了他改变主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