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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信物赫然是“武扬门”的圣牌。方珏激动得无以复加,久久,才进出声音道:“这是神剑帮主裴震的诡计!”“土行仙”目芒连闪,道:“何以见得?”方珏道:“此次晚辈易容为紫衣人。打入神剑帮总坛,被识破受制,这面乌木牌被裴震搜去,显然是他的诡计,看他的意向,定有某种企图。”“土行仙”顿足道:“老人受愚弄了,三十年老娘倒绷孩儿,那小子一再坚称是你同门师弟……”方珏猛一错牙道:“晚辈明白了,裴震想再制造一个‘武林至尊’的传人,以淆乱武林视听,准备以之取代晚辈的地位,作为他将来以真面目出现的掩护!”“土行仙”愤愤然地道:“用心恶毒而可鄙!”方珏目光扫向棺木道:“怎会变成了老妪呢?”“土行仙”俯近棺木,仔细一看,厉叫道:“是李府的管家杜大娘!”像当头挨了—棒,方珏身形一个踉跄,手扶棺边,不错,真的是杜大娘,用手一探,业已冷僵,那股恨毒似手要破胸而出,杜老爹刚遭耿光明杀害,杜大娘又遭毒手,的确是天道不公。杜大娘答应照管李筱娟家的门户,怎会被害在这里?那冒充白儒的既已被制,怎会脱走?“土行仙”足智多谋,此刻也傻了,噙着老泪道:“这是老夫的失误,不该这么处置那冒充者的。”方珏颤栗地道:“杜大娘怎会在此地遇害,令人想不透……”天色业已放亮,但方珏的心仍是乌黑一片。“土行仙”怆声道:“只有先安埋了死者,再设法调查真相了。”方珏咬牙切齿地道:“毫无疑问,这是神剑帮的杰作,前辈最近到过襄阳李府么?”“土行仙”摇头道:“没有,怎么样?”于是方珏把杜老爹人府倒毙的经过说了一遍。“土行仙”深深—想,道:“这就是了,杜大娘定是急于为夫报仇才离开李府,正好遭逢这劫运,说巧也真太巧了,可是杀人救人的是谁?”方珏道:“前辈制住那冒充晚辈的小子是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
“如果当时先问口供……”
“坏就坏在这块乌木牌,老夫几乎相信他是你同门师弟,嗨!谁能料得到,这种鬼地方平时根本没有人迹。”
得回了乌木牌,是方珏意料不到的大收获,但却抵不过杜大娘被害的恨,耿光明杀害杜老爹的动机是一个谜,杜老爹临死所说最毒妇人心那句无头无尾的话也是个不解之谜,而杜老爹却又是葛祖荫的师兄,葛祖荫与裴震之间有夺妻之恨,说来说去,问题仍在裴震身上,可是耿光明暗杀自己人的行为,又做何解呢?
两人合力,就现成的棺木,在庙后拣了块地,把杜大娘掩埋了,事毕,已是日上三竿的时分。方珏重新思考了一阵,道:“前辈无妨离开此地,到附近显露行踪,晚辈在此株守,说不定会有收获。”“土行仙”点点头,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好,就这么办,老夫马上走。”“土行仙”说走就走,方珏又回到庙里,藏身在大殿中枯等。守株待兔,是否如愿,仍在未定之数。里外一片死寂,方珏耐心守候,神驰意越,他又想到了“玉琶妖姬”、李筱娟、已复本姓的李忆凤,他逐个地去分析,但结果是增加了心情的紊乱,对这三个情况各殊的女子,他真不知如何应付。日头当顶,庙里阴森森之气稍煞。时间太久,加上饥肠辘辘,方珏已感到不耐了,突地,他瞥见院墙上由日光投射的人影一晃而过。登时心中一动,知道已经有不速之客来到,立即掠到窗边.由破孔外望,一看之下,血液不禁沸腾起来,杀机也告云涌而起。现身的,赫然是神剑帮总香主“鬼秀才”耿光明,此刻正站在厢房门外,满脸骇异之色。只耿光明—个人么?如果裴震也现身该多好。心念未已,只见—名村汉从庙门奔入,朝耿光明打了一躬,道:“弟子于丙南参见总香主!”耿光明一摆手,道:“免礼,你是这一带的负责人?”
“是的!”
“棺材怎么回事?”
“被人掩埋了!”
“谁?”
“白儒跟一个精瘦老者。”
耿光明大为吃惊,栗声道:“白儒来过了?”
“是的!”
“人呢?”
“可能离开了!”
“可能……什么意思?”
“总香主恕罪,弟子疏忽了,弟子仅见那老者离开,但已经有半天不见有动静,白儒可能是从另一方向离开。”
不问可知,这村汉打扮的是密探头目,想不到对方没有放松对此地的监视,方珏—晃,闪现殿门外。耿光明与那密探头目同时惊呼出声:“白儒!”方珏弹步迫到对方身前丈许之处,冷极地道:“姓耿的,真是幸会!”叫于丙南的密探头目,惊悸地后退数步,背贴厢房门框。耿光明打了个哈哈,力持镇定道:“的确是幸会!”密探头目突地弹起身形,方珏正待截击,“哇”地—声惨叫,那打算开溜的密探头目栽倒院地,下手的是耿光明,好辣的手法,倒地气绝,连多哼一声都没有。方珏震惊莫明,瞪视着耿光明,一时无语,这是耿光明第三次向自己人下毒手,为什么?耿光明冷眼一扫地下的尸体,然后从容地道:“有何指教?”努力镇定一下心神,方珏开口道:“为何要杀人?”耿光明阴阴地道:“为了方便谈话尸方珏暗自打了一个冷噤,对方城府之深,手段之毒,心肠之狠,实在很难找到其匹,不由脱口道:“阁下不止—次对自己人出手,为什么?”耿光明冷冷地道:“为了自身的安全,有时是不能心肠太软的。”
“在下不懂。”
“你本来就不必懂。”
“如果阁下的行为被帮里人发觉……”
“那是区区自己的事。”
方珏吐了口气,星目中煞芒连闪,沉声道:“好,咱们言归正传,从头…件一件解决,一个叫杜一鹤的老人,是你杀的?”耿光明回答得挺干脆,一口便道:“不错!”
“什么原因?”
“原因不必问,区区是奉上命诛杀叛徒。”
“姓杜的也是神剑帮属下弟子?”
“—点不错!”
方珏大为错愕,想不到杜老爹也是神剑帮的人,这还有什么话好说,可是耿光明的作为也属叛逆,而他却执行帮规,他到底是哪一类的人?心念之中,冷哼了一声道:“这点暂且不谈,原来放置在棺木中的杜大娘,又是如何死的?’’耿光明道:“不是区区下的手,歉难作答。”方珏目芒一闪,道:“谁下的手?”
“不知道,区区不在场。”
“真的?”
“当然不假!”
“很好,再问阁下,手持乌木牌,冒充在下同门的是谁?”
“帮主的亲信。”
“目的何在?”
“这得问帮主本人。”
“谁救走了那小子?”
“没救走,他仍在此地,只是已经不能开口了。”
“在哪里?”
“厢房内头一口棺材里!”
方珏骇然大震,咬咬牙,拔出霸剑,栗声道:“打开棺材,证实一下!”耿光明耸耸肩,转身进入厢房,揭开棺盖,方珏紧跟在后面,一看,是不假,棺材里躺着个白衫人,年纪在二十左右,耿光明阴声道:“不假吧?”
“是谁杀了他?”
“监令的人,因为他任务失败。”
“手段够辣,自己人也不例外,再问你最后一件事,月前在刘侯集,有五老三少被杀,同样是冒在下的名头,是谁的杰作?”耿光明脸色变了变,又恢复冷沉之色,摇头道:“区区根本不知道这回事。”蓦在此刻,一个苍劲的话声道:“鬼秀才,你推得十分干净,可惜百密仍有一疏,暗中有眼睛看着你。”声音入耳极熟,方珏大为激动,他立即想到了那闻声而不见人的神秘老人,想不到对方会在此时此地现踪,耿光明脸色大变,栗喝道:“什么人?”老人的声音道:“你还不配问我老人家是谁,杜家老两口子和现在棺材里的小子,全是你下的毒手,别想赖帐。”耿光明身形一动,方珏霸剑一抬,大声喝道:“不许走!’耿光明退到墙边,他再阴狠,此刻也着慌了。方珏咬牙切齿地道:“耿光明,说实话!”耿光明犹图狡辩,厉吼道:“有种的现身当面对质,冷箭伤人算不了人物。”老人的声音道:“鬼秀才,要我老人家点出来么?”声音很空洞,不知传自什么方位。耿光明咬牙道:“点吧!”哈哈一笑,老人的声音道:“听清楚了,那小子受命冒充‘武林至尊’的传人,故意亮出武扬门信物,自称是白儒的师弟,你负责暗中策应他,他失手遭制,被带到这灵官庙,你尾随而来,正巧杜老婆子追到索仇,你承认杀了她丈夫,之后,杜老婆子突然暴毙,我老人家不及救她……”耿光明大声吼叫道:“鬼话!”老人的声音接下去道:“你不知安的什么心,竟然点了那小子的死穴,然后把尸体互换,你不否认这事实吧?”方珏霸剑倏扬,杀气蒸腾地道:“姓耿的,快说出事实真相,否则我把你劈碎!”耿光明面皮连连抽动,栗声道:“白儒,你别忘恩负义,没有区区暗中援手,你能活到现在?”方珏默然,耿光明说的是事实,第—次,方珏被“玉琶妖姬”突然制住,来不及解开穴道而遭擒,他杀了—名堂主救他脱身。第二次,他故意不支援“通天手”而放他—马,什么原因不知道,但却无法否认。心念之中脱口道:“在下不否认,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耿光明看准方珏心意已动摇,沉声道:“你别管区区是什么目的,你欠区区救命的人情不假。”老人的声音道:“狼子居心叵测,白儒,当机立断,别作妇人之心,有人来了!”方珏心头一震,转目外望,数条人影冲人庙门,当先的锦袍蒙面,赫然是他寝食难忘,必欲得而甘心的神剑帮主裴震,后随七八名老少高手。方珏登时血脉贲张,怨毒冲顶。
“砰”然—声大响,耿光明破后窗飞去。现在,方珏可顾不得耿光明了,提剑闪出厢房。“白儒!”随从裴震的高手惊呼出声。裴震仰天哈哈狂笑起来。方珏但觉全身的血管即将要爆裂,俊面铁青,身躯因激动而发抖。
第九十三章、枭雄末日
裴震敛住了笑声,狞声道:“方珏,今天的事情得有个了断!”方珏双目尽赤,激愤至极地道:“裴震,祖师有灵,今天便是你的末日。”随行的高手散开戒备,屋脊墙头,人影纷现,来人不少,整座庙已被完全包围了。方珏根本不在乎,他的目的物是裴震。耿光明也自庙门进入,加入高手群。裴震阴侧恻地道:“方珏,你敢犯上?”方珏目芒—闪,道:“犯上?哈哈哈哈……”他忍不住狂笑起来。裴震暴喝—声:“住口,有什么好笑的?”方珏敛了笑声,咬牙切齿地道:“犯上二字,出自你这弑师大逆之口,岂不叫人笑掉牙?”裴震阴恻恻地道:“方珏,你受了你那死鬼师父的蛊毒,竟然听信他颠倒黑白,淆乱是非,弑师的是他……”方珏气得俊面发紫,厉喝道:“裴震,你人性尽失,根本不能算是人,是畜生!”裴震怒哼了一声道:“本座以尊长身分,治你犯上之罪。”信口颠倒是非,使方珏气愤欲狂,霸剑暴扬,栗声道:“裴震,用你的血来洗净你如山罪孽!”裴震阴冷地道:“慢着!”然后回顾耿光明通:“总香主!”耿光明躬身道:“属下在!”裴震沉缓地道:“怎不见本座特使现身?”方珏不由心中—动,特使,又是何许人物?耿光明瞟了方珏—眼,然后才激声道:“禀帮主,特使业已被害,尸体在厢房棺木中。”方珏心头又是—动,原来所谓特使,是指那冒充本门弟子的小子而言,听口声,裴震还不知道小子被耿光明暗下毒手杀害的事。裴震显然相当震惊,暴叫道:“被杀?……谁下的手?”耿光明道:“白儒!”方珏星目电张,闪闪杀芒射向耿光明,他真不明白这阴险人物到底是在弄什么鬼,杀了人公然当面往别人身上推?睁眼说瞎话,居然面不改色。
裴震目光一扫地上那具密探头目的尸体,道:“这也是他杀的?”耿光明道:“是的!”裴震目中厉芒一闪道:“你没受伤?”显然这枭雄心思相当缜密。耿光明又躬了躬身,道:“属下正与他相持不下,幸好帮主驾到。”方珏冷哼了—声,懒得去揭穿他。裴震亮出长剑,大喝—声:“上!”连耿光明在内,共九名高手,纷纷掣出兵刃,各占位置,又是群殴之局,方珏杀机大炽,前车之鉴,他不能处于被动,必须抢占先机,否则必受制于人,心念—动,口发一声沉哼,霸剑攻向裴震。金铁交鸣声中,双方各退了一步,方珏突地发觉情况不对,从九名高手错落有致的位置看来,对方布的是—个剑阵。事实可不容他多想,裴震已发剑攻击,曾膺天下第—剑,剑术上的造诣当然不同凡响,剑势展开,如长江大河,滔滔滚滚,令人目眩神夺。方珏的霸剑绝招也迥异俗流,虽只—招,但变化繁复。两名旷代剑手展开了生死之搏。一个是要完成师命清理门户,一个是要除去致命的芒刺,足以交上了锋,着着惊心,式式动魄,双方都志在必得。剑阵没发动,像是在待机。惊险激烈的场面层层叠出,紧扣着所有在场者的心弦。方珏知道这—战是生死之判,敌众我寡,必须沉着应付,伺机出奇致胜,而裴震却是笃定。三十招之后,方珏开始沉不住气了,真力继续损耗下去,后果堪虞,因为这不是一对一的拼斗,但裴震的剑术犀利严谨,—时无隙可乘。剑阵布成之后,一直不曾发动,裴震位高名大,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再奸狡也不能不珍惜羽毛,看样子他不到必要时,不会使用剑阵,在个人功力旗鼓相当的情况下,方珏无疑地居于劣势,因为在双方真元损耗到相当程度时,裴震可以下令群攻,而方珏仅是一支孤剑。转眼又过了十招,方珏意识到不能再拖了,他的处境之不利,与时俱增,于是,招式一变,竭全力展出了杀手。栗人的场面出现了,像一炉炽红的炭火被搅翻挑拨,寒芒爆射,剑气绞扭,交击之声有如连珠。一招,双方剑刃交击了数十下之多。第二个照面又告爆开,在场的人喘不过气。紧接着叠出了第三个照面,旁观者心弦几乎要断裂。惊呼声暴起,裴震面巾被挑飞,人倒撞出剑阵之外。没有丝毫的喘息余地,剑阵发动了,森森剑芒交织进飞,配合得天衣无缝,进退疾徐,如狂风下的缤纷落英。方珏每—剑挥出,至少有三支剑接架,而其余各剑同时自不同方位出击,所有可能的部位全在被攻击之中,登时险象环生。剑阵讲究的是虚实配合,互为呼应,九名高手可以闭着眼出剑,但方珏却不能有丝毫错失,否则不死必伤。像耿光明这等高手组合的剑阵,威力之强霸不问可知。恶斗持续,方珏被包裹在狂涛猛浪之中,渐渐迫采守势,剑势根本挥洒不出去。焦灼与愤毒影响了心神,使他更形不利。人是血肉之躯,力量有其极限,可预见的结果是累死。危机与时俱增,已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方珏陷于苦战,汗透长衫,俊面有若嘤血。死,他不怕,但不甘心在这种情况之下被毁。
就在这疯狂的场面中,数声裂帛破空而起,如霹雳乍惊,风雨骤至,铺天卷地,撕空裂云。方珏精神大振,“玉琶妖姬”的不速而至,给他极大的鼓舞,原已衰竭的真力又告复苏,霸剑再趋凌厉。外围的一般神剑武士抵不住刺心褫魄的琶声,起了骚乱,纷自屋顶墙头溃散落地,剑阵也呈动摇。裴震立即循声扑去。
“哇”地一声惨叫,剑阵高手之一无缘无故的栽了下去。千载—时之机,方珏奋起余勇,霸剑猛扫而出,惨号声震撼全场,两名高手臂折头飞,剑阵完全解体。琶声突然止歇,不见人现身。方珏不遑想及其它,霸剑指向转身图遁的“鬼秀才”耿光明,凄哼声中,耿光明斜跄了开去,霸剑余势未尽,一名武士在慌乱中触上锋芒,大开膛倒了下去,冒起一片红。全场有如鼎沸,人影纵横奔窜。耿光明相当诡诈,乘乱走了个无影无踪。方珏陡地发觉裴震已不在现场,这一急非同小可,如让他走脱,再找他可就难上加难了。惨嗥再传,又有两名武士栽倒,奇怪,不见有人出手。方珏的意念全在裴震身上,飞身上了殿顶屋脊,四下一望,除了那些无主乱窜的武士外,不见裴震的影子。这眨眼工夫,他能上了天么?大白天,岗头上的一切一眼就可望尽。院地中惨号频传,人影豕突狼奔,涌出庙门,片刻间,能动的全走得一干二净,剩下一院子的死尸,不下二十具之多。方珏正在惶然无计之际,耳畔传来了神秘老人苍劲的传声:“小子,快下去,人在厢房里!”连想都不想,方珏飘坠院中,面对厢房门。
“回去,你插翅难逃!”是女人的喝话声,传自厢房内,接着是一阵碰撞的声音。方珏大为震惊,仗剑冲入厢房,第一眼,他看到的是破窗洞外一个女人的面影,赫然是姑姑南宫芳婷,他倏地明白刚才暗中杀人援手的是姑姑,那窗洞是半刻前耿光明逃走时撞破的。南宫芳婷大声道:“注意左边!”方珏目光一转,全身的血管暴胀起来,左边棺木之后,裴震露出了上半身,老人的传声不错,此獠果然没有走脱。裴震满面狰狞之色,狠瞪着方珏。方珏咬着牙道:“裴震,今天我要把你正以门规,你所作所为,百死不足以偿其辜。”裴震磔磔一声怪笑道:“你做梦!”南宫芳婷穿窗而人,站在方珏身侧,戟指裴震道:“你这武林败类,卑鄙小人,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声音之凄厉,令人不寒而栗。裴震面皮一阵抽动,道:“你这婆娘又是谁?”南宫芳婷激越地道:“听清楚,当年你以卑鄙恶毒的手段,利用无行的女人楚凝香,蛊惑‘大风剑客’楚云,盗取他师父‘元通道长’的剑笈,结果,你取得了天下第一剑的宝座,害得楚云师徒惨死武当山本门……”裴震双目暴睁,栗声道:“你究竟是谁?”南宫芳婷目眦欲裂地道:“我就是楚云的未亡人!”裴震身躯一颤,阴恻恻地道:“你要替夫报仇?”南宫芳婷切齿道:“一点不错!”方珏激动地道:“姑姑,由我来处理!”裴震暴笑了一声道:“妙啊!原来你们是姑侄。”方珏仗剑前迫。裴震栗喝一声:“不许动!”一脚踢开棺材。方珏意外地一震,目光扫处,心神俱颤,面目失色,裴震身前,赫然木坐着“玉琶妖姬”柳香娥,刚才被棺材挡住没看到。他怔住了,想不到裴震已制住“玉琶妖姬”作为人质,原来她弹琵琶助阵是在厢房里。裴震把剑横在“玉琶妖姬”的粉颈上,狞声道:“怎么样,可以谈条件么?”南宫芳婷厉声道:“卑鄙,无耻,天下第一剑,神剑帮主,竟然使这种手段,你尽管杀人好了,没什么可谈的。”裴震阴声道:“不见得吧?有人欠她救命之恩,大概不至于牺牲她……”方珏怒愤欲狂,浑身簌簌抖个不住,星目中几乎要喷出血来,一个真武士所赖以维持名声的便是“武道”,他欠“玉琶妖姬”的救命之恩不假,自然不能眼看她做牺牲,但裴震又绝不能放走。心念之中,咬牙道:“什么条件?”裴震眉毛—扬,道:“简单,由她送我出庙,你俩留在原地。”南宫芳婷寒声道:“方珏,你如果接受,我不原谅你。”方珏把牙齿咬了又咬,下不了决心。南宫芳婷冷厉地道:“我们上,方珏,你不能为了—个妖女而放过这恶魔,以后可再没机会了,你不想后悔终生吧?”方珏又一颤,这是实话,以后可能真的再没机会了。裴震阴阴地道:“别太笃定,本人杀了她仍然可以全身而退,不信试试看?”方珏脑海—片昏乱,“玉琶妖姬”的生死系于他—念之间,不是为了情,也不是为了她的美色,而是他不愿做忘恩负义的人,今天,她是来助阵的,如果他不顾一切,那为人又与裴震何异?此刻,他真希望那闻声不见形的神秘老人能替他解这困厄,当然,这只是奇想,老人是不会现形的,以往的经验可以证明。南宫芳婷挪步。裴震眼里泛出杀光,手中剑作势要勒。方珏脱口道:“且慢!”南宫芳婷止步,怒视着方珏道:“你真的舍不得这妖女?方珏,你使很多人伤心失望。”方珏狂声道:”姑姑,您让我再想想!”南宫芳婷以断然的口吻道:“你去想吧,我们各行其是,你姑丈在等着恶徒授首。”说着,脚步又开始挪动。方珏欲阻无从。眼看“玉琶妖姬”就要做无辜的牺牲品。
蓦在此刻.一条人影闪电般掠人厢房,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飘到裴震身侧。同时发话道:“帮主,是属下!”裴震本待振剑,闻声又止住,仍架在“玉琶妖姬”颈上。方珏也为之陡然一震,人影停住,看清来人竟然是“鬼秀才”耿光明。南宫芳婷也在意外吃惊之下停止进迫。耿光明目光—扫方珏和南宫芳婷,阴声道:“帮主,您带人,属下断后挡上两招,先出房再说。”裴震目芒一闪,狞声道:“人用不着带了,毁了她我们合力冲!”方珏心弦“咚”地一震。就在这千钧—发之际,耿光明突地一掌劈向裴震,吐劲之后,人跟着弹开,猝然之变,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耿光明竟然窝里反,裴震做梦也估不到耿光明会来这—手,本能地振剑疾刺。耿光明已弹开八尺之外,口里大叫道:“快救人!”南宫芳婷距裴震最近,双掌电闪拍出。闷哼声中,裴震被如山暗劲震得斜撞向墙角。方珏的反应也相当神速,弹身出剑,快如—瞬。裴震立足未稳,剑已划到,仓促中举剑封架,金铁振鸣声中又打了一个踉跄,南宫芳婷又是—掌切出。闷哼再传,裴震斜跄。耿光明业已出门无踪。裴震的身手果然相当了得,就借斜跄之势,足尖用力一蹬地面,弩箭般射丁出去。方珏霸剑劈到,差了—丁点儿落空。“咔”地—声,把一口棺材削去了一个角。南宫芳婷以闪电身法追了出去。方珏瞥了“玉琶妖姬”一眼,现在可没时间解她的穴道,跟着射了出去,裴震已被南宫芳婷截住,方珏发剑便攻。裴震厉吼—声,施出—记怪招,把方珏的剑封了回去.毫不迟疑,弹身闪电而遁。南宫芳婷在方珏出剑之际,怕阻了剑路。弹退数尺,恰好就给了裴震逃脱的空隙。姑侄俩不约而同地齐齐追去。白天,视线开朗,岗上又没树木阻碍,裴震足踏坟堆,稍沾即起,—掠数丈,星丸般朝岗下射去,姑侄俩穷追不舍,如流星赶月。下了岗,奔不多远,一条河横亘眼前。裴震一看是绝路,但他别无选择,奋身向对河掠去,河面太宽,掉落水中。挣起来奔上河岸,但手中剑却已掉落河中了。同一时间。方珏也飞身过河,同样够不上距离,落在浅滩,但他没跌下,比裴震慢—步登上河岸,南宫芳婶比较冷静,上溯数丈,从河身窄处飞越,反而后发光到,裴震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便被截住,方珏赶到,占犄角的位置。裴震浑身水显,像只落汤鸡,由于落河呛了水,连喘带咳。方珏扬剑迫近到八尺之处,栗声道:“裴震,你的时辰到此为止!”裴震丢了剑,当然更不是方珏的对手。何况还有个一代恐怖人物“血牡丹”的传人南宫芳婷。死亡的阴影立笼心头,但武林枭雄戾气所钟。岂肯甘心束手待毙,目珠连转,急思脱身之计。方珏再次道:“裴震,你弑师祖,毒师兄,大逆不道,本人奉师父遗命,清理门户,你还有何话说?”裴震似已知脱身无望,暴吼一声,扑向方珏,意存拼命。方珏霸剑一挥,裴震可不敢撄其锋,玄奇地旋了开去,方珏如影附形而进,绝招再告出手。霸剑绝招,倾古凌今,裴震闪避不及,侧背被划开了一道尺长的大口,鲜血汩汩而冒,车转身,双掌齐发。方珏心念一转,侧弹,收起剑,举掌道:“我要以师门武功制裁你!”双方扬掌前欺,“切金掌”同样的呈琥珀色。南宫芳婷没动手,咬牙旁立,以防裴震逃遁。“砰”地一声,双方各退了一步,但一分即合,以肉掌互拼,武林绝学,惊人至极。裴震身负剑创,血流不止,只凭一口戾气死拼,但毕竟支持不下去。“砰!”挟以一声惨哼,裴震口血狂喷,仆了下去,一挺身又站了起来,面目凄厉如鬼。方珏又是一掌切出,闷嗥再传,裴震又栽了下去。方珏咬牙瞪着他挣起,又跌下,再无力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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