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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明白那郑徽的叔父郑冲邀请自己过去的目的何在,不过既然对方以经学博士的身份主动发出了邀请,柏文当下也没有犹豫,便也直接欣然赴约了。
毕竟,对方也不可能贪图自己什么。
只是面对这奇怪的邀请,倒是让柏文不禁奇怪起来,对方为何想要见自己一面了。
当下柏文就跟着郑徽,又一次来到了邺城大学中,并最终走进了校园东南方位的一片宅院群落之中。
这一带,乃是邺城大学特地为在大学内供职的五经博士、授课讲师们所准备的公房,算是这些学者留在邺城大学的诸多福利之一,因而周围的环境却是颇为不错。
而柏文跟在那郑徽身后,左弯右绕,最终也是找到了一处挨着池塘的幽静宅院,这里便是那身为邺城大学五经博士的郑冲的住所了。
让柏文颇有些惊异的是,那宅院中居然连一个仆人都没有,而院中的空地上却是堆满了家具之类的陈年旧物,整体上看起来很是凌乱。
好在进了屋,里面还算干净整洁。
郑徽见柏文此刻惊异的模样,却是不由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我那叔父性格却略有些古怪,不喜欢奢华的衣服美食,也不喜欢被仆人服侍,因而家中只有一个老仆而已,平日里唯一的爱好便是读书而已,甚至任职多年以来的俸禄也都被用作买书了。”
“最终,这些年买来的书籍太多,竟是无处可安放了,以至于我那叔父最后却是干脆将一些无用房间的家具给搬到了院中,将那些房间用来存放书籍,所以眼下这院中方会如此杂乱。”
听了郑徽的话,柏文对那郑冲的行为也不禁有些惊讶,当下却是有些敬佩道:
“这说明那位郑先生,不为外物所动,一心只追求学问,实乃是真正的德才兼备之人呀!”
而后柏景怀着有些忐忑的内心,当下也是跟着郑徽进了那正屋之中,却见席上坐着一个的中年文士,头戴进贤冠,此刻听到动静抬起头,当下眉眼间却透露着一股出乎柏文意料之外的亲近随和。
倒是让柏文不免有些诧异了。
本来他以为按照郑徽刚才的描述,这位担任五经博士的郑冲郑文和先生,其人也想必是个性格古怪、脾气耿直、难以接触之人,不料等见了面才发现,其人的态度却也还挺温和的,
当下他便也恭敬向郑冲行了一礼。
而身旁的郑徽见状,也连忙向自家叔父介绍起这位好友来,而后便直接离去了。
此刻屋内只剩两人,郑冲当即对着柏文打量了一会,半晌之后,却是忽然笑着开口问道:
“你,便是那自称十射八中的柏子缺?”
“回先生的话,晚辈确实是柏子缺,在之前的入学考试中,也确实本应是十射八中!”
柏文一听郑冲的话,当下也是连忙回答道。
而后,他也是根据自己的记忆,依次将自己那十道策问的题目和解法都给详细描述了一遍,最后却是神情郑重,又向那郑冲行了一礼道:
“这便是晚辈的解答了,按理说确实本应为十射八中来着,先生如若是不信,可调取晚辈的试卷来查验!”
这一套下来,却是让那郑冲有些哭笑不得了,当下摇摇头,却是居然先避开柏文刚才那番话不谈,反而皱着眉在另外一个地方反驳道:
“我可不曾教过你,你却不必称呼我为先生!”
柏文便郑重道:
“先生虽然不曾教过晚辈,可是先生却在年岁上长于晚辈,学识上高于晚辈,德行上也厚于晚辈,因此,先生自然是值得晚辈去学习的,也自然担得起先生这个称呼!”
这么一番话却是无可挑剔,当下让那郑冲颇有些无奈,最终只能叹了口气道:
“那就随便你吧!”
“只不过,方才你对我诉说的那些话,却是毫无作用,可能我那侄儿郑徽没告诉你,就在前不久,我便已经被朝中征辟为中书郎一职,眼下却是已然辞去了五经博士的职务,即将赶赴那洛阳任职了!”
“所以你这件事,我却是管不了的!”
柏文听了郑冲这番说辞,当下也不由有些诧异了,随即愕然道:“既然如此,那先生又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对晚辈感兴趣,方才想见上一面的呢?”
毕竟之前在他想来,这位郑冲郑文和之所以会有兴趣来见自己,想必也肯定是因为在受其侄儿郑徽的拜托之后,在调查的时候又发现了什么。
所以才会召见自己谈话。
不然又何必浪费时间,来见自己这个连邺城大学都考不进去的人呢?
“其实也没什么!”
郑冲当下见柏文此刻一脸诧异,便不由得意地笑道:
“只不过,我听我那侄儿说,你乃是两个月前那位上台和裴秀激辩之人,平日里又笃学好古、酷爱经义,所以顿时便生出兴趣起来,故而想在离开邺城之前,见上你这个有趣的后生一面罢了!”
听郑冲这般说,柏文当下却是不禁有些失落。
毕竟他本来以为这位郑冲郑文和,乃是在之前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因而自己入学邺城大学一事便又有了希望。
谁料,对方却只是因为那两个月前的辩论,而单纯想要见自己一面而已。
却是让他白白欢喜一场了。
只不过随后,郑冲却是同柏文讨论起许多有关于经义方面的话题来。
这些话题也正是柏文平日里感兴趣,又或是正在困惑的,所以当下他却是又振奋来起来,开始认真和那郑冲探讨经义,甚至还趁机问了许多之前自己一直没能想通的问题。
而那郑冲却也不愧是曾担任五经博士的人,此刻听了柏文平日里读书时的诸多疑问,却是能够对答如流,以至于柏文也是深感受益颇多。
最终他却是一度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竟干脆和那郑冲专心讨论起了经义来。
期间柏文没有发现的是,那郑冲望向他的目光,却也是逐渐变得愈发欣赏了起来。
当下两人便讨论了许久。
最终眼看谈话就要结束的时候,那郑冲却是忽然开口问道:
“我听人说,子缺你眼下已年近廿四,可先前连续考了四次邺城大学,却全都失败了?”
柏文突然听郑冲这般问他,当下便不免有些尴尬了起来,不过随即还是点点头,如实道:
“回先生的话,确实如此!”
“那再考下去的话,就确实有些浪费时光了。”
郑冲当下便叹了口气。
只见他沉吟了半响,却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当下便捻须一笑,而后却说出一番让柏文惊呆了的话来:
“我看你也算是年轻俊才,明明颇通经义,眼下却只能闲居在家中备考,也着实是有些可惜。”
“不如这样,我有一个女儿名叫细君,眼下已然十八,却仍带字闺中,平日里一贯也心高气傲得很,说是只求一有才识的夫君。”
“若你愿意娶我那女儿,我便当即手书一封信,让我一位在昌平大学担任五经博士、名叫王周南的好友,举荐你进入那昌平大学学习。”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