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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老夫人有些迟疑,佟裳知道她的想法,上前捥了她的手道:“今儿是大喜的日子,难道皇后娘娘她老人家还会在意人群中是不是多了一个人吗?”言罢又压低了声道:“她必竟是我的姐姐,打断了骨头连着筋,西府里的婶婶今天会进宫去,侧夫人进门后,姐姐这阵子都郁郁寡欢,趁这机会让她跟娘家人走动走动,也好宽宽心。”
易老夫人点头,“那好吧,你好好带着她,别出了什么差子。”
“您放心。”
亲自扶老夫人上车后,佟裳跟郑恩贞等也陆续上了自己的马车,他们分乘四辆马车进宫,一路上浩浩荡荡打马扬鞭,全是进宫的车队,易府的车队很快淹没在这大军中。
听着外面车轮响动,队伍开拔,阿绿看着那边依然淡定的佟裳,有些担心地道:“佳凝小姐突然说要进宫去,小姐也不问问原因就帮她,她上次那么骂您?如今又来求您?万一是个圈套呢。”
佟裳笑着道:“要想抓狐狸,总得等着狐狸尾巴露出来才行啊。”
阿绿听她这么说,便撇撇嘴不说话了,过了一会突然又兴奋了起来,“皇后娘娘登基后咱们还没见过,听说是位美人,也不知道跟萧公子长得像不像。”
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住了口,用眼神给在旁泡茶的张婆婆递了个求救的暗号。
自打上回在热河闹过一场后,萧骞泽这个名字似乎成了他们府里的忌讳,没人敢再提。
佟裳倒不觉得什么,身正不必影子斜,仍旧面色淡淡的依在那里看书,她出门时带了一本医书,路上无聊就随手翻翻。
张婆婆略带责备地睨了阿绿一眼,笑着对佟裳道:“奴婢听说皇后娘娘跟萧公子不是一个娘生的,想必不大一样吧。”
佟裳听到这一句,眼睛总算离开了书本,表现出有点兴趣的样子,“我听大人说,皇后入宫之前好像订过亲事,因为要进宫又退了,不过那家人并不是什么体面人家,对方知道皇后要入宫,连补偿的银子都没敢要,直接连夜收拾行李离开京城了。”
当今皇后是上将军萧冗的庶出女儿,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比萧骞泽的月份还大一些。
萧家是军事世家,男孩上战场杀敌,女儿则送入宫为妃。
在恭仁皇后之前,连着两位皇后都出自萧家,只因先帝不近女色,萧家的女儿见入宫无望,这才陆续嫁人,皇后因为是庶出,又自小体弱,在府里不受宠爱,熬到二十多岁才胡乱找了个人家,本以为没什么指望了,谁知摇身一变竟成了皇后。
“那咱们这位皇后,可是位有福之人。”张婆婆笑着,替佟裳斟茶。
车里的茶具袖珍可爱,佟裳喝了一小盅茶,身上微微有了些暖意,拢了拢身上的毯子道:“能成为皇后定是有福之人,只是皇后进宫之前我曾有幸在萧府远远见过她一面,那时,教习姑姑正在教三位小姐刺绣,她要小姐们每人绣一件宫装送给恭仁皇后做为寿辰贺礼,其他两位小姐都绣了凤穿牡丹之类带凤凰的图案,只有皇后绣了恭仁皇后在闺中时喜欢的芍药花,你们说,他们三个人的贺礼,谁的最受恭仁皇后喜爱?”
阿绿抢先道:“那当然是绣凤凰的两位小姐,皇后是国母,只有凤凰才能彰显皇后的尊贵,芍药太普通了些,就算是皇后娘娘闺中喜欢过的东西,也早就不是当年了。”
佟裳笑笑不语,抬头看向张婆婆,“婆婆你说呢。”
张婆婆含蓄地道:“恭仁皇后的喜好,哪是奴婢这样的凡人能猜得到的,只是……奴婢私心里觉得,皇后寿辰当天,送凤袍的人一定多如牛毛,反倒是芍药花更能得皇后另眼相看一眼。”
阿绿不服地道:“皇后怎么可能凤凰多了就喜欢芍药呢?就连我也不会因为穿多了丝绸衣服就去喜欢粗布的呀。”
佟裳笑着与张婆婆对视一眼,笑笑不语。
阿绿摇着她的手臂道:“小姐,你别只跟婆婆打哑迷,你倒是说说,为什么皇后会喜欢芍药啊。”
佟裳戳着她的眉心道:“你呀,你这榆木脑袋怎么还不明白呢,那我来问你,三位小姐给恭仁皇后送贺礼的目的是什么?”
阿绿咬着手指道:“当然是为了讨好皇后娘娘喽!”
“那萧家的女孩子讨好皇后娘娘的目的呢?”
“是……为了入宫?”阿绿终于反应了过来,佟裳也舒了口气,“总算你还有救,恭仁皇后知道萧家出了两个皇后,萧家女儿一旦入宫就会威胁到她的地位,你猜她会愿意放个聪明的凤凰在身边吗?当然不会,所以她才选了一根筋不会讨好自己的芍药花。”
“可是芍药花后来并没有入宫啊。”阿绿天真地道。
“那是因为她很快就订婚了,就是贵为皇上也没有夺人妻的道理,这大概就是她的造化吧。”佟裳叹气,重新梳理了一下来龙去脉后,就连她不得不开始佩服起萧千语,难以想象那个柔柔弱弱脸色苍白,因为妹妹略逼问两句为难的问题,就哭出来的女孩子,居然能成功打败两个聪明的凤凰,入主坤宁宫?
张婆婆沉呤着道:“或许皇后订婚,正是为了逃避入宫,她一早就知道皇上会死,她在赌。”
阿绿惊呼道:“这么说这位芍药花也太聪明了吧?”
佟裳却是摇头道:“先皇早已病重的事她一个闺阁女子未必知道,不过要说起手段,这次皇上选秀这么大的事,两只凤凰却一个都没报名,一后一妃,按理说正好可以让萧家稳稳攥住后宫命脉,可是芍药花却有手段不让凤凰报名,这才是她的高明。”
想到这里,佟裳又想到了皇后这次避开所有人,单独给自己传口谕的用意,她与皇后往日并没交情,若说是因为易恒,那倒有可能,只是皇后进宫这么些日子,从来有过召见,为何突然来示好?她有些期待见到这朵芍药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