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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恒只想着回来，没想着被她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咳了一声方道：“我没什么事，回来看看你们。”
佟裳有些担心，“宫里的事都处理好了？”
“还在闹腾，一时半会不消停。”易恒解了披风交给下人，里头穿着素色长袍。
曦儿见了易恒十分开心，“易厂臣，裴大夫正在教我识字呢？”
“裴大夫教你写字……”他有些狐疑，走过来道：“让我瞧瞧……”
低头朝宣纸上看了一眼，嘴角绷了绷，要笑，没笑。
曦儿面前的宣纸上的几个大字写得还算端正，佟裳面前的宣纸上，就有些惨不忍睹了，佟裳一直都还不会毛笔字，易恒的字出自名师之手，飞扬跋扈很有风彩，佟裳的字在他跟前更是拿不出手，这会被他奚落一句，脸上刷地红了，伸手就要把纸挡住，被易恒一把捉住手腕，抽了宣纸拿起来认真瞧了瞧道：“裴大夫这手好字……应该裱起来。”
曦儿虽小，却也知道好坏，他不想佟裳丢面子，帮着圆和道：“裴大夫是女孩，女孩子手上没劲，回头多练练就好了。”
“恩，我看她是够没劲的。”
“我看你也够没劲的。”佟裳趁他不备要抽回宣纸，却不防被他身子一带，两人一齐向后倒去，眉眼的距离不过咫尺间，易恒本来还笑呵呵要逗她，突然也不笑了，呼吸变得重起来。
佟裳反应过来，慌忙从他身上起来，把宣纸揉成团捏在手里，低头下榻道：“我去让厨房给你做些宵夜去。”
易恒一天没吃什么东西，闻言也没说话，咳了一声，见她出了门，方才缓和过来，身子顺势往榻上躺下，将双手枕到脑后，回想她刚才红着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跟那些人斗智斗勇玩了一整天，难得回来的时候，能让他放松放松。
曦儿趴过来道：“厂臣，裴大夫要跟咱们一起回宫吗？”
“大概是吧。”易恒道。
“那她是回你家还是我家？”
易恒觉得他问得好笑，笑着道：“有什么区别吗？”
曦儿理直气壮道：“当然有区别，要是去厂臣家，我就见不到裴大夫了，要是跟我回宫去，我还能天天见着。”
“曦儿想天天见她？”
曦儿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道：“恩，裴大夫脾气好，疼人。”
“咱们说得是同一人吗？”易恒怀疑着，脾气好？疼人？呵呵……
他翻了个身，枕头手臂看着曦儿，曦儿已经重新坐下来习字，看着他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样子，易恒不禁叹了口气，佟佳柔跟夜重年必竟是他心里的父母，若是知道他们一个个的都病重了，对他也是个不小的打击，他迟疑了一会道：“曦儿，你想做皇帝吗？”
曦儿被他问得一怔，想了想道：“不想。”
“为何？”
“有父皇在，他会看着办的，就算父皇不在了，也有二哥呢，我有厂臣就够了。”
易恒看了他一眼，没再往下说了，曦儿打小就是个替别人着想的好孩子，他越善良，他就越担心，生在帝王家，太善良不是件好事。
这里的小厨房经较简陋，里头没什么东西，佟裳只能有什么用什么，勉强弄了两个菜出来，一道素烧金瓜，一道鲜煨牛肉，又用剩下的牛肉汤给他做细汤面。
端着托盘进来，曦儿已经睡了，只有易恒一人在软榻上躺着，他大概是累极了，就那样和衣睡着了，佟裳不敢吵他，轻声叫平儿下去，到一旁拿了毯子给他盖上，刚要抽身，就听见他道“好了？”
佟裳不防他没睡着，怔了怔才道：“好了。”
易恒一翻身起来，半围着毯子，盘腿坐到小桌旁，他本来是困极了，可是看着桌上的面，又觉得饿了，拿了筷子吃起来。
佟裳在对面坐下来，时不时给他布菜，易恒吃饭快，风卷残云一般，佟裳道：“你吃慢点。”
“有酒吗？”
佟裳虽然奇怪，可还是叫人给他取了一壶酒来，亲自给他倒上，易恒喝了一杯，舒服得叹息出声。
佟裳盯着他，有些担忧道：“是不是事情有些棘手？”
易恒叹了口气道：“皇上病重，皇贵妃那儿也不太好，曦儿心软，知道了总要难过的。”
佟裳也想到了这一重，这些日子他们虽然不提，可曦儿似乎都明白，他只是没问罢了，“慢慢再跟他说吧，佳柔怎么样了？”
“这两天好一点了，听说你回来，急着要见你，这两天不太平，等事情都办好了，我再带你进宫去。”
佟裳恩了一声，又替他倒了一杯酒，易恒一口干了道：“二皇子在龙床前逼着皇帝立诏书，颐太妃又蠢蠢欲动，二皇子跟顼亲王，你觉得谁做皇帝好？”
佟裳不防他会问这个，一时踌躇道：“谁做皇帝，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她想到颐太妃那些年的野心，又道：“颐太妃隐忍这些年，就是为了这一天，若是顼亲王做了皇帝，佟家也就能东山再起了。”
易恒看了她一眼道：“佟家这些年日子不好过，若你还放不下，我可以叫他们再无翻身之日。”
他知道佟裳的心病，所以这些年对自己的老丈人一点也不手软，佟裳低头笑一笑道：“算了，都过去了，由着他们自生自灭好了，谁做皇帝，跟我也无关。”
“若是曦儿……”
佟裳听他一说，徒然提高了嗓门道：“曦儿不行，你明知道曦儿的身份，怎么还会想让他做皇帝？”
易恒有些无耐道：“二皇子不堪重用，颐太妃背后的势力又太分裂，谁都不是合适的人选。”
“总之曦儿不行。”
佟裳表明立场便不再说了，见易恒不声不响喝了半瓶下去，她合了酒盖道：“再喝就要多了，一会我让人来侍候你梳洗。”
佟裳起身要走，被他一把抓住手腕，佟裳惊怔着，正要说话，被他就势一扯，将她压到身下。
“这些年，你有没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