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明月何时照我还1

焱炀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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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衣卫与文官“真刀实枪”地在早朝上打了起来,虽然文臣以数量优势群殴了冯铮,但很快又在锦衣卫的绣春刀下败下阵来。

    恐惧、怨恨、慌张酝酿成一张天罗地网,将整个京师网罗起来,仿佛天边那片乌云,将初升的朝阳严严实实地遮起来。

    秋风带来血腥和腐烂的味道,刮着旌旗猎猎作响,犹如京师那不堪入耳的窃窃私语,闯入耳中,震得祁王耳膜翕张作痛。

    殷承钰俯视着场下的混乱,莫名的热血涌上头来,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平之气,从前她一直都是笼中困兽,在礼数的困顿中胡乱地挣扎着,可当下的血腥唤醒她心底的野性。

    殷承钰一把夺过大汉将军的长弓,搭起三支火箭,三箭齐发,犹如一只火凤破空而飞,凤鸣齐天,凤头高昂着冲天而起,而凤羽落下的点点火星犹如流星般洒落在混战的臣子之中。

    天降火雨,将臣子身上的锦袍点燃,众臣自顾不暇,连忙扑打灭火,也没有余力与锦衣卫缠斗不休。

    火星扑灭后,众人才四下寻找这场火雨从何而来,仰头瞧见三支冰冷的箭头正对准他们,好似下一秒就要飞射过来。

    祁王撑开宝弓,宛如满月,双臂承受的大力让祁王牙关紧咬,杏目大睁, 眼中凶光毕现,连带着右脸颊上那几道血淋淋的护甲划痕都挣开,撕破了往日温和有礼的面具,露出凶神恶煞的一面。

    众臣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低头一瞧战况,自己君前失仪不说,冯铮已经死了。

    他们忘了,祁王哪怕是一只雏虎,被逼急了,也会发威的。

    文臣与锦衣卫纷纷跪拜请罪。

    祁王没有说话,她看着满朝文武仿佛看着敌寇,谨慎地拉着满弓,护着小太子,一步步走下高台,向宫内的方向退。

    小太子抱紧祁王的腰,有小叔在,他反而不像刚刚那般紧张,反而颇为好奇地探出头来打探台下跪拜的诸位臣子。

    眼看着祁王要离开,臣子有些骚动。

    打杀冯铮这个烂摊子还没解决,文臣们心底难安,此时仗着人多势众,谁也不怕,可谁知道下朝之后会不会被锦衣卫报复,或被祁王报复?

    他们一定要在祁王这里讨一个说法!

    可是臣子中谁敢有异动,祁王的弓箭便瞄准谁,若敢上前一步,祁王的箭便顷刻间落在眼前,一寸不多一寸不少地扎在发冠之上,警示诸位再敢乱动,下一步便是项上人头。

    群臣不敢妄动。

    可燕晟逆着混乱不堪的人流往高台上挤,迎着锦衣卫的长刀扑了过去,连衣袖被同僚扯断也不在意,他追着祁王的身影,嘶喊道:“殿下!汪泉一党其罪当诛,求殿下宽恕众臣无罪,今日之事不予追究!”

    听到燕晟的呼唤,殷承钰停住了脚步,手中的弓箭也毫不留情地对准燕晟。

    “先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殷承钰冷硬地质问道。

    燕晟迎着祁王的箭跪倒,殷切地劝道:“战事在即,请殿下以大局为重,莫意气用事,当以安定人心为主。”

    说罢,燕晟郑重地三叩首。

    殷承钰沉默半晌,扫视着群臣厉声问道:“先生为尔等求情,可尔等值得本王宽恕吗?”

    太子侍讲听懂祁王的话外之音,率先伏跪在地起誓道:“臣愿追随殿下,死守京师,与瓦剌决一死战!”

    有人牵头,群臣如释重负,纷纷伏地起誓道:“臣等愿追随殿下,死守京师,与瓦剌决一死战!”

    众臣俯首,殷承钰这才呼出一口气,双臂绷紧多时,如今已经没了知觉,只觉得手心密密麻麻都是汗。

    臣子可以御前失仪,但是君王绝不可臣前露怯。

    殷承钰缓缓放下弓箭,用弓箭撑着自己,尽量中气十足地喊话道:“既然众臣与本王一心抗敌,今日之事本王便网开一面。”

    说罢,殷承钰便抱起小太子,看似气定神闲地退回宫内。

    祁王离开,众臣也松了一口气,只听见太监拖着长音用尖细嗓音喊道:“退朝,请四品以上大员朝后到武英殿议事。”

    “大人!燕大人!”

    燕晟听着耳边的嗡嗡响个没完没了,有些烦躁不安,想挥臂将那人赶走,却觉得自己左臂痛不欲生,猛地睁开眼睛,不知道今夕何夕。

    原来自己倒在塌上睡熟了。

    送走何贞过后,燕晟又痛又累便歇下了。而郑卓谨记着何贞一日两次药的医嘱,在用药时分将燕晟唤醒。

    燕晟披着衣服,拖着鞋子起身,有几分迷糊地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灯笼挂起,夜市初开,听采莲女贩卖莲藕的清脆叫卖声与船夫拉人泛舟游乐的浑厚吆喝声融为一体,一派其乐融融。

    今年已经是景帝二年,民心安定,不复瓦剌兵临城下的紧张。

    郑卓为燕晟温水,精心将丸子搓成小粒,一边服侍燕晟服药,一边问道:“大人离京,到底要往何处去?”

    燕晟用过药,扫了一眼郑卓低眉顺眼的乖顺模样,轻笑道:“不管晟要去何处,厂公都打定心思要将晟带回京师,不是吗?”

    郑卓低头道:“小人只是听从陛下旨意。”

    燕晟轻叹一口气问道:“陛下……”

    郑卓将京师邸报递到燕晟面前,明晃晃地第一条便是陛下封他为“忠武公”,责令湖广两地和他曾委任地如江西、河南等地为他建庙纪念,这一政令弄得燕晟哭笑不得。

    建庙就要立雕像,这与画像通缉,又何不同?

    景帝当真把他的路堵的死死得,天下都知道他大名鼎鼎的燕晟病逝了,如果他从景帝的眼线逃脱,任凭他去何处,都寸步难行……

    燕晟苦笑道:“陛下这是为晟建生祠啊,如此劳民伤财,晟当真受不起!”

    郑卓不知道如何答话,在陛下与燕晟之间,从来都不容第三人插足。

    沉默中,郑卓为燕晟铺好床铺,请燕晟就寝。

    燕晟刚刚已经睡足了,手臂又火烧火燎得痛,根本毫无睡意,拒绝道:“不必,你自去休息吧,晟刚刚睡饱了。”

    郑卓微微皱眉,无奈地拖过一把椅子,坐在燕晟面前道:“大人若是不困,不如与小人聊聊往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