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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光破晓,马周与木子诠终于倒了下去,呼呼大睡,孙思邈便让几个仆从将俩人一起搬到了马周屋中,正好有两张榻,此时那两名歌妓见实在无法可想,只好随着其余诸人一起回府。
众人回到都督府,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武士彟与杨氏不由面面相觑,武士彟叹道:“宾王真男儿也!”他心中沉吟着,看来另外两位也是高士啊,想不到我利州还有如此人物?还有那个孩子……他抬头问道:“那孩子当时所写的歌你们还记得么?”
那两名歌妓本是此道行家里手,虽说不是过耳不忘,俩人一起也能回忆个五六分,仆从里有一个机灵的,席上还将写着词的几张纸拿起来看了好几遍,加上其余之人一起添补,便将两支歌忆全了。
武士彟拿着纸细细看着,良久无言,他虽不能说饱读诗书,却也不能算寡闻之人,这两首诗都是上上之作,他却从未听过,且两诗风格截然不同,一则奇诡壮丽,一则慷慨悲愤,便是久历边塞之人也未必能有这般深刻的认识和感慨,又岂是一个孺子能写得出的?他想起泠风那天吟《悯农》时的情形,心中却是一动,那个小孩,恐怕真不能当做一个寻常孺子啊!
此时孙思邈也在用着诡异的眼神看着泠风,按说昨晚他也闹腾了一晚上,可是他面上却全然没有一丝倦容,这种特异体质让泠风艳羡不已,难怪大叔能活一百多岁,不是说从小体弱多病么,这是怎么调理的啊?
孙思邈抖了抖手上的几张纸,道:“这诗何人所作?”
泠风最怕的就是这个问题,她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厚着脸皮说我写的,只好沉默。宝宝就不说,你还能严刑逼供咩?
孙思邈又抖了抖另一只手上的几张纸:“此图何人所绘?”
丫的居然还想起翻旧账,姜是老的辣啊,起初看那些骨骼内脏图时孙思邈也没多想,可这会儿前后一联系他就回过味来了,回想起之前马周就没少跟他提这孩子,虽然语焉不详,但是也能感觉出这孩子对马周的影响很大。马周还说这孩子失忆过,父母乡土都全然忘却,却知道这许多奇诡神秘的知识,这如何不让人怀疑?
可是看泠风的神色,孙思邈就知道这孩子是绝对不会说的,就算再逼问,她估计也只会胡说八道。孙思邈点点头,没关系,时间还长着呢,他可以肯定这孩子心里还有更多奇妙的知识,真正让他感兴趣的不是泠风的身世,而是这些知识。
“老夫可以不再问你的来历,不过你要将知道的医道之术都告诉老夫。”
泠风点点头,deal!
傍晚时马周和木子诠醒了,只觉得周身都软绵绵的提不起多少力气,二人回忆起昨夜之事,对望了一下,脸上同时一红。
二人出得屋来,却见孙思邈和泠风正坐在院子里逗诠诠,诠诠已经五个多月了,长大了不少,现在泠风已经抱不动它了,倒是可以靠着它,看着就像一大一小两个娃娃在玩耍。
孙思邈见他们出来了,便呵呵笑了一声,道:“醒啦?”
泠风闻声看过来,见二人脸上红红的,还以为他们酒劲未过,便拉了拉孙思邈的衣袖,指了指他们的脸。孙思邈看了一眼,便说:“昨晚那么闹腾,酒劲早过了,估计是不好意思呢。”
泠风默默地看着他,心道那么闹腾您老也有份好不好……到底是什么体质,连鹿血酒都不用喝……
想起鹿血酒,泠风便做了个喝酒的动作,比划着问孙思邈剩下的酒怎么办?孙思邈笑得更欢了,道:“鹿血酒可是个好东西,都督知道咱们这儿有两个热血方刚的小后生,盛情送来,怎可相却?当然要留下,你宾王哥哥和子诠哥哥以后说不定还用得上。”
泠风也笑得贼眉鼠眼的,一边连连摇头,一边指了指马周,做了个睡觉的姿势,然后一手比了个“一”,又比了个“四”。孙思邈微皱了皱眉,略一思索便大声道:“你是说,你宾王哥哥一夜御四女?哎呀真是看不出啊……”说着满脸“老夫小瞧你了”的表情望着马周。
泠风又指指木子诠,可惜不待她做动作,木子诠已经飞身过来,一把拉住了她胳膊,马周不由哀怨地看了木子诠一眼。虽然泠风没来得及表达,但孙思邈不用猜也知道武艺高强的木子诠只会更胜马周一筹,他极不厚道地感慨了一句:“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完了他又语重心长地对着马周和木子诠道:“年轻人都爱风流,不过还是要注意身体啊,宾王,你不似子诠身怀武艺,一夜四女有违养生之道,不可常为……”
马周都快哭了,上元节误入青楼,那还是他第一次,到现在也再没碰过女人,为什么孙思邈说的他好像夜夜宣淫似的……不过,子诠身怀武艺和这个有什么关系?难道子诠会什么秘术?他不由探究地望了木子诠一眼,准备待会儿仔细问问。
木子诠倒是名副其实的风流佳客,他从来也不以此为意,但此刻他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忙截下孙思邈的话头,转身向马周道:“宾王兄,都督送来的酒是收下了,可那两名歌妓却回去了,来日你见到都督,该如何应对?”
见说到正事,大家都严肃了起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若处理不好就会在武士彟心中留下一个疙瘩。马周还有点不明所以,道:“却是不知都督为何突然要送我两名歌妓?还如此隐晦?”
孙思邈已经从泠风处大致了解了事情原由,便笑道:“估计是都督有意招你为婿,却又不想耽误你这青春时光,所以先送你两名美貌侍婢,免你寂寞。”
马周一愣,有些结巴道:“这,这……这是从何说起?”他脑海浮现出二囡小盆友那娇憨的模样,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这也太可怕了吧……
木子诠却点点头道:“恐怕真是如此,你看昨晚这连番作为,先是留你在府中处理公务,又说今日不必当值,让你空腹之时饮下鹿血酒,你到家时便已发作了三分,随后不待你用饭紧跟着又送酒菜过来,知道你兴奋之下必剧饮,此时有侍酒的美人在,一切便自然而然,若你独自在家,只怕……”
泠风白了他一眼,心想关键是有我和孙思邈在好不好,有你在顶个毛用,两个一块儿报销。木子诠显然接收到了她的眼神,面上又是微微一红,只好当没看见,又见马周还在发愣,便道:“只是奇怪武都督为何要如此设计?宾王兄回家后若是不喝送来之酒怎么办?或是不要仆从伺候?将宾王兄在都督府灌醉再成其好事不是更好?那时宾王兄绝难推辞。”
孙思邈悠然道:“因为这是阳谋。这步步行来,除了那酒有些特殊,每一步都是宾王自己选的,是他要与你斗酒,是他留下这些仆从,是他要那歌妓侍酒。如你所说,宾王其实完全有机会避免这后续的一步步,所以无论最后什么结果,他只能心甘情愿地接受。其实都督所为都是家常之事,你们想,若这酒只是寻常之酒,你俩即便大醉,也断不会对都督府派来的侍婢失礼,那昨夜便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欢宴醉酒。若是在都督府灌醉宾王再塞个美人给他,那就是阴谋了,以宾王的性子只会恼怒却断不会感激都督的美意。”
他想了想又道:“要说那酒,泠风跟我说了,一定是二囡回去跟夫人说了椰肉饭的事情,夫人借题发挥,让都督送你俩后生鹿血酒,这是戏谑之意,却不能说故意设计套你。毕竟,你可是在自己家里,自己要痛饮无度,又对都督府的歌妓无礼。”
马周此刻已镇定了下来,冷静想了想前后之事,知道孙思邈所说不差,不禁暗暗苦笑,心道都督你真是煞费苦心,马周何德何能,得你如此青眼。
木子诠也笑道:“都督要的就是宾王兄心甘情愿,确实是用心良苦,宾王兄啊,看来都督是真心想要你做他女婿啊!你怎么说?”
马周大摇其头,面色尴尬道:“二囡才多大,太荒唐,太荒唐!”
木子诠哈哈笑道:“现在还小,总会长大的嘛,宾王兄再等个十年八年也差不多了,这期间着实可以先纳个妾或者就干脆收了都督那两个美貌歌妓做侍婢……”
马周脸上涨得通红,连连摆手:“不可不可,二囡常来玩耍,我若有此念岂非禽兽不如……子诠,若是你你可愿意?”
木子诠没想到马周由此一问,登时也呆了一呆,见大家都期待地望着自己,轻轻咳了一下道:“这个,若是我中意之人,等上十年八年我倒是没意见……”
登时众人看他的目光就有些怪异,泠风心道,原来妖孽还是个萝莉养成系的。马周心道,子诠,以后你离我们家泠风远一点!
木子诠看众人神情,赶紧加了一句:“不过我中意的都是窈窕淑女,青春佳人……”
众人脸上立马放松了,就是那种“切~”的表情……却听孙思邈幽幽地说了一句:“我就说你小子哪有这么痴情。”
包括木子诠在内的众人脸上顿时一僵,泠风默默地看了孙思邈一眼,大叔你的思路果然独辟蹊径,看问题的角度就是与众不同。
木子诠又咳了一声,道:“依子诠之见,此事也不是立时便要做决断,反正宾王兄也尚未遇到心仪之人,也不必急着推辞都督美意,大可顺其自然就是了……还是说宾王兄心中已有佳人?”
马周面上略黯了黯,摆手道:“大志未酬,何谈成家,我此时实在无心儿女情长。”
泠风心中窃笑,大哥还颇有当年霍去病的精神,不过他不是未遇到,是被人抢了,现在可能娃都有了……真快,都快两年了,看来大哥还是挺伤心的,唉,也是,大哥这么重情重义一个人,现在跟他提婚嫁不是往他伤口上撒盐么。想到此,泠风不禁有些难过地看向马周,得帮帮大哥。
木子诠和孙思邈都是久历世故之人,都看到了马周面上那一黯,心中知道别有隐情,不便再问,便转了话题,众人正说话间,武二囡小盆友来了。
管家见众人都在院中,便到马周跟前行了个礼,然后十分恭敬地道:“昨夜家婢无状,夫人深为责怪,还望参军与这位公子勿怪。夫人请小人代为转告参军,都督实在一番拳拳之意,若有不当之处,请参军千万莫往心里去!”
马周忙回礼道:“岂敢!是马周唐突失礼,愧不可当!请回复夫人与都督,马周深感都督厚恩,夫人盛情,日后必亲往府上告罪致谢!”
管家似是松了口气,便拱手退在一边,虽然二囡才是事情关键人物,此刻她倒是满院最事不关己之人,一如既往地活泼好动四处乱跑,二囡每次见到马周便要撒娇抱抱,可是如今马周看到她便不由自主地保持距离,哪里敢抱她。
泠风忙单脚跳着拽过二囡,对她低声道:“今天要交给你一个任务,帮我送封信给你阿耶。”
二囡一听有任务,立刻摩拳擦掌,把要马周抱抱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是!保证完成任务!”
泠风跑去写信,二囡又对着熊猫大发感慨:“圈圈你怎么长这么快,再这么下去,你很快比我还大了,要是我有你长这么快就好了。”
马周在一旁听了,浑身都是一哆嗦,又往旁边挪了挪。木子诠倒是望着二囡陷入了沉思,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突然二囡朝他看来,问道:“子诠哥哥,你小时候也长这么快么?”
木子诠愣了愣,有点茫然地道:“哥哥小时候没长这么快,和别的孩子都一样的。”
二囡眼睛闪了闪,像发现了什么秘密般道:“圈圈和哥哥不一样,那一定是和他娘一样了?哥哥,圈圈的娘也长得和圈圈一样么?”
“……”木子诠郁闷地都不想说话了,圈圈的娘自然和圈圈长得差不多,可是,那关我什么事啊!
看着那只圆头圆脑憨态可掬的熊猫,木子诠是气也气不起来,差点憋成内伤,二囡却还缠着他不住询问圈圈它娘的事情,木子诠求救地看向马周,马周此时哪敢招惹二囡,只好装没看见。
泠风从屋内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顿时好笑不已,大哥真是不讲义气,死道友不死贫道啊!不过大哥也太面皮薄了,二囡毕竟还这么小,至于嘛……
木子诠一看到她,立马找到了脱身之策,几步冲了过来扶她,泠风肚子里更是笑开了花,一个小萝莉就把这两个大男人吃得死死的,二囡小盆友,是你天赋异禀呢,还是这世道就是英雄难过萝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