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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顾参商离婚，算是好聚好散，我没拿你们顾家一分钱，爷爷送我的房子和画，我也都交还了……”
翟天宝轻舒一口气，无奈地笑着：“搞不懂你们一个个的干嘛总这么缠着我不放，是觉得我好摆布吗？
“当初是你们说要给爷爷冲喜，让我跟顾参商结婚，我答应了。结果领证当天，爷爷走了，你们转头就骂我是丧门星。呵，”她笑得很是讽刺，“我要真有那么大能耐，能把人克死，至于让刘义贞祸害成那样？”
旁人还没听明白，顾洪武张口就骂：“怎么，委屈你了？我告诉你，翟天宝，你不光丧门星，你还白眼狼！顾家好吃好喝地收留你……”
“对，我丧气，我没良心，我求着你们顾家嫁进来的！”
翟天宝终于愤怒了。
长久以来被压抑的苦痛，在这一瞬间涌上心头，她猛然起身，对顾洪武怒目而视：
“把我关在家里，出个门都要你点头，画画被说浪费纸，打个电话就是不思进取，只知道跟人嚼舌头，没缘由都能挨你一顿数落，说我就一耗子成精，成天跟钱眼里钻进钻出，满身铜臭，偏偏还要装清高……”
“我说错你了！”顾洪武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她大吼道。
“错了！”翟天宝的心跳得飞快，身体也止不住地微微颤抖，“顾洪武，我敢发誓，我不欠你，更不欠你们顾家！你要是觉得我占了你顾家半分便宜，就趁现在赶紧说，我还你，一分一厘都不会少！”
“天宝！”一直像是置身事外的章雅辰忽然严厉地喝止她，“我们怎么说也是你长辈，你这是什么态度？”
谁知曾经懦弱到说话都不敢大声的翟天宝，这下连她的账也一并算了。
“你算我哪门子长辈？”她抄起离婚证，摔在章雅辰面前，“是谁告诉我，我跟顾参商只是结婚，别改口管你叫妈，你没我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
章雅辰脸色一变：“翟天宝，你不要忘了，七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什么情形？”
“我没忘，我做梦都不会忘，”翟天宝抖得愈发厉害，却仍旧死死盯着她，“你不就是想说我不检点吗？那我问你，换成是你，被你的亲生父亲骗到这种地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关上门就有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抱着你又亲又摸，你爸非但不制止，还按住你的手，告诉你这是他好不容易给你找的好归宿，你该怎么办，你又能怎么办？
“章雅辰，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对那个男人投怀送抱，才叫检点？说啊！”
她用力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
真没出息，她自嘲地想着。
不是都被顾参商救下了吗？
况且都过去那么久了，为什么现在想起来，她还觉得委屈呢？
不该委屈的，顾参商没有对不起他，结果他今天订婚，大喜的日子，眼见着被她搅得全无喜气。
要是她没来就好了，甚至最好不曾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怎样都好过现在，莫名其妙地被人记恨，哪怕离了婚，顾家人都还是要怀疑她跟顾参商藕断丝连。
也好，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了。翟天宝用力擦去眼泪，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拍在桌上。
“知道你们顾家看不上这点钱，但来都来了，总得表示一下。六万块，算是份心意，”她一气说到这里，才匆匆看了顾参商一眼，大方地笑了笑，“祝你和洪小姐百年好合，婚礼就不用再请我了。”
说完，她抓起离婚证就要走，却被顾参商拦住。
“放手吧，参商，”她低声说着，从他手中挣脱，“我和你已经没关系了。”
“他们当真那么说你的？”他毫无回避之意，定定地注视着她，“说你不检点，不懂知恩图报，连爷爷过世的责任都算在你头上？”
他的语气那么轻柔温和，像是要隔着时光，抚慰她受伤的灵魂。
翟天宝止不住地战栗着，想哭得不得了，却勉强笑着摇头：“都过去了，没事的。”
“嗯，你不要计较，”顾参商说着，用力把她朝门口推了一把，“回去吧，路上小心。”
就在翟天宝即将离开之时，他却再一次叫住她：“天宝，再见了。”
他说得那么郑重，宛如诀别。
自始至终，翟天宝都没有哭出来。
她累了，只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包厢的门关上后，厅堂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唯一神色如常的只有顾参商。
他没有招呼洪霞珠，独自一人坐在主座上，斟了满满一杯酒，一气喝完。
三杯之后，顾洪武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甩脸色给谁看呢？”他怒气冲冲地瞪着顾参商，“我早就说了丫不是善茬，离了婚还不消停，好好的订婚仪式，让她搅和成什么样了？”
“是她自己要来的？”顾参商平静地问道。
“是我叫她来的，”章雅辰接口，眉宇间是难以掩饰的怨气，“霞珠跟我说了，这翟天宝心野得很，离了婚还巴巴地粘着你。你也是，回回见了她都跟没了魂似的……”
“是她粘着我，还是我舍不得让她走，想尽办法把她留在我身边，”顾参商打断她，“妈，你想过吗？”
章雅辰一怔，随即皱起眉头：“那也是她心思不正，不然怎么着也该躲你远远的。我这次让她来，就是让她亲眼看看，你跟洪霞珠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了，让她早点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那我倒该谢谢你，要不是她今天过来，我还真不知道她过去三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顾参商这才放下酒杯，看了洪霞珠一眼，“看见了吧？跟我结婚就是这样，千错万错，永远是你的错。”
洪霞珠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哪的话，顾叔叔和章阿姨一向把我当亲女儿待的……”
“所以，这婚你非结不可是吧？”顾参商忽然奇怪地笑了一下，“跟我结婚，让我去金桥，如果只能让你选一样，你选什么？”
这话简直荒唐出天际了。
洪霞珠愣愣地盯着他，不知该如何作答。
结婚之后，顾参商来金桥，工作一段时间攒足资历，再名正言顺地接手武元，接着与承韬集团联合，扩大两家的商业版图，这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怎么突然只能选一个了？
“参商，你别闹脾气。”她只能好言相劝。
可顾参商并不领情。
“你是不是觉得，有顾洪武给你撑腰，你就能拿捏我，由着你的心意摆布我？”
洪霞珠还没转过这个弯来，顾洪武已勃然大怒：“你他妈犯什么浑？赶紧把仪式走完……”
“以前我答应听你们的话，不过是怕你们折腾天宝。但是今天这么一闹，我想通了。没什么好怕的，最糟糕的结局，也就是大家都不好过。”
忽然，他一把敲碎手中的酒杯，对准手腕，狠狠地划到底！
一片惊呼声中，顾参商却淡然笑了。
“不就是所谓的养育之恩么？我今天就通通还给你们，可别说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