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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几步,一龙挣脱施远腾的手,再次扑向毓文的墓碑,大声叫道:“不……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啊……”说罢,又放声大哭起来。
施远腾一下子跪下来,将一龙搂在怀里,对一龙说:“一龙,不要吵醒妈妈,妈妈现在正在里面睡觉呢。你看看,看看上面这几个字,你认识吗?你听爸爸读给你听。”
一龙一听,再度安静下来。
“‘爱妻陈毓文之墓’,这几个字的意思,是说,妈妈已经走了,这个地方,以后就是妈妈休息的地方。”
“‘丈夫施远腾,儿子施一龙,儿女施文敬立’,这几个字的意思,这个地方,是爸爸,一龙和妹妹施文选给妈妈的,做好给妈妈的。以后有空,爸爸会带你和妹妹来这里看妈妈。现在,不要打扰妈妈休息,好不好?”施远腾耐心地说着。
“嗯,我听爸爸的。”一龙终于知道,不管他怎么哭,妈妈都不会出来见他。施远腾将施一龙抱起来,转身就走。
一龙心有不甘,在爸爸的怀里,说:“爸爸,一龙以后没有妈妈了。呜……”一龙的话和哭声,像一把尖刀,狠狠的刺在施远腾的心上。施远腾忍不住,用力抱着一龙,一边走,一边哭,那情形,令所有人再次忍不住,热泪长流。
张姨也被这句话触动,放声哭了起来。在她怀里的施文,也跟着哭了起来。
其实,施远腾与张姨的痛点是一样的。他们都想到,一龙那凄惨的身世。在施文这么大的时候,他失去了亲生的妈妈。当他刚懂事,又失去了他心中的亲妈。一龙并不知道,他这句话,对施远腾和张姨,杀伤力有多大。
在场的人中,除了凌世聪、潘铮彤和李宗耀不知道真相之外,其他的人,都知道一龙的身世。他们反应虽然慢一点,但也想到了这些,心中也是悲难自禁。
“一龙这孩子,也是太惨了!”张慧忍不住一声长叹。
他们来到山脚下的墓地管理处,凌世聪照样在南江酒店订了房间,请大家去吃饭。书记明确表态,他不去吃饭了。
“小施,小张昨天回来对我说了,很好。你看今天的一龙,他能少得了你吗?好好的活着,好好将一龙培养成人,将施文培养成人,你这个做父亲的,才合格,才对得起毓文。”书记上车前,握着施远腾的手说。
“书记放心,昨天我失态了,差点做了错事。您的提醒十分及时,我会按照书记说的,好好培养这两个孩子,这样才对得起毓文。”施远腾慢慢平静下来,对书记说。
“这就对了,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别太拼了。有些事,可以让一灯他们去做。我看一灯做事,稳重、可靠,值得你信赖和托付,小黎也是。你一向挺会看人和用人的,你要将这个特长发挥出来,多点培养接班人。”书记对施远腾,可谓关爱有加。
书记说完,便上车走了。等许琪烽的车走远了,他们才开始往南江酒店开去。回程的路上,施远腾的车由傅一灯开着,此时的施远腾,也确实不敢开车。
来到酒店定好的房间,张姨马上为施文换好尿布,并从带来的袋子里,取出调好的牛奶,给施文喂奶。
看着施文吃奶的样子,施远腾的心突然被触动。他仿佛明白,无常的大手,无时不在地操控着世间的一切。
如果不参加酒店协会的会议,又或者他自己去参加,留毓文在家里照顾施文,也许,毓文就不会死去。可是,这世间,根本没有如果,也没有也许。
施远腾觉得,他们只是被无形的手操控的棋子。这只手要将他们这些“棋子”落在何处,无人知晓。以什么方式落子,更无从得知。在这双无形的大手面前,他们显得如此的无奈、无力与无助。
一龙哭累了,在施远腾的怀里睡了过去。施远腾示意大家先吃,他等一会再吃。他不愿意吵醒一龙,他要让心灵受伤的一龙多睡一会。
大家也不多说,轻声的聊着,慢慢地吃着。张姨一手抱着吃饱奶的施文,另一只手夹菜吃饭。
黎明很快放下筷子,说:“我已经吃饱了,各位慢慢吃。腾哥,我来抱一龙,他比较接受我。”确实,一龙一直很喜欢黎叔叔。
黎明轻轻地、小心地从施远腾怀里抱过一龙,然后到沙发上坐好,让一龙舒服地躺在他的怀里。
施远腾也开始吃饭。几天时间,他与毓文天人两隔,他也因此而经历过炼狱般的痛苦。今天过后,他或许能减轻部分痛苦,但要完全走出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张姨很快吃饱,然后开始张罗,要为一龙他准备一些可口的饭菜。凌世聪将服务员叫来,请她按照张姨的要求,备好需要的饭菜。
“阿腾,这段时间,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我们大家尽量不打扰你,你可以随便打扰我们。”张慧处处为施远腾着想。
“对,施总,如果有需要,请随时打我们的电话。”凌世聪对施远腾说。
“谢谢慧哥,谢谢凌董和各位。我会尽快调整好自己,早日出来与各位再聚。龙哥、虎哥和一灯出来时间不短了,下午如果有航班,不如赶回去。养老院刚刚开业,需要你们在现场管理和统筹。”
“我来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下午的航班。”施远腾知道大家都为他好,都想多陪陪自己。但自己不能占用他们太多的时间。
很快,施远腾联系了下午三点半的航班,并为他们订好了机票。
“一灯,回去以后,尽快从可俊手中接过养老院的管理,让可俊将精力放在医院。你辛苦一点,两头兼顾。确实不行,可以分一点工作给小慧。遇到困难,多向龙哥和虎哥请教。”施远腾叮嘱傅一灯。
“老师放心,我会协调好医院与养老院的工作的。您安心休息,养好身体,按时服药。各位大哥和潘姐,谢谢你们对我老师的关心和帮助。如果有空,欢迎你们再次光临仙游镇。”傅一灯说话与做事,很有施远腾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