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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猫姐打了招呼,不再让宋平进入快餐店。
欧阳立化疗完成以后,我便实现了他的梦想,让他出院回家了。
反正我也没有凑到,那传说中的几十万。
欧阳立的化疗效果满意,暂时又可以上蹿下跳的了。
我还去看望了,被关押的蒋英豪。
我,真诚地,向蒋英豪,表示了感谢。
蒋英豪,剃了个光头,更加富态了。
这个人,似乎一点都没有为自己可能的牢狱之灾担忧。
他反而,神秘兮兮地跟我讲了一件怪事。
“我正在着急,怕见不着你了。”蒋英豪对我挤挤眼睛。
我微笑着:“不会的。以后,我经常来看你,给你带点水果。”
“我是怕,耽误你的大事。”蒋英豪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大事?”我不明白。
“就在我们被抓的那天晚上。”蒋英豪的表情,让我联想起鬼故事:“有一个,神秘的人,来找我。”
“啥人?”我一向胆肥,不容易被忽悠。
“是个中年人。”蒋英豪说起八卦来,两眼放光:“是个很有钱的中年人。”
我的脸色一沉,正色道:“蒋英豪,我敬你是个正派人。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干爹,助养。”
蒋英豪好生委屈:“他没说要当你的干爹呀。他,他说,想要挑战你。”
“挑战我?”我松了口气:‘我已经退隐江湖了。不接受挑战。’
“退隐江湖?”蒋英豪皱皱眉,仿佛很遗憾:“真可惜。这个人,出手可豪气了呢。他说,如果你赢了他,奖金三十万。”
“三十万?”我倒吸一口冷气:“那人,是脑子有病吧?”
“是真的。”蒋英豪煞有介事:“如果不是警察突然冲进来,我差点就要跟他签个意向书了。”
“你?”我突然有点生气:“你都没有问过我,就随随便便把我卖啦?”
“只是意向书,意向书。”蒋英豪的脸上,又浮现起奸商的狡诈:“当然要问过你的意见,才会签合同。反正如果你输了,也没有什么损失。”
我沉吟道:“一般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有陷阱。这个人,如此大方,肯定非奸即盗。”
蒋英豪郑重地点点头,露出一副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不错。反正现在我要清闲两年了,帮不了你了。其中是福是祸,只能你自己掂量了。欧阳君,我知道你着急用钱。但是,世间险恶,你还是要小心些。”
我突然鼻子一酸。
有些人,看起来圆滑世故,其实有一副古道热肠。
有些人,爱财如命,却也不是狗苟蝇营之辈。
于是,我从蒋英豪那里,得到了神秘人的电话,并给了,蒋英豪一个,经常来探望他,请他吃水果的承诺,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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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人,成了之后,困扰我良久的事情。
林寒,陆敏,宋平之辈,我已经绝交了。
可以商量的人,只剩下了欧阳立。
欧阳立出院以后,厨艺突然上了一个台阶。
大概是,他每天都在琢磨某平台上的食谱。
晚饭的营养价值,也肉眼可见地提高了。
蒸鸡蛋,番茄炒鸡蛋,鸡蛋玉米汤……
“你要高考了。需要营养。”欧阳立如是说。
无穷无尽的鸡蛋,我简直吃得快要孵出小鸡来了。
吃过晚饭,我和欧阳立,便趴在桌子上,对着那张记载着神秘人电话的纸条,发呆。
“肯定是个圈套。”欧阳立皱着眉头:“因为,你根本就不值三十万。”
我去。
要在平时,我肯定会跳起来胖揍欧阳立。
不过这厮,现在是个不经揍的。
我便强行克制住了我的暴力企图。
我瞪着欧阳立:“你姐怎么就不值三十万了?”
欧阳立,还是疯狂地,在作死的边缘试探:“你又不是什么武学宗师,你不过是会一点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就值三十万了?”
虽然生气,但,我还是觉得,欧阳立说得挺有道理。
“再说了。”欧阳立还不消停:“赌博是违法的。你吃了亏,这么快就忘了?”
这倒是。
张老师在月下讲的话,眼镜叔叔的教诲,还犹在耳边。
我若是知错犯错,那就无可救药了。
于是,我一挥手,将纸条收了起来。
“不用讨论了。”我斩钉截铁:“这件事情,行不通。”
“欧阳立。”我的语气,跟伟大的教育家,思想家,哲学家,理论家,林寒,出奇的相似:“我们做人,要堂堂正正地。不要去想些一夜暴富,投机取巧的事情。你骨髓移植的钱,你姐一定会给你筹到。你放心。”
欧阳立一脸嫌弃:“是你在犹豫,要不要一夜暴富,投机取巧好不啦。”
我也明白,刚才那一番教育家的说辞,其实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有些问题,想通了,就坦然了。
我收好纸条,准备开夜车复习。
欧阳立却在我身后,传来吆喝声:“姐。李医生说,M3型白血病,化疗效果好的话,也不一定要做骨髓移植的。那个钱,你不用着急啊。”
“好的。”我回答得风轻云淡。
风轻云淡,是因为,我暂时无计可施。
那三十万,在我的头脑中,来回晃荡,挥之不去。
晃荡在我的试卷上,晃荡在我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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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我在教学楼下面,被截住了。
截住我的人,是宋平。
准确地说,是个貌似宋平的人。
为什么是貌似呢?
因为这个人,仿佛是宋平,又仿佛不是宋平。
他两眼浮肿发黑,连厚厚的镜片,都遮挡不住,浓浓的颓废感。
“我睡不着。”宋平望着我,给我解释了黑眼圈的原因。
“哦。”我冷冷地回应:“与我何干?”
“我每天要吃氯硝安定才能睡觉。”他自顾自地絮叨着他的失眠。
“哦。”我还是不为所动:“学霸,焦虑些,也是有的。”
“我失眠是因为,你不理我了。”宋平苦兮兮地盯着我。
“我不理你了,是因为我们已经绝交了。”我翻了个白眼。
“你的事情,不是我说出去的,不是我说出去的……”宋平有点像祥林嫂,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
“是有人想害我。这是****。”宋平连被害妄想都出现了。
“谁迫害你呀?你以为自己是谁呀?”我觉得钻牛角尖的人,有点可怕。
“反正我是冤枉的。我是被迫害的。”宋平重复着自己冤屈,固执得就像茅坑里的那啥。
“不管是不是你说的。我是个一言九鼎的人。你们四个,都绝交了。没商量。”我也固执得像茅坑里的那啥。
都是那啥。
谁怕谁啊。
“我不服。我要上诉。”宋平连法律程序都要搬出来了。
我摇摇头,口气一软:“亲,挫折,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不要因为小小的不如意,就影响自己的生活。明白吗?你是个男人,要有承受能力,明白吗?这件事情,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参与者,脱不了干系。明白吗?我和你绝交,只是小惩大诫。明白吗?你不要逢人便说,自己的委屈。絮絮叨叨,博人同情,没意思,明白吗?”
“我不是逢人便说。”宋平不服气:“你是一般人吗?”
“我是二般人。”我没好气。
我叹了口气:“亲,世界上的人,其实根本不在乎,你是否值得同情,你是否有冤屈。他们只会看重,你是否能证明自己。明白吗?别人,有什么义务,来帮助你?同情你?安慰你?”
宋平还是企图力证自己是对的:“我没有,我没有搏同情,搏安慰。我也没有因为挫折,影响自己的生活。”
“切。”我双眼一瞪:“那你为什么要絮叨自己失眠?为什么要失眠?为什么要吃氯硝安定?男人这么脆弱,你觉得好吗?”
宋平被我说懵了,站在原地发呆。
我缓和了些:“宋平,你到底想咋样?”
宋平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欧阳君,你还记不记得,你欠我一个承诺?”
额。
我就说嘛。
不能轻易给人以承诺。
授人以柄。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但我是个一言九鼎的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断不会食言。
于是我点点头:“宋平,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要什么承诺。你就是想让我不要跟你绝交呗。哼。算我欧阳君认栽。”
谁知,宋平摇摇头:“不是。欧阳君。我要兑现的承诺,是,你继续来参加补习班。每天晚上8点,就在小楼张老师办公室。”
套路。
都是套路。
我被套路了。
果然,当我晚上8点,准时出现在张老师的小办公室,我发现,大家都在。
陆敏,林寒,齐弦,赵冰……
张老师,将她的办公室腾出来,又借给我们,还给我们搬来几个小桌子。
那几人已经坐得端端正正,只剩下了一张桌子给我。
这张桌子上,还端端正正,放了一碗酸辣土豆片。
酸辣土豆片下面,压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张老师的笔迹:
说明:
欧阳君,你的事情,是我说出去的。不关陆敏、林寒、宋平、齐弦的事。
如有必要,你可以和我绝交。
特此说明!
张老师。
这个……
说得好像我敢跟张老师绝交一样。
我放下纸条,端起土豆片,望了陆敏一眼:“嗟,来食。”
陆敏笑了。
林寒笑了。
宋平笑了。
我也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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