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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雾初近,天微微亮,展宜年便推开破落小院的大门,从屋里将木箱推了出来,自从成了三等武夫后,自己的力气,便大了一些,虽然还不能将木箱徒手搬起,但是只在地下推动,却是没有问题。
柳藏锋和御风舟还在歇息,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砺,展宜年可不是柔情的主儿,想到那两人的性格,道别定是板着脸,也说不了什么好话,倒是自己将来不久,估计又会与两人再会。
昨日一夜未合眼,默默修习着揽天霄,倒是悟到了一丝丝意境,展宜年小迈一步,足下生风,带起一阵落叶,眨眼睛,便到了三步开外的位置。
倒是还与那踏碎虚空的意境,差距太过甚大,不过已经非常不错了,展宜年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那武夫四等的坎,像是经脉被一坨棉花堵上了似的,感觉无论如何,都不能冲破那层壁障。
看着还有点灰暗的天,展宜年打算先去找一家饭馆填个肚子,想到昨日什么都没吃,便头疼一阵起来,自己似乎修了武者的道,便胃口大了起来,怎么吃,都不觉着饱。
于是,碧天城的大清晨,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推着半人高的木箱,在大街上缓缓走着。引得一些起早的行人,都诧异的议论纷纷起来。
“你看那人,真是奇怪,大早上推个箱子。”
“唉呀,那不会是棺材吧?真是晦气,快走快走,可别让霉运上了身。”
只见两个妇人家,掩着鼻子,微微扇着手,眉头紧皱,交谈了几句,便迈着小步子离开了。
展宜年回过神来,仔细观摩着这箱子。
别说,还真有点像棺材,展宜年挠了挠头。
这样不行,太过显眼,得想个法子才行。随即看了看大街两旁的铺子。
忽地,在绸缎店门口停下了目光。
对啊,我去买匹绸缎,将他盖于木箱之上,定是没有此时显眼。想到这儿,展宜年向那绸缎铺子走去。
店里好像是刚开门的样子,微亮的灯盏都未熄灭,铺子里也没有身影。
两旁琳琅满目的绸缎惹得展宜年眼花缭乱起来,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种类颜色繁多的绸缎,那璀璨夺目的金银首饰,也不少的摆放在木柜上。
“有人吗?”
展宜年见柜台里没人,便朝里喊了一声。
听到铺子里有动静,那内房里传来一两声脚步声。
“唉,来了。”
一位姑娘迈着轻步走了出来,穿着披花绣竹锦衣衫,头插绕指鎏金玉骨钗,面色粉白,两朵红云在颊旁晕开,身姿优雅,慢踱至那柜前,轻声问道。
“这位公子,您需要些什么?”
展宜年看到此位女子,便想到了石山村绸缎店的二娘,惹得以为自己回到了那石山村。不过此姑娘的面相,却是有些熟悉,不过自己却怎么着,也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公子?”
姑娘看到展宜年失了神,疑声问道。
“啊,那个,我买布匹。”
展宜年霎时回过神来,然后回道。
“公子需要什么样的布匹呢,我们需要您说出您的身寸和腰围,才方可定做衣裳。”
姑娘轻声回道。
“啊,老板娘,我是需要一块够大的布匹,来遮箱子即可,不需要什么华贵的材质。”
展宜年连忙回道。
“箱子?”
老板娘咦了一声,便看到门外半人多高的木箱矗立在外。
然后捂嘴笑道。
“我以为公子是来买衣裳的,布匹倒是有,不过能遮住这箱子的,嗯。。。,我去找找,公子请稍等片刻。”
女子说完,便转身进了内屋里去,发出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展宜年又打量着整个绸缎店。
见那柜台上方空着的地方,横着一块装嵌的字画。
一道道峰峦上,飞过几只鸟雁,画的中间,写着几个字。
“水调渔阳。”
四个大字用毛笔写之。豪放狂羁,行云流水,甚至震的展宜年心神一颤。周身灵力逐渐躁动起来。
这字画!居然是用灵气著之,而且境界,定已经入了那九境的境界。展宜年抹了一把冷汗,正如柳藏锋所说,这碧天城。高手如云,武夫境界就和那普通人一般,十分不起眼。
想到这儿,那姑娘已经从内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叠作方形的紫色绸缎。
嘴角微扬,轻笑道。
“这位公子,店里只有这一匹绸缎了,您看合不合适。”
说罢,将那紫色绸缎放于展宜年手中。
刚一走近,展宜年便闻道一股熟悉的香气,让他霎时红了脸颊。
这香气?难不成?
便轻声问道“老板娘,您认识化紫檀化姑娘?”
那姑娘也是面色忽地一变,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这位公子,听过小妹的名号?”
听到这儿,展宜年便挠了挠脑袋,将遇见化紫檀和叶书南,还有自己下江南求学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个清楚。
老板娘喜上眉梢,笑颜越展越开。
“我叫化红妆,是化紫檀的姐姐,小妹生的调皮,性格洒脱,不过为人心善,给展公子添麻烦了。”
随后指了指墙上的字画道。
“这便是小妹在境重山府修学时之作,将自己的名号悬于画上,我便挂在了店里。”
说罢,还行了一个作揖礼。
“不过展公子怎会知道,我与小妹有所关联呢?”
展宜年听到这话儿,那脸红从颊旁直至耳根,支支吾吾半天,轻声道。
“样貌和身上的,的。。香。。气吧”
化红妆听到后,愣了一下,脸上的胭脂也不知怎得红了一片,不过旋即便恢复了过来。
“既然如此有缘分,那这布匹,便赠予展公子吧,也算对公子的赔礼。”
化红妆笑着说道。
“不行,我爹说了,没有回报人家,就不能受人家的好。”
展宜年毅然决然的说道。
化红妆也是一怔,然后笑道。
“那公子先拿着,日后如若有事,便找展公子帮忙,你看如何?”
展宜年思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化红妆又道
“公子若要去江南地界,便要雇一辆镖局车马,但在这碧天城里,镖局的车马都十分昂贵,不过公子如若有些实力,便可去镖局当一个临时帮工,不仅可以将货物运到竹簖湖,还能搭车马去到那江南地界。”
听到这儿,展宜年大喜,自己正愁如若口袋里的银两不够,怎个法子去寻得车马呢。
“老板。。。。”
话还未落,就被化红妆轻摆葇夷,给打断了来。
“我年长不了你几岁,你这声老板娘可把我叫老了。你与紫檀同岁,便叫我红妆姐好了。”
“那便谢谢红妆姐了,时日不早了,我便要去寻得镖局的帮工职位了,红妆姐日后若有什么事,展某必定鼎力相助。”
说罢,还抱拳行礼道。
“对了,红妆姐,紫檀姑娘和书南姑娘指不定会迟些日子来到碧天城,有劳你待我向她们两位道谢问好了。”
化红妆听到后,也是默不作声,嘴角微扬,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对着迈出房门的展宜年摆了摆手。
告别了化红妆,展宜年将手里的紫色绸缎整块覆在了木箱上,刚好盖住。
这下,便不会有人说这是棺材了吧。展宜年松了口气。
天已经亮透了起来,大街上的越来越多,市集的吵闹声也更加明显了起来。
展宜年在街边吃了两碗面条,还觉着不过瘾,又买了两个馒头,向老板打听了一下镖局的方向。一边推着箱子走着。
听闻那老板说,碧天城有不下二十家大大小小的镖局,名头和实力最为响亮的,便是那碧天镖局,传闻幕后老板正是碧天城城主,柳如月,才得已混的风生水起。
到了那镖局门口,展宜年感叹了一阵子。
果然不愧为第一镖局。
见那镶了足金的牌匾上,刻了上四个大字“碧天镖局”,两旁竖着朱红色的漆柱,紫黑色的大门敞开着。里面不时的传来一两声马的嘶鸣。
不知道的,以为是哪家王侯正统的府邸,坐落在了这儿。
门脸更是十分夸张,一路上的镖局都没有此等气派,宏伟程度甚至直追碧天城的牌匾。
门口甚至有两名护卫,令展宜年吃惊的是,这护卫的穿着,竟跟那碧天城的碧甲军无不相像。
难不成,那柳如月真是这镖局的幕后老板?
展宜年刚走到镖局门口,就被门口的护卫拦了下来。
面色一垮,然后气势汹汹的说道。
“何人?来这儿干什么?”
“我来寻的镖局的帮工职位。”
说完,那护卫便用灵力探查了一下展宜年的境界,忽地,大笑道。
“你这武夫三等的境界?也敢来碧天镖局寻帮工的位子?就不怕出门被人笑掉大牙?哈哈哈。”
一旁的另一名护卫,也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真是新鲜,你这乳臭未干,晒得黢黑的土包子,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趁本大爷心情好,赶紧从本大爷眼前消失,要不然,让你尝尝狗啃泥的滋味。”
听完这话,展宜年脸色骤冷起来,沉声道。
“镖局定了帮工的修为吗?”
那护卫见展宜年面色不对,也是眉头皱着,厉声道。
“即使镖局没有定这修为,你这三等武夫,又能帮上何事?倒不如回家多加修炼,还能用你那修为来种地,孝敬你家里快过世的老父亲。免得走了都享不了清福。”
说罢,还冷哼一声,朝着展宜年摆了摆手,意思让他赶紧滚。
展宜年听到这话,面色更加冷冽。
手中青光一闪,腰间的‘丈青枫’便悬在手中,直至着那护卫的脖颈处。剑尖渗出一丝鲜血。
“你!小畜生,真是活腻了!”
一旁的护卫看到这儿,咬牙切齿道,手放置腰间,想要抽刀出鞘。
可还没等他抽出刀,展宜年悬剑的手又动了起来,一息时间。
一阵金光大放,便是那柳藏锋的武学衔金芒。
一剑便刺中了护卫握刀的手,惹的眉头紧皱,吃痛后将刀甩到了地上。
“铮!”
刀掉在地上,先前被剑尖顶着脖颈的护卫,也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慢慢爬着,手不住的颤抖,却还指着展宜年惊声大喊
“你,你死定了!敢,敢在碧天镖局门前行凶,我必将你和你家里的老东西杀个寸断!”
展宜年目光凶寒,眼神深处潜出一丝杀机。
一剑便要向着那护卫的脖颈处刺去。
“阁下,手下留情。”
忽地,一块碎石弹出,打向展宜年的剑身,使得那刺向护卫的剑尖,偏了几分,刺裂了地上的青石砖。
展宜年回过头来,见那镖局里走出一“男子”,盘着长发,穿着雾雪白鹅华服,脚踏墨色钩银黑靴,盘发的结上,还插着一根银色龙形发钗。左手拿着剑,右手作投射状,刚刚那小石块,便是出自此人之手。
颜面俊俏,眼睛炯炯有神,不过却和那姑娘家似的,生的粉白,和展宜年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至着了那公子服,也有些许别扭,有种展宜年说不出的奇怪。
那护卫见着此人,连忙揩鼻涕抹眼泪的大喊道。
“闻姑。。。闻公子,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不知怎得,展宜年似乎从那护卫口中听到了姑娘二字,可眼前此人分明就是公子着装,倒也摇了摇头,没有在意。
见那闻公子瞪了护卫一眼,护卫连忙改口,然后跪在地上磕着头。
将身子抬起,鼻涕眼泪参杂在了一起,举起颤巍巍的手指指着展宜年。
“闻公子,此人不分青红皂白便对着小人行凶,您可要为小人做主啊!”
说完还对着另一名护卫使了使眼色。
那人也是上道,连忙跪在地上也同声喊道。
“荒唐。”
展宜年看到此景,冷笑一声,将‘丈青枫’插回鞘里,转身便要离开。
那护卫看到展宜年要走,可是没了补偿,拉开自己的衣领,指着那脖子上的剑伤,哭喊比刚才更加剧了几分。
“您看,闻公子,小的可不是没有证据啊!”
那闻公子看到这儿,便右手一挥,将那石子打了出去,直接打到了展宜年推着的箱子上。道。
“阁下留步,这件事,也得给我个说法才行。”
展宜年的面色沉的要滴出水来,转身剧喝道。
“你是猪脑子?这两人都是武夫七等的修为,我一个三等武夫,怎会得了失心疯似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刺向他们?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我道你如此雅致之貌,是那读书的明白人,谁知也是和这两护卫一般,同仇敌忾!”
展宜年本身就被这两护卫的言语气的不轻,耽误了一阵子时间,心情十分不愉,转身便是怒喝。也不管自己是否言语不妥。
那姓闻的公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两颊嫣红,眉头皱着,气喘呼呼的踹了两旁的护卫一脚。
那护卫也是将头勾低,不敢出声。
而后突然大喊。
“大胆,你可知道闻公子是谁,竟然辱骂闻公子,就光这一条,就够诛你九族了!”
见展宜年未有任何反应,那护卫又道。
“闻公子可是北州沧山闻家的绝顶天才,武学和读书的造诣都十分之高,江湖人称“不见霖鸢”的闻人君,怎容得你这等小人辱骂!”
展宜年听到这儿,也是嘴角微扬。道。
“一个大男子起的如此娇柔的称号,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旋即又道。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和你们耗着!”
说完便推着木箱慢慢离开。
“你!”
那闻人君被展宜年这番话显然气的不轻,在青石板上跺了跺脚,两颊气的已经散了一片通红,眼眶还有晶莹渗出。
怒目圆睁的瞪着跪在地上的两名护卫。
那两护卫大气不敢出,只得将头埋在地下,颤抖的沉默着。
闻人君望着展宜年渐渐消失的背影,手中拳头扬起。
“等着罢,敢骂我是猪头!我定要叫你好看!”
说完,便气冲冲的走进了镖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