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小说网 www.wkxs.cc,最快更新行意九霄最新章节!
雀今朝如今已经是锻玄的境界,虽说也不是什么顶尖境界的武者。
但他今年不过十七的年纪。
比展宜年只大上一岁,而二者的境界,却是天差地别。
一个宗师九等,一个锻玄境界。
中间相隔了足足四个大境界。
虽然对那雀今朝的做法十分厌恶,但是实力面前,一切都是白纸。
展宜年知道的事实,薛景刀当然也是知道。
如若不能刻苦修炼变强,那月青檀姑娘的死,也就是白白浪费了。
薛景刀拖着看似疲惫的身子,踏出了小院儿,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展宜年也知道,这般状态下的薛景刀,最容易走火入魔,不过他也不能出面阻止,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念着。
毕竟那以后的路,也得看自己的造化。
并不是一张白纸两张文书能说了算的东西。
展宜年稍稍起身。
越发觉着,天好像愈来愈冷了起来。
不禁裹紧了衣衫,似乎那西州雪域的冷气,也来的比平日更早了些。
展宜年揉了揉眼睛,擦了擦鼻尖。
那些许的柔情,还是埋在骨子里好。
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也会为一个姑娘这般柔情。
他想了想,似乎没这个机会。
便断了念头。
准备继续回房里修炼。
毕竟虽然刚刚迈入了宗师九等,不过离那新武榜的日子,还有几日不到了。
听完薛景刀描述的那些天之骄子,自己这修炼的速度,似乎一比起来,就连人家的皮毛都算不上。
走进房里,闭上房门。
照常的闭上眼睛,便又开始了修炼的境界。
这一切,帝阿当然看在眼里。
虽然历代的主人都是天之骄子,都是乘魄,俱灭的修为。
但勤奋的这一块儿,甚是无人能与展宜年相比。
帝阿其实一直都未沉睡,他定然知道展宜年心里和脑袋里的所有想法。
从那天真正拜了柳藏锋为师起,帝阿之前对展宜年的种种嫌弃之情,就云烟全无了。
他感受到的,不是那表面上的虚情假意。
而是打心底出来的,发自肺腑的感言。
像是那绝世的高手,真如他一般。
他更是坚信,十几年后,这江湖上叱诧风云,威震八方的位子上。
展宜年必定取得一席之地。
甚是这时日不多的新武榜,他也会崭露头角。
薛景刀没有走多远,他误打误撞,来到了展宜年常来的崖边。
觉着这崖边的景色还论不算错,便打算歇歇脚。
对着这空无一人的落脚之地,敞开心扉,好好的道上一道。
毕竟掩藏了心里这么久的话,都没舍得说。
可谁也不知道,那日水墨庄薛府的院儿里,却是最后一面。
“月姑娘,你安心的走罢,虽然我如今不是那雀今朝的对手,但总有一天,我要将他的项上人头,提到你的坟上去见你。”
薛景刀眼中充满了坚定。
神色之上,也并未有任何惧色。
即便对方是西州第一,也要将他斩于马下!
他也不是多柔情的主,收到月青檀死讯那天,他痴傻的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等到了月青檀的宗门时,尸骨已经寒了几天了。
甚至临死前,月青檀都未如了雀今朝的愿。
看着那昔日笑颜如话,小家碧玉的人儿,如今却闭着眼睛,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冰冷的躺在棺材里。
薛景刀这辈子的泪,都已经在那天流干了。
那日起,他不在为江湖浪子为伴,苦修刀法,将自己闭关于水墨庄后山七个月。
出来时,已经无人认得他是曾经水墨庄的那个纨绔子弟,风流倜傥的薛大公子。
出来的他,一心为刀作伴。
直到有一天,薛老爷子看不下去了,便让他去四大书院挑上一个,学学其他的东西。
可他一心只想着刀法精进之后,将雀今朝的人头砍下,给月青檀一个交代。
还想独自一人走进这偌大的江湖,闯荡几十年,再回来。
可经不住薛老爷子的傲,薛景刀最重还是妥协了。
选了那与自己相性最差的境重山府。
为何要选这剑修的山府呢?
因为月青檀,曾经也是境重山府的弟子。
那一切,薛景刀都未在展宜年他们面前,开露过半点口。
只是死死的咬着牙,紧闭着。
将那万蛊噬心似的痛苦,掩埋于内心。
“是么,今年的七月七,也该到了。”
薛景刀忽然记起了什么,笑了一番。
那笑容与平时的豪爽大度截然不同,而是柔情似水,像极了说月青檀那三个字似的。
七月七,是月青檀的出生之日。
当初还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她口中套出来的。
薛景刀还瞒了一点没有与展宜年交心。
那便是与月青檀在薛府见面的第一天,两人就已经无话不谈了。
就是从那时起,薛景刀心里萌生的种子,都给了眼前这个笑起来好看无比的姑娘。
薛景刀从胸口拿出一个玉牌。
纯青白的玉打造出的牌身,上面只刻了三个字。
月青檀。
而背后,便是七月七。
看似笨拙无比,不像那书法纂刻大师雕出的字,而是薛景刀自己一刀一笔,费了好些时日,才刻出来的。
本想着在七月七那日,送给月青檀。
薛景刀望着天边的烈阳,看着那云雾遮罩的天上。
慢慢道。
“不是故人已去,是月下娇影无迹。”
“宛叹两人见,去别了今日没明朝。”
“旁人笑我痴狂无人依,唯君明月渡长兮。”
.......
趁着午时烈阳的天儿,一个九尺的威武大汉,坐在那崖边,翘着一二郎腿,高声喊唱着。
不时的还颤抖了些呛音。
时日如万江海河,飞梭如白驹过隙。
转眼间,就已经到了夜里的点儿。
展宜年又醒了一道。
因是那修炼的境界还是毫无寸进,甚至连宗师九等的境界都未巩固。
转念一想,又记起了柳藏锋的那般话。
修炼不是一把手打死的主儿,倒是要讲个玄妙,才算通透无比。
不能一个劲儿的死练。
即算到了那最顶尖的归一境界,也是作无用功,白费一切力气。
便想走到院儿里,看看天上的月儿,转转心情。
推开小门,见薛景刀的房门紧闭,而纸窗透过的屋里,却毫无烛火痕迹。
展宜年哀叹一声,摇了摇头。
他一直很喜欢境重山府的地儿。
一开始还不知道为何要修建至这么高的地方,后来偷偷跑出来修炼的夜晚才知道。
那天上的月儿和星星,都似乎是触手可得似的,仿佛那一伸手,就能碰到那冷清的月儿,是个什么感觉。
看着天上斑驳的点点微亮,展宜年坐在那小院儿的石凳上。
久违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也不知姜姑娘,闻姑娘和宋兄如何了。
不知道宋兄领着那走镖的俸禄,回去好生劝阻瞿姑娘没有。
不知那走马观,如今是不是已经风生水起了?
不知自己那便宜徒弟,如今是不是已经迈入了武夫的境界了?
不知二哥过的如何,如今又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行侠仗义?
展宜年只盼着,自己能够修炼的更加快,变得更加强。
他从一开始,就很向往柳藏锋那般的浪荡侠客生活。
想想自己背上一剑,带着青黄斗笠,穿着一乌黑劲衣,留些胡茬。
最好脸上再来几道刀疤。
才能显得自己的江湖味比较重一些。
哦,对了,自己还得多备些银子,以便遇到些穷苦百姓,自己也能接济一番。
想到这儿,展宜年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眼睛里却全是斑点星辰。
仿佛自己,已经纵身进入了那行侠仗义的道儿里。
在这冷暖自知,微不足道的尘世里,默默的征道而行。
在那小院儿里呆了一会,展宜年起身,吐出一口浊气。
露出坚定的神色,又迈着步子,朝那屋里走去。
一旁房里的昊云真,是将这场景深深的印入了眼帘。
不知又在思索着什么。
手中还拿着一本名为‘道观道’的书卷。
盯了一会儿,见那展宜年进了房里,才将目光移向刚刚展宜年望着的那片天儿。
看着漫天洒遍的晨星和清冷的月儿。
他也不禁感叹了一番。
“不愧为江南的景,就是这般烟火气弥漫。”
昊云真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将那小窗缓缓关上,又俯身桌上,看起了手中那卷文书。
“不知十年去,那而后的天,也能如此之美么?”
“不知否,不知否。”
昊云真摇了摇头,便再未开口,静静看着那书卷上的一字一笔。
修炼中的展宜年,只觉着自己的识海中,又实了一分。
似乎那宗师九等的根基,也凝实了一分。
似乎自己在那院儿中感悟颇多,也不是什么坏事。
忽然又记起,帝阿曾经好像说过。
这世间所有的道。
都是人世间的七情六欲感化而来,即算是那府主武临昌,也得从七情六欲中感悟一丝征道神念。
而这神念,就是入了归一境界的不可缺之物。
即便是人人得以传之,想要入九境,就得断了一切牵挂。
断了七情六欲。
可那七情六欲,真有如此好断么?
即便是自己上次觉着断了,如今还不是会看着天儿上感悟回往事么?
有什么用呢?
展宜年不自觉摇了摇头,即便是自己的内心,也未感受道断念的冰冷。
也许是那平日里激起的一腔热血,将那冰冷,化了个无比干净。
展宜年不知道的是,他的无相之境。
剑意,又更纯粹了一丝。
多的那一丝,就是人世间的冷暖。
是他最看重之人的牵挂之情。
是这世间,他内心深处,最柔情的地儿。
即便是独立于山府顶的无双剑客,也能感受道这分剑意的纯粹无比。
可那其中的锋锐之意,却锐不可当。
如同过江皇龙的天地神武一般,怒不可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