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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他们料的不错,李亦凡是不能不顾那位娇贵公主的安危生死,他做不到。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弱点已经掌握在人家手里,还打得赢这场仗么?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啊!
李亦凡默然未语,威态渐敛。
枯瘦锦袍老人又道:
“别怨别怪,立场之不同而已,假如是我们,你又会怎么样?”
他说的不错,立场之不同而已。
李亦凡吸了一口气,道:
“我听了你们的,然后又怎么样?”
枯瘦锦袍老人道:
“只要你听了我们的,我们当然会把公主送出来,交给你。”
李亦凡道:“这话是你说的?”
“当然是我说的。”
“你做得了主?”
“我们所以劫掳公主,为的是胁迫你听我们的,为我们做这件事,一旦你听了我们的,为我们做了这件事,我们要那位公主还有什么用?”
李亦凡威态又现:“最好是像你所说的,不然我会不惜一切,要你们十倍偿还!”
枯瘦锦袍老人没有说话,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
李亦凡站了起来:
“临走之前,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枯瘦锦袍老人道:
“很简单,你只要订出时地,邀约各门各派,各帮各会,当家主事的见面的,要他们听命于 ‘归一教’,归附于 ‘归一教’就行了。”
“这样就行了?”
“这样就行了,至于你有没有这么做,情形怎么样,我们会知道的。”
“你认为他们一定会听我的?”
枯瘦锦袍老人哼,一笑道:
“他们眼里要是还有 ‘佐天爵’的话,他们应该听,你要还以那位公主为念的话,也最好让他们听你的。”
李亦凡深深的看了枯瘦锦袍老人一眼,没再说话,闪身出亭,飞射而去。
枯瘦锦袍老人望着李亦凡离去,坐着没动。
只听那红衣妇人道:“请右护法启驾!”
“启驾”!可见她对这位右护法是多么的恭谨了。
枯瘦锦袍老人看也没看她,冷然道:
“急什么?”
红衣妇人忙欠身:
“是。”
枯瘦锦袍老人道:“你也是个老江湖了,红衣使者是怎么干的?没有确定他的确走了,就能走么?”
红衣妇人刹时明白了,敢情枯瘦锦袍老人是怕李亦凡没走,躲在某处,等他们走了好跟踪,她一脸羞愧色,诚惶诚恐的躬下了身:“多谢右护法教诲,属下愚昧,属下无知。”
枯瘦锦袍老人说话,橘子皮似的老脸上,仍然一片冷意。
红衣妇人陪上一脸强笑:“属下虽然算得上是个老江湖,但是比起右护法来,还是差多了。”
关老爷都还爱戴高帽子呢!何况这个枯瘦锦袍老人,他哼了一声,脸色马上就好多了。
红衣妇人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又一躬身,把脸往前凑了一些:“右护法看,他会听咱们的么?”
枯瘦锦袍老人道:
“宝抓在咱们手里,不怕他不听。”
“以属下看,这小子恐怕不是盏省油的灯。”
“那是当然,不然能接那个老的衣钵?不过,他最好乖乖听咱们的。”
红衣妇人还想再说。
枯瘦锦袍老人忽然站了起来:
“我确定他已经走了,咱们也可以走了。”
他迈步出亭,腾身往上不见。
红衣妇人急忙跟出了亭,也急忙腾身往上。
走了,就这么走了,一套挺精致的茶具也不要了。
他们两个刚不见,有一个人,不知道从那儿来的,一闪出现,随即则腾身往上追了去。
显然,是个跟踪的。
但是这个人不是李亦凡,却是西门不允。
枯瘦锦袍老人只留意李亦凡了,却没想到还有别人。
毕竟,李亦凡还是智高一筹。
这是一间相当精雅的屋子。
微弱的灯光下,床上睡着一个人,一个女子,盖着被子,只留头脸在外,睡得相当安详。
她不是别人,是冷翩翩!
床前,站着另一个人,一个男人,文士装束,一身白衣,算得上俊逸潇洒,只是看上去总让人觉得有那么点不顺眼。
他也不是别人,是 “天下七雄”之一的孙逸!
孙逸站在床前,两眼紧盯着安睡中的冷翩翩,目光中闪动着异采,人也显得有点激动,似乎是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的伸出了手,他的手缓缓的伸向了冷如冰的面颊。
面,就在孙逸的手就要触及冷翩翩吹弹欲破,美艳如桃李的面颊时,冷翩翩忽然睁开了两眼。
孙逸显然吓了一跳,急忙收回了手。
冷翩翩也一怔,霍地挺身坐起。
孙逸又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忙道:“你怎么醒了,我只是来看了你盖好了没有?”
冷翩翩目光一凝,望孙逸,她似乎是想怎么样,而在听了孙逸的话之后又忍住了,她道:“你只是来看看我盖好了没有?”
孙逸忙道:
“是啊!真的,我真只是来看了你盖好了没有?”
显然,他是以为冷翩翩不信。
而冷如却接着一句:“你是谁?”
这,这什么意思。
孙逸微一怔,旋即笑道:“你开玩笑——”
冷翩翩脸上一点表情没有:“不要管那么多,告诉我你是谁。”
孙逸不笑了,道:“冷姑娘——”
“告诉我。”
孙逸目光凝住,一眨不眨:“冷姑娘,我姓孙、单名一个逸字,列名 ‘武林八俊’!”
冷翩翩神色动了一下:“原来你是 ‘天下七雄’里的孙逸!”
孙逸微点头:“不错,姑娘想起来了。”
冷翩翩随即又是一句:“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在这儿?怎么会站在我的床前?”
这是怎么回事!
孙逸忍不住叫道:
“冷姑娘——”
“告诉我。”
“冷姑娘,你究竟怎么了?”
“我说过,不要管那么多。”
“你一直跟我在一起啊!咱们俩在一起好久了,这儿是客栈,天黑了当然要住店。”
“我一直跟你在一起,跟你在一起干什么!上那儿去?”
“冷姑娘——”
“我再说一遍,不要管那么多,告诉我。”
“你在追杀一个叫甄君子的,我陪着你找他,助你一臂之力啊!”
“我跟你在一起很久了,从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开始的。”
“从 ‘海底洞’附近啊!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
“海底洞附近。”
“是啊!”
“那么久了?”
“可不。”
“你为什么陪我找甄君子?为什么要助我一臂之力?”
孙逸笑了,笑得有点不自在,也有点不好意思:“不瞒冷姑娘,其实这也没有瞒冷姑娘的必要,我倾慕冷姑娘,我一见冷姑娘就——”
他住口不言,没再说下去。
其实他说的已经够了,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冷翩翩一双美目里有锐光芒闪动了一下,脸色也有点变了:“刚才吃晚饭的时候,你是不是让我喝了点儿酒?”
孙逸道:“不错,我也喝了,到处奔波,相当劳累,酒能解乏——”
“你是不是在酒里放了什么?”
孙逸为之一惊:“冷姑娘——”
“说!”冷翩翩道:“你是 ‘八俊’里的孙逸,敢做就要敢当。”
孙逸已经笑不出来了,可是他脸上还挂着笑意,只是那是刚才残留的,看上去很窘:“我——我——。”
冷翩翩道:“你什么呀?”
孙逸似乎暗中咬了牙,鼓足了勇气,道:“冷姑娘,我刚说过,我倾慕你,从见你的头一眼我就——”
冷翩翩道:“这那像化咤风云,纵横武林的 “八俊”?不用说那么多废话,只答我一句,是不是在酒里放了什么?”
孙逸道:“放是放了,可是——”
冷翩翩脸色变了,双眉扬起,一双美目之中也闪现了冷芒:“放就放了,还可是什么?”
这句话说完,她突然挪身下床,向着孙逸扬掌就劈。
孙逸似乎防着了,急忙滑步后退,叫道:“冷姑娘——。”
冷翩翩一声没吭,如影附形欺进,双掌连挥,招招都是杀着,招招都指要害。
孙逸连躲,边叫:“冷姑娘,我说过,我是——”
他名列 ‘八俊’,武功修为当然不弱:一连躲过了好几掌。
可是冷翩翩是严七姑的爱徒,一身所学又岂等闲,或许是孙逸因为说话分神,躲得稍微慢了点儿,左肩被冷翩翩指尖扫中,“嘶!”地一声,衣袖由肩至肘裂了个大口子,肌肤也遭指甲划过,皮破了,都见了血。
孙逸大惊,或许是因为爱慕冷翩翩,再不就是因为心里有愧,他没有还手,也没敢再留在这间屋里,拉开了虚掩着的门,飞身掠了出去了。
冷翩翩切齿咬牙,一声:“你还想跑,天涯海角我都要追到底。”
她飞身追了出去。
孙逸跑得不算慢,他甚至没敢在客栈停留,出屋直上瓦面,只一站步,立即腾身又起,飞掠出了客栈。
可是冷翩翩追得也不慢,孙逸不过刚落地,她已然追到了,一追到当然又是立即出手,一阵猛攻。
孙逸始终只是躲避,并未还手,他一边高声叫喊着:“冷姑娘,请你先听我说——”一边在空中灵活地腾挪辗转。
冷翩翩的回应却冷酷而决绝:“你已经无话可说了。”她的眼神寒冷如冰,没有丝毫的动摇。
孙逸没有再开口说第二句,他再次腾身而起,如飞鸟般直上夜空,仿佛要逃离这一切。
冷翩翩怎会轻易放过,她眼神坚定,紧紧盯着前方的身影,如影随形。两人的身法快如闪电,眨眼间便已进入了一片荒郊旷野之中。孙逸目光如炬,暗自打定主意,朝着那片茂密的树林飞奔而去。
突然,一个震撼心灵的冷峻声音如利剑般划破长空,传了过来:“站住!”这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冷翩翩心中一震,一股强烈的担忧涌上心头,她不禁脱口而出,急切地高呼:“孙逸,小心!”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关切和焦急,仿佛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孙逸听到冷翩翩的呼喊,脚步微微一顿,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他知道,前方可能充满了危险,但他也明白,有些事情必须去面对。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向着树林飞奔而去,他的身影在风中如同一颗闪耀的流星。
“师父!”冷翩翩的这一声呼喊,如同一道惊雷,在孙逸的心头炸响,震得他脑袋嗡嗡直响。
几乎在同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天而降,其速度之快,犹如飞星殒石,带着凌厉的气势,如饿虎扑食般径直朝孙逸扑去。
孙逸又岂能听不到冷翩翩的呼喊?他又怎会不知道来者是谁?这一惊,简直让他魂飞魄散!刹那间,他的脸色变得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双腿发软,几乎无法站立。慌乱之中,他横着跨步,翻身想要从一旁逃窜,仿佛只要能逃离这里,就能远离这场可怕的噩梦。
然而,那黑影却如影随形,如附骨之疽般紧紧纠缠。黑影怒声咆哮道:“我叫你站住!”这声音如同雷霆万钧,在孙逸的耳边回荡,让他的心跳陡然加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孙逸的脚步踉跄,心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孙逸明白了,尽管他名列 ‘天下七雄’之中,可是此刻在这位前辈奇人的面前他是跑不掉了。自己站住还有个解释的机会,要是硬闯,只怕非倒楣不可,他只好收势停住了。
他停住了,面前黑影也停住了,影定人现,那是个一身黑衣的老妇人,说老也老不到那儿去,只不过头发有点灰花而已,而貌还相当姣好,肌肤看上去也像廿许人,想见得此老年轻时一定是位出了名的美人。
孙逸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对什么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忙一躬身,抱拳道:
“末学后进孙逸,见过严前辈!”
冷翩翩叫 “师父”孙逸称 “严前辈”,不用说,这位黑衣老妇人一定就是那位武功高绝,脾气怪异的前辈奇人严七姑了。
严七姑入耳一声 “孙逸”刚一怔,冷翩翩已又一声 “师父”带着一阵香风扑到了她身边,她抬手拦住了冷翩翩,疑望孙逸道:“你就是武林中的以后起之秀,号称 ‘八俊’的孙逸?”
孙逸忙道:“不敢,晚辈正是。”
又自称 “晚辈”了。
严七姑目光如电,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眼,道:“不错,倒是个称得上俊的人物,只是我叫你站住,你为什么还要跑?”
孙逸陪上了满脸笑意:“前辈误会了,前辈既有所命,晚辈焉敢不遵,晚辈不是要跑,是不敢轻犯前辈威仪,不敢轻攫前辈锐锋,不得不躲一躲。”
谁不爱听好听的,谁不爱戴高帽子,严七姑的脸色已经不像刚现身时那么冷峻了。
冷翩翩插嘴叫道:
“师父,您别听他的——”
严七姑抬手拦住:“我在跟人说话,不许插嘴。”
冷翩翩那么刁蛮,那么横,严七姑只这么一句,她立即闭上了嘴,没再说第二句。
严七姑拦住了冷翩翩之后,又问孙逸道:
“你知道她是我的徒弟了?”
孙逸道:“是的,晚辈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晚辈老早就知道了。”
“那么?为什么事,你在前头跑,她在后头追?”
“是因为一点误会——”
冷翩翩叫道:
“住口,你还敢说误会——”
严七姑道:“冰儿,怎么回事,你说。”
冷翩翩脸上有愤恨,可也有悲苦与犹豫:“师父,我——。”
严七姑道:“嗯!你怎么?”
“您不要让冰儿说行不行?让冰儿亲手杀了他。”
严七姑何许人,察言观色还能不明白八分,脸色一寒,双目之中又现逼人冷芒:“冰儿,他是不是对你……”
孙逸忙道:“不,晚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