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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氏点了点头,表示答应,景惜芳这才离去,石氏叹了口气,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何苦抱着这样不切实际的梦,那就只能是梦,一辈子也抓不住。
景惜芳回到家,一家人还在吃饭,景春赶紧叫儿子把留给景惜芳的饭菜端上桌,一家人吃了饭,唐氏言下午便在家里织布,让景惜芳一起多学学,以后也好补贴家用,景惜芳闻言乖巧答下,一家人的饭菜虽然简单,却也其乐融融。
下午的阳光穿过窗子打在地上,看起来有些晃眼,看着唐氏的手拿着梭子忙碌而又熟练,景惜芳突然发现自己一个女子,却并不爱做这些事,自己更加喜欢拿着书本看书写字,看着母亲四十出头却已花白的头发,景惜芳突然觉得心里很酸。
看了一下午,讲解了一下午,黄昏的时候唐氏叫景惜芳自己学着织弄,而自己则去厨房做晚饭,虽然不爱,但这也是一项收入,景惜芳还是很认真的做着,直到唐氏唤自己吃饭。
吃完晚饭后景惜芳便懂事的洗碗,一家人进入了梦乡休息,景惜芳却没有回房间睡觉,而是坐在院子里,看着头顶上空明亮闪烁的星星,脑海中却始终是哪一张挥之不去的皇榜,明明就在眼前,景惜芳却觉得远在天涯,或许,这就是诗词里讲的咫尺天涯吧!
村子已是宁静,静的连狗吠声都听不到,景惜芳想起明天还有很多事做,便从院子石磨上跳下来回了房间,然而梦境中,却依然是哪张皇榜,以及落在最后的报名处。
尽管昨晚睡得晚了,第二天的景惜芳却依旧没有赖床,这时一个很好的习惯,但景惜芳始终认为习惯不好,任何事物你一旦习惯,便很难改变。
今日依旧是和青儿等人一起去山坡上采摘野花,走到大街的时候景惜芳却说家里叫买些生活用品,避开了同行伙伴的视线,提着花篮却是鬼使神差的去了皇榜上写的报名处,用红纸写着的指示摆在大门口,却是门可罗雀,而今楚国国泰民安,人民生活也还都过得去,实在是没有什么女孩儿愿意进皇宫,倒不是感叹后宫的凶险,而是觉得自己家的女儿不配去那样的地方吧!
站在报名处的对面,中间隔着大街,来来往往的人行穿越,晃着视线,一个中年男子见着景惜芳提着花篮呆呆的模样,以为是个担忧卖不出花儿会被骂的可怜女孩儿,加之景惜芳长相清秀,微皱着眉的模样甚是可怜几分,男子或许也不缺那点钱吧,便走到景惜芳身旁,买下了景惜芳篮子里所有的花,交付等价的钱财后离去,看着客人离去的背影,景惜芳低着头,看着花篮里零落的几片花瓣,
“我当真,只能是一辈子的卖花女么?”
怔怔的看着花篮,抬起头却又是怔怔的看着报名处,景惜芳终究是没有勇气走进去,似有些不忍再去看红纸上的字,太艳了,艳的景惜芳眼睛疼,转过身,景惜芳离开了,去找同行的女孩儿。
一群女孩儿进了村便各自散去,这个时候都是午饭的时候,闹了一上午,肚子自然是饿了,景惜芳也提着空篮子有些无精打采的进了家门,却见家里乱成一锅粥,景惜芳慌忙跑过去,原来是父亲景春在田间做活的时候突然晕倒,现在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床顶,面色苍白不见血色。
景惜芳顿时心慌,过去蹲在床边小声的喊着父亲,却见景春转了转眼珠,再无其他神情,景惜芳见着落下了眼泪,唐氏抹了抹眼泪,
“你大哥已经去请大夫了,这时候,也快到了吧!”
话音刚落,便听到院子里传来大哥景宽的声音,一个留着山羊胡背着药箱的郎中走了进来,一家人赶紧腾出位置,郎中仔细把脉后捋了捋山羊胡,
“这是长期劳作,积累成疾,今日爆发出来罢了。”
唐氏并听不大懂郎中的话,只是揣测的问话,
“那大夫,这病能治么?”
“需要好好休养,再配合吃药,不能操劳,不然再这样倒一次,命就没了。”
闻言唐氏抹了抹眼泪,景宽听完后也是脸色沉重,
“我反正也长大了,就让爹爹好好休养,田里的活我会做,爹爹都教过我。”
郎中点了点头,走到桌子边那笔写了方子交给景宽,
“走吧!随我去药铺抓药,这病可要多吃一段时间的药,不然落下病根儿。”
闻言唐氏立即走进卧室,从装衣服的箱子底里翻出一块蓝色麻布打开,从里面拿出几块碎银子后又包好放进箱子,走出来交给景宽,看着景宽随着郎中离去,这才想起一家人还没吃饭,便又走进了厨房。
景惜芳有些失神的坐在床边,或许父母没有给自己太多,但是父亲却是一直很爱自己的,力所能及的给自己想要的,景惜芳握住景春的手,落着泪轻轻低唤着爹爹,回应的却只是眼珠的转动,见着这样的场景,景惜芳有些无力的倒在床边,挨着景春,好似这样就能让景春好转起来。
太多时候,明明是自欺欺人,却无法阻止自己,人在措手不及的绝望的时候,心灵的脆弱,是自己无法想象的。
唐氏随意做了饭菜,一家人却谁也每有心思吃饭,景惜芳便只是靠在父亲身边。
景宽已经拿了药回来,景惜芳便立即前去拿过前往厨房煎药,隐隐听着唐氏与景宽的对话,这病不好治,是长年累月的劳累,而今不但要好好休息,还要吃药,那药又贵,景惜芳听着母亲与兄长的话,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却还是装作不知,煎好药便送进了景春屋里,细心的为父亲服药,拿过手帕擦拭流出来的药水,一直这样细心的照顾,喝完药后又为景春掖好被角这才出了房门。
没几天,父亲的药就喝完了,景惜芳看着母亲无奈的走进房间,从装衣服的箱子里拿出一块麻布,拿出几块碎银子交给景宽,隔几天又打开箱子一次,父亲的病情看起来确实是有了好转,已经能坐在床上和景惜芳说着话了,景惜芳知道这病确实能治了,但也知道,装衣服的那个箱子里,已经没钱了。
庄稼人能有什么办法呢?景惜芳依旧每天上午去采花做一个卖花女,下午在家学着织布,父亲的病情虽有好转,却没到痊愈,没几天,家里已经拿不出钱财去买药了,看着空了的药罐,景惜芳心情一阵低落,沿着大哥说的名字找到了那间药铺,走进去正好看见为自己父亲诊治的那个郎中,景惜芳连忙跑过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间竟然就这样站着,倒是那郎中发觉有人走了过来,抬起头问话,
“你是来请郎中的?”
“嗯,是我东安村景家的孩子,我……”
“哦,我还在想呢,你爹的药应该已经吃完了,怎的家里还不来人取药?”
景惜芳微微低下头,
“父亲的药昨天就吃完了,能不能先赊几服?”
“这药铺是开门做生意,要是每天都给病人赊账,这药铺岂不是早已关门大吉了。”
景惜芳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郎中说的话也对,景惜芳却想起躺在床上的父亲,眼泪竟然不争气的滚落,她很怕面前的郎中看见,立即转身便离开,小跑在大街上,直到跑累了,却发现自己停在了采女报名的门口,景惜芳将眼光再次落到红纸上黑墨书写的文字上,这次唯一能看见的,是那二十两银子,景惜芳低下头心算着母亲从箱子里拿出的碎银子,算算每服药的价格,这二十两的银子,差不多是够父亲吃药了,想起昨天便断了的药,景惜芳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走了过去。
世事总是太逼人,天意何曾有余尽。人生十事九事违,宿命不由人半分。
景惜芳走了进去,难得有人前来,报名的衙役见着还是个清秀韶华的姑娘,便开口问道:
“这是召进宫的采女。”
景惜芳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衙役见之便也没再说话,领着景惜芳走了进去,见了管事主薄,见着景惜芳清秀静美,却也有几分模样,而今明溪镇愿意进宫的女子不多,而截至日期又快到了,主薄也正为难,见着景惜芳的模样也算有了一丝安慰,
“你要进宫?”
景惜芳依旧是点了点头,
“你是哪家的女儿?姓名是何?”
“东安村景春家,奴家景惜芳。”
主薄给衙役使了个眼神,衙役立即进屋拿出一个似账目的东西,拿出来后交给主薄,
“这是整个东安村的户口花名册。”
主薄拿过翻了翻,翻到景春,便问道景惜芳家里还有那些人,景惜芳一一答上,不紧不慢,因着舅母的教导,竟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气质,故而主薄满意的点了点头,
“现在时间也紧,我立即叫老嬷嬷来为你检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