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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翔很快就带着陈帆赶了过来,陆佳宁从病床前起身,看到陈帆时愣了一下,可不等她打个招呼问一声好,就看到陈帆身后骤然冒出一个熟悉的小脑袋,陆佳宁的头“嗡”一声轰鸣,瞬间有种大限将至的感觉。
徐翔走到她身边给陈帆作介绍,“这是陈帆,我朋友,”又反过来介绍陆佳宁,“这是陆佳宁,我······大学同学。”
陆佳宁默默看他一眼,也说不上哪里有问题,可就是莫名觉得心里有些不对劲。
陈帆仔仔细细地看了她一眼,脑海中涌上些模糊的记忆,却又一时想不大起来,于是只笑笑打了个招呼,便立刻走到李浩然病床边查看伤处情况。
李浩然还没有醒,陈帆看了看他脸上和手上的擦伤后,对徐翔道:“你们稍等一会儿,我去找找值班医生,尽快给他安排手术。”
陆佳宁感激地目送他走出病房,可沈小艺却没有跟上,站在一边若有其事地这翻翻,那看看。陆佳宁知道这小妮子肯定是打算对她进行严苛会审了,心里不禁哀嚎一声。
“这就是你那个出车祸的朋友?”沈小艺忍不住先挑起话题。
“嗯,”陆佳宁不情不愿地应一声,瞥见徐翔疑惑的表情,于是认命介绍道:“这是跟我一起合租的室友,是这家医院的护士。”
徐翔恍然大悟,主动伸出手去问好,“你好,常听佳宁说起你。”
沈小艺两眼放光地伸出两只爪子牢牢抓住徐翔的手,压抑着激动之情道:“你好你好,我叫沈小艺,我是的球迷,经常看你的比赛啊!”
徐翔友好地笑笑。
陆佳宁觉得沈小艺就差两眼冒心了。
李浩然有了点动静,三人立刻围过去看。他慢慢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才将眼前这三个人缓慢地看了一遍。
没有江晓,他眼神明显地黯淡下去。
沈小艺摆出一副专业的态度询问他现在的状况,末了,对陆佳宁说:“现在看来还没什么大碍,我去找找陈医生,看看手术什么时候能进行。”
陆佳宁点点头,目送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晓晓呢?”李浩然的声音有些虚弱,眼神却透出一股执着。陆佳宁不知为何不想回答他的话,徐翔看她一眼,低头告诉李浩然,“江晓去找医生了。”
李浩然缓缓点点头,强忍住脑袋里袭来的一波波晕眩。
“我出去一会儿。”陆佳宁说着就往门口走,她觉得自己如果再待下去,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徐翔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叹了口气,低头看看李浩然憔悴疲惫的面容,蓦地感觉自己竟两厢为难开来。
陆佳宁出门就碰见了折返回来的江晓和季航。江晓还是在病房门口踌躇着停住了脚步,季航跟着停下,看了她一眼,又扭回头来问陆佳宁,“醒了吗?”
“嗯,现在状态还可以,医生应该马上就到了。”
江晓默默听着,转身又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陆佳宁看她两眼,犹豫着问:“不进去吗?”
江晓很快摇了摇头,面上坚定不已。陆佳宁在心里叹息,明明担心得很,为什么连一丝机会都不给自己留呢?但她也不想现在进去面对清醒着的李浩然,于是跟着坐在了江晓的身边。季航看她俩这样,莫名有些进退不得的感觉。
“对了,季航,你身体没事儿吧?”陆佳宁担心地问。
“我没事。”季航对她宽慰一笑,心里某处突然涌上一股暖暖的感觉,就着这对话,顺势坐在了陆佳宁身边,两人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病房门“咯吱”一声响,徐翔走了出来,看到陆佳宁身边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时,有些发愣。他很快就想起来,这是平安夜那天和陆佳宁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他没说话,倒是季航惊疑不定地盯着他看。徐翔默默走到陆佳宁面前蹲下来,直直地看着她。陆佳宁不明白他的意思,竟下意识地起身给他让座。徐翔一阵好笑,嘴角缓缓漾起一丝愉悦的弧度,就势拉着她的胳膊越过江晓并排坐了下来。
季航深深地看了那两人一眼,竟蓦地想起费南对他说过的话。难道陆佳宁现在真的有男朋友了?还是面前这个堪称目前中国最火的NBA球星?不过还没等他深入地想下去,陈帆便带着两个医生和几名护士走了过来,接下来便是一系列繁杂的术前准备工作。各怀心思的几人,都没了闲情去思考乱七八糟的事情,沉默地看着李浩然被推进了手术室。
季航和江晓肯定要留下来等待,陈帆和沈小艺却得先走一步了,徐翔和陆佳宁自然得去送他们,于是四人便一块儿下了楼。
沈小艺故意拉着陆佳宁落后几步,在她耳边悄声道:“明天晚上回去有你好看!”
陆佳宁无奈地笑,跟她贫嘴,“谁说我明晚要回去了。”
沈小艺不客气地戳她侧腰一下,惹得陆佳宁立刻条件反射往旁边躲去,差点叫出声来。她是超级怕痒的人,浑身上下全是痒痒肉,哪儿都动不得。她恨恨地瞪着沈小艺,警告她:“大庭广众的,你手脚放老实点儿啊!”
“切,当你自己是谁呢,还要不要脸啊你!我告诉你,你别想蒙混过关,早点做好思想觉悟,等着明天的三堂会审吧你!”
陆佳宁不屑,闲闲散散地道:“今晚你和陈医生一起值班啊?可别半路把持不住!”
沈小艺瞬间便恼羞成怒,追着要揍她,笑闹声传到前面两人耳中,徐翔回头看去,就见陆佳宁倒退着直直地向旁边的路沿石上冲去。他下意识地一步跨过去用双手拦住她,陆佳宁撞到他怀里,竟把徐翔撞得一趔趄,往后倒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陈帆心里一紧,赶忙上前扶住徐翔,徐翔却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胳膊,若无其事地稳稳站在原地。陈帆回过味来,再看一眼沈小艺和这个陆佳宁的亲密关系,回忆便像泄了闸的水,瞬间便涌满脑海。他还记得当时徐翔好像装作不认识陆佳宁的样子,想从他嘴里套话来着。看来这俩人的关系不一般啊。
“你没事吧?”陆佳宁紧张地问徐翔。
徐翔面上表情纹丝不动,看她一眼,开口竟是责备,“还是这么毛毛躁躁,什么时候能改过来!”
陆佳宁委屈地撇撇嘴,脖子一缩,没敢吱声。
陈帆笑着上前来打圆场,乐呵呵地道:“我们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有空一起吃顿饭吧。”
陆佳宁尴尬,总感觉这个陈帆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徐翔在旁边淡定自若地回复:“不送了,改天再来找你。”又冲一旁震惊地看着他和陆佳宁的沈小艺道:“今天谢谢你,等有空的时候,让佳宁带你出来,我们请你吃顿饭权当感谢。”
沈小艺立刻狗腿地猛点头,走过陆佳宁身边时,给了她一个“你算彻底玩完了”的眼神,然后亦步亦趋地跟着陈帆扬长而去。陆佳宁在心里苦笑一声,万般无奈。
徐翔看那两人走远之后,才回过头问陆佳宁:“现在已经快11点了,你明天还得上班,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
陆佳宁果断摇摇头,现在哪能撇下江晓一个人在这里。
徐翔早就猜到这个答案,心里却忍不住为她担忧,不知道她在这里熬一夜身体能不能受得住。他的担心全都写在了脸上,陆佳宁抬头看向他时,心里猛地一动。之前因紧张和焦虑而僵滞的思维开始缓慢地转动起来,联想起今晚自打和徐翔见面之后他一系列不正常的举动,陆佳宁心里不禁升起些许疑惑。这次见面和之前的几次感觉太不一样了,无论是两人的对话,还是徐翔的行为,都让她脑袋混乱地产生一种往昔两人恋爱时的感觉来。她突然想起徐翔没有说完的那句话,他问她,你觉得咱们两个还能不能做朋友。她不知道徐翔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想听到什么答案,她的心在经过这一晚之后莫名有些迷茫,她甚至很难归结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总有一种看不清方向,看不清未来的茫然感。
手机震动,进来一条短信,是江晓发来的,大意竟是让她先回家,明天有空的时候再过来。陆佳宁看着这条短信有些犹豫,想留下,又觉得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可是就这么走了,她又实在放心不下。
徐翔偷偷瞥一眼陆佳宁的手机,默默叹了口气,开口诱哄她:“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来医院守着,你别瞎担心了,一切有我在。”
他说得轻柔却又坚定,陆佳宁的心因最后那句话一下子软了下去,往日恋爱时对徐翔的那种依赖感,似乎猛然有些回归的趋势。她情不自禁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多少有些复杂,徐翔却视而不见似的,转身便往停车场走去,只是刚刚迈出两步,膝盖处便猝然袭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一下子停住脚步,下意识地弯下身体拿手重重地捂住痛处。陆佳宁吓了一跳,赶紧跟上去。
“怎么了?”
徐翔皱着眉强忍着这阵疼痛过去,好一会儿才缓缓站直身体,陆佳宁不由自主地扶住他的胳膊,不期然地看到徐翔脸上竟渗出了点点汗水。她心里猛地一沉,下意识地看向他的右腿,蓦地想起有关于他膝盖受伤的传言来。
“没事,”徐翔慢慢地道,“大概是刚刚不小心扭到脚了。”
陆佳宁无言,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如果真的是旧伤发作的话,他为什么不想让她知道?
“走吧,去停车场。”徐翔说完就迈开大步往前走去,陆佳宁紧紧地跟着,还想伸出手去扶住他,徐翔却不动声色地往一旁稍稍躲开。陆佳宁动作一滞,半晌,终是默默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