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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铃声响过十几秒,陆佳宁才像被人解了穴一样划开了通话。
徐翔在那边像是早已不耐烦,劈头就问:“你干吗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接电话?”
陆佳宁低低回答:“出去了,刚回来。”
徐翔一下子卡了壳,他听出她声音里的低沉和消极,想起刚刚自己算得上“吼出来”的两嗓子,心里有些懊恼。他重新把语气放软,慢慢地问:“刚刚出去干吗了?”
“······就走了走。”
“自己吗?”
“和我妈。”
“你爸妈,知道网上的事儿了吗?”
“······嗯,刚知道。”
徐翔了然,听她现在的语气,八成是被爸妈狠狠说了一顿。虽然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他怨不了陆父陆母,但心里还是有丝丝隐忍的心疼。今天初四,明天才能去D市见她,在她最无助最害怕的日子里,他不在她身边,甚至完全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明天,我就去你家接你回来。”他讷讷地说,像是承诺。陆佳宁听在耳里,突然有种只要他接到她,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的感觉产生。
她心里倏忽一暖,嘴角牵起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丝笑容。是啊,明天就能见到他了,明天,就可以不用再独自一个人面对腥风血雨了。
两人同时不再说话,任凭沉默缓缓流淌在相隔几百公里的电流间。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传进耳里,陆佳宁听着听着,突然有些困倦。
徐翔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在电话那边开口:“这几天是不是都没好好休息?”
“嗯。”陆佳宁照实点头。
“那现在要不要躺下休息一会儿?”
“好。”
徐翔却还是不挂断,陆佳宁等了一会儿,听见他用犹犹豫豫的语气问:“Lily的事你知道了吧?”
陆佳宁原本混混沌沌的意识猛地清醒了一下。
徐翔没等她回答,继续说道:“Lily是我在美国的朋友,这次她回国应该是有工作上的事情,不过我并不是太清楚,我和她的关系就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陆佳宁其实并没有特别在意Lily这个女孩儿,徐翔在两天前刚刚说要和自己重新在一起,他还不至于像网上说的那样,渣到脚踏两条船的地步。她信得过他。
只是,不舒服当然也是有的。照片上的他和她看起来那么亲密,那么相配,她心里怎能不嫉妒?她还没大方到看见自己男朋友和别的女生举止亲密而完全不在意。
徐翔听不到她回答,心里有些慌,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你生气了?”
陆佳宁失笑,“我哪还有空生这个气。”
徐翔的声音有点别扭,“那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陆佳宁自然知道他的套路,无奈地顺着他的毛捋,“有感觉啊,你俩挨得可真近。”
徐翔嘴角不自觉染上一抹笑,“以后不会了,我保证。”声音缱绻,有种情人间呢喃密语的感觉,陆佳宁贴着手机的右耳突然有些发烫。
“行了,先不说了,我想睡会儿觉了。”她赶紧说。
“好,你先休息,”徐翔体谅地放过她,临挂电话,又突然想起什么,接着说道:“需不需要我发个微博澄清一下?”
陆佳宁脑中警铃一响,“澄清什么?”
“自然是澄清和Lily没有任何关系,和你才是一对啊。”
“不要!”陆佳宁反射性地拒绝,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拒绝得似乎有点太迅速,未免显得有些绝情,她假咳两声,试着补救:“徐翔,我觉得我们暂时先不要公开了吧。”
徐翔知道她的顾虑,她不是公众人物,这几天网络上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人能承受的极限,是他大意了,没考虑周全。
他沉吟几秒,爽快妥协,“那好,那就先不说,等这阵风波过去之后,再找个机会说明吧。”
陆佳宁现在着实反感“公开”这一个词,她一点都不想自己的生活以及感情曝光在普罗大众的眼光之下,但她自己心里也明白,既然选择了和徐翔重新在一起,那么公开,只是早晚的事罢了。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考虑,只想把自己关在无人的屋子里,什么风暴都不再理会。
她没说话,在徐翔看来,就是既没拒绝,也没答应。他抬头看看时间,已经下午1点半了,他换个话题,问:“吃午饭了吗?”
“······嗯,吃了。”其实她哪有心情吃,只是陆父陆母今天不在家,她自己实在没精力做饭,又不想让他担心,这才撒了个谎。
徐翔还真是稍稍放了心,说:“既然吃完饭了,那就睡个午觉休息休息吧。”
“嗯,知道,挂了电话马上就睡。”
徐翔笑笑,“真乖。”
陆佳宁心中一动,像是心头最柔软的那块肉,被人拿手轻轻揉捏了一下。她抬起头,午后阳光还算热烈,透过窗户撒进小小的屋子里,把一室灰暗都驱散殆尽,只剩下粒粒尘埃,在空气中东躲西藏,像在跳舞。
这暖暖的人间烟火,近在眼前,真实得她能全部触摸。
徐翔的声音缓缓传来,毫无违和感地融进了她眼前这一片“人间烟火”之中。
他说:“陆陆,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