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红宝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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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好的是下班之后见面,但陆佳宁五点半从公司打卡下班之后直到七点,才终于等来费南的电话。彼时她正坐在公司附近的麦当劳里啃一只大大的汉堡,旁边的柠檬红茶也已经喝完了大半。费南的电话姗姗来迟,挂断之后又过了五分钟,陆佳宁才看到他的身影向麦当劳里走来。

    显然看到费南的不止她一个人。且不说费南现在在网络上的知名度如何,单是他这张漂亮的脸和考究的穿着,晚餐时间现身人流如织的麦当劳里,也足够引来大批瞩目的视线。陆佳宁将所剩不多的汉堡三两口吃完,端起饮料就飞奔过去迎接,堪堪赶在费南迈步进入就餐区的前一秒成功拦截住,尔后一把拉住他就往外快步走去。

    直到坐进车里,陆佳宁才终于放下心般长长地松了口气。

    费南侧头看她几秒,嘴角扯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但他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很快便发动车子,离开这里。

    费南带陆佳宁来的地方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朗斯咖啡馆,这一次,他特地选了三楼一个靠窗的位置,前后左右都被巨大的绿植围绕住,就连不大的窗口上,都有白色雕花窗帘作为遮挡。费南落座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挂好的窗帘全部放开来掩住窗口。陆佳宁随后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对面。

    费南叫来服务生,随意点了两杯摩卡,陆佳宁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喝咖啡,但既然来到了这里,也就不再矫情,于是便乖乖闭上嘴,随他去了。

    “不好意思,今天让你等久了。”这是今晚费南自两人见面后说的第一句话。

    陆佳宁快速抬头看他一眼,又猛地垂下眼眸,“没事儿,”她说,“我也正好有工作没做完。”

    “还没恭喜你,我看网上的新闻了,你和徐翔在一起了。”

    听到“徐翔”这两个字,陆佳宁心里突然地就那么安定了一下,她攥攥拳头,终于能够抬起头来直视对面的人。

    “谢谢。”她说,然后很浅很浅地笑了一下。

    天花板上橘红色的小夜灯将不甚明亮的灯光打在她身上,于是她整张脸都变成了暖暖的橘红色,配上弧度弯弯的嘴角,恍惚之间费南竟以为她是在害羞。他想起上一次两人在火锅店吃饭,她低头浅笑,几缕碎发垂在脸旁,而他猛然之间毫无道理地想要将她的头发捋至耳后的那股冲动。

    陆佳宁恍然不觉,费南终于略显僵硬地别开目光。服务生将咖啡送上来,他仿佛总算找到了事情做,一把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气氛依旧沉默,陆佳宁慢慢搅拌着咖啡,费南也到底平静下了乱七八糟的心绪。

    已经是第二次了,他定定地看向对面,他已经第二次对面前这个女孩产生类似心动的情绪,但他心里却一直明白,心动不等于动心,他和她之间,总是差了点儿什么的。但究竟是什么呢?费南一直想不明白。

    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会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纠结这种问题。难不成是因为网上的事情而对她产生的一种抱歉,一种······怜惜?

    费南还是无解。

    “我也看网上的新闻了,”陆佳宁轻轻开口,“你们的新产品卖得不错。”

    费南回过神来,笑笑,“一天时间看不出什么的,只能说明宣传到位,所以网络效应不错,究竟卖得怎么样,还得看后续的营销手段。”

    陆佳宁不懂经商,此时也只能附和地点点头笑笑。

    费南搅动几圈咖啡,终于决定挑明今日来找她的初衷。

    “佳宁,”他叫她一声,等陆佳宁抬眼看向他,才开口继续,“我得和你说声对不起。”

    陆佳宁身体一下子有些僵硬。

    费南自顾自地说,“事情刚出来的时候我也很慌张,那几天你给我打电话我是知道的,但我没接。其实不光是你的电话,其他人打来的我也统统过滤掉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解释这件事,我所能做的只是看着它在网上发酵,然后自己窝在家里思考应对的策略。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心里不好受,无缘无故把你搅进这趟浑水,真的很抱歉。”

    陆佳宁抓住零星的一点头绪,慢慢地问:“你是说,你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这件事是陈曼希一手策划的?”

    费南看着她懵懵懂懂的眼睛,半晌,轻轻地点了点头。

    “陈曼希对我和你有误会,分手以后,她找私家侦探拍了很多你和我的照片。”

    陆佳宁彻底愣住,“我怎么不知道?我完全没感觉到有人在拍我啊!”

    费南无奈一笑,“他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怎么会让你察觉出来。”

    “可是······”陆佳宁还是觉得不理解,“她对我和你能有什么误会啊?”

    费南脸色一瞬尴尬,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了,“她以为我劈腿你。”

    “啊?”

    “你拜托季航帮忙牵线采访陈曼希的时候,我和她正好要分手,我向她推荐了你,结果就被她误会了。”

    陆佳宁觉得有些神奇,“所以就因为这个莫须有的误会,就值得她策划这么大一件‘丑闻’?”

    费南耸耸肩,“她一向很疯狂,为了想要得到的东西,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陆佳宁生生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下一句话,显而易见了,陈曼希想得到的自然是费南这个人,所以不惜牺牲她这个无关重要的角色。

    真是可怕。

    陆佳宁兀自沉浸在“陈曼希真可怕,娱乐圈真可怕”的恶性循环里出不来,费南只能假咳两声唤回她的思绪。

    “我希望这件事情我解释过之后你能理解我,更希望你不要受这件事影响而产生阴影,我们是朋友,我希望未来我们还能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喝杯咖啡,吃顿饭,当然,前提是你男朋友不介意的话。”

    陆佳宁脸色一晒,“不会的,”她说得心虚,“他没那么小气。”心里却十分明白,徐翔大概连“费南”这两个字都不愿意听见。

    费南不作他想,事情解释过了,他心里终于放下一块大石头,只是这“石头”还没落地,便突然想起一个人的脸,以及导致他今天没能按时赴约的那个电话来。

    手机铃声响起,是陆佳宁的手机来电。费南停下思绪,礼貌地等着陆佳宁接完。

    电话是徐翔打来的,陆佳宁赶紧接起来。

    “你在哪儿呢?”

    “外边,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

    “回去再跟你说。”

    徐翔一顿,“好啊,什么时候回来?”

    陆佳宁简直就是挖坑给自己跳,恨不得抽自己俩大嘴巴子,“今天我想回家。”她支支吾吾地说。

    “哦,”徐翔淡定,“那你现在跟谁在一块儿干吗呢?”

    “······”陆佳宁无语片刻,终是妥协,“我待会儿就回去。”

    徐翔却突然不领情,“一看你就没干好事儿,赶紧给我回来,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你看我不揍你!”

    陆佳宁心里来气,嘴上却不能在费南面前有所失礼,只能恶狠狠地吼一句,“挂了!”然后认怂似的挂上了电话。

    费南在对面看着她笑,问:“男朋友打来的?”

    陆佳宁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费南想起季航最近一段时间的消沉,心绪有些起伏。他是情场中人,自是明白感情无法勉强的道理,只是季航并不比徐翔差在哪里,如此彻底地输给他,费南觉得未免不公平。

    “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季航有没有跟你说过,他马上要去B市了?”

    陆佳宁一愣,“他没说过呀。”

    费南状似无奈地笑笑,“季航这个人也真是的,你是他朋友,他怎么还没告诉你呢?”

    “我和他前几天还见过面呢,他完全没说过这件事。”

    费南更加无奈,“看来他是舍不得你,所以才不告诉你。”

    陆佳宁尴尬一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费南觑着她的表情,不痛不痒地补充一句,“他下周一就要动身了,朋友一场,到时候你可以去送送他,要是时间不方便就提前约出来见一面,他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陆佳宁被他说得心中一动,想起每次看见季航时,他脸上如沐春风般令人舒心的笑容,心口突然便有些堵。

    好歹朋友一场,季航怎么就不告诉她一声呢?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来自费南,陆佳宁只来得及瞥一眼他突然阴沉的脸色,就见他立时起身走到了三楼尽头的露天阳台上去。

    电话是陈曼希打来的,这不是她的常用电话,但这个号码3小时前刚刚给他打过电话,他记得清清楚楚。

    费南接起来没急着说话,陈曼希等了一会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问我有什么事?”

    “没必要。”

    “那我问你好了,你又去见你小情人了?”

    费南眯眼,不动声色地回身巡视一圈咖啡厅。里面气氛宁静,大多都是情侣,少有孤身一人的身影。他和陆佳宁的座位已经在最里层,哪怕从他现在的角度,都无法看清那边的全貌。

    陈曼希的声音再次传过来,有种独属于她的傲慢在里面,“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也不妨告诉你,我确实安排了私家侦探在你身边,但我劝你不要浪费力气去找,就凭你,目前来说还远远做不到。”

    费南心底有股怒气缓缓蒸腾而上,他尽量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地说:“我倒要劝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不管怎样,你都别想翻身了。”

    陈曼希大笑出声,“你以为我想翻身?我早就不想了!只不过总不能我一个人倒霉,我得拉个垫背的,陪我一块儿去黄泉路。”

    “就凭你?”

    “就凭我。”

    费南冷笑,“你现在连经纪公司都没有,所有能发声的网络渠道都封杀了,你拿什么来跟我斗?”

    陈曼希无所谓地笑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现在我没办法对大众说什么,不代表以后也不能。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栽到我手里的。”

    费南耸耸肩,“拭目以待。”说完便准备挂上电话,却在即将挂断的前一秒,听到话筒里远远传来陈曼希轻飘飘地一句话——

    “陆佳宁知道是你设计的她吗?”

    费南握着电话的右手突然僵硬。

    他慢慢将手机重新贴近耳旁,那边陈曼希似乎并不在乎他是否在听,只自说自话般继续下去——

    “我猜她应该不知道吧?我看新闻了,她和徐翔是一对,至于真假,我没兴趣知道。只是看今天晚上你俩约会的照片,笑得倒都挺开心的。费南,我也真是佩服你,你在背后对她捅尽了刀子,如今还能云淡风轻地对人家笑出来,你的心真是铁做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就算要说什么,也不是对你说。费南,你有钱有权,我斗不过你,但你别指望我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你!就算把我的命搭进去,我也要把你的生活搅得鸡犬不宁,到时候我把你拖进地狱,黄泉路上咱俩也能做个伴儿了!”

    费南还来不及说什么,那边陈曼希已经利落地切断了通话。费南看着慢慢黑屏的手机僵了好一会儿,直到夜风徐徐吹来,激得他一个战栗,他才终于回过神般收起了手机。

    他转身往里走,眼角突然蹦出陆佳宁探头探脑的身影。是他出来得太久,她等不及了?费南的眉头越皱越紧,思绪越来越繁重,以至于这些无形的压力迫得他不得不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陈曼希不会放过他,还是不会放过他们?

    费南默默看向不远处正无聊到打呵欠的陆佳宁。

    如果,陈曼希不会放过“他们”,那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