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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曼希坐在梳妆台前将最后一道口红抹匀，金属质感的外壳映照出她一张未施粉黛的脸庞。门铃声隔着偌大的客厅急躁又刺耳地传来，她嘴角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放下口红，整理好衣服，转身，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走去开门。
门外是已几月不见的费南。
陈曼希将门大敞开，斜倚在门框上看着他似笑非笑。一张素淡到极致的脸，配上艳丽非常的红唇，一瞬间竟显得别样妖异。
费南将她从头打量到脚。
她穿着衬衫样式的一体式短裙，尾部将将遮过腿根，没穿鞋，白皙小巧的脚无所顾忌地暴露在他的眼前。
费南收回目光，嘴角同样牵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进来吧。”陈曼希让开身子。
费南大步流星地进了门。
“我这里只有白开水和红酒，要喝什么？”
“不用，我很快就走。”说着，已自顾自在沙发上落座。
陈曼希轻轻一笑，步履优雅地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怎么，怕我下毒？”她低着头，眉眼上挑着看他，像在调情。
费南面无表情，“找我来什么事？”
陈曼希耸耸肩，“多说几句都不愿意，太不念旧情了吧？”
“旧情？”费南嗤笑，“你我之间有情吗？”
陈曼希却正了正脸色，“当然有，只不过是我对你的一厢情愿。你对我自然没有情，但凡有那么一丁点，你都不会把我逼上绝路。”
费南觉得好笑，“是你先惹我的，怨不得我。”
陈曼希身体后仰靠向沙发背，抄起双臂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就说说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别告诉我那些曝光出来的照片是你的应急公关，我不信那一套。”
事到如今确实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费南姿态放松地看着她，一五一十地道：“巴山温泉会所，你设计把我和佳宁叫过去的那一晚。”
陈曼希挑眉，明明在意料之中，却还是觉得有些可怕，“你是预言家吗？从那时候就知道我日后要怎么对你下手了？”
费南摇摇头，“我没那么神，只是当时你和公司的合约还没到期，我总得做点儿什么以防万一。”
陈曼希简直哭笑不得，过几秒，竟佩服似的拍起手来，“费南，你城府够深的啊！我比你大五岁都自叹不如。着了你的道，是我不自量力了。”她顿一下，又继续问，“那陆佳宁呢？她和徐翔那些照片是你找人拍的？”
费南没作声，算是默认。
陈曼希倒像是纯好奇似的饶有兴致地追问起来，“你是怎么把脑筋转到陆佳宁身上去的？你应该不知道我也想要对付她吧？”
费南有些不耐烦，“以防万一而已。”
“以防万一？”陈曼希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所谓的‘以防万一’就是连她一起也坑了？”
费南皱眉，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问够了吧？”
“恼羞成怒？”陈曼希反而一瞬悠闲起来，“你知道我最佩服你哪一点吗？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害陆佳宁成了网络上人人唾骂的‘插足女’，可你竟然还能在她面前若无其事地笑出来，你脸皮可真够厚的啊！”
“我想你一直都有一个误会，”费南冷冷地看着她，“我和佳宁并不是你认为的情侣关系，我们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朋友而已，懂？”
陈曼希无所谓地笑笑，“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早干吗去了？”话音未落，身体却猛地一僵，她慢慢看向对面男人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些不可置信，“你故意的？”
费南答非所问，“你并没有明确询问过我这件事。”
陈曼希仿佛看一个陌生人般看着他，“所以后来网络上那一连串的事情出现都在你一步一步的计划之内，你把陆佳宁和徐翔牵扯进来只是为了最终把Lily推向□□？你故意让我误会你和陆佳宁的关系，就是为了让我亲自点燃□□？”
费南略显不耐地揉揉太阳穴，再抬眼时，眸中淬了一道冷漠至极的光，“该问的都问完了吧？”
陈曼希却仍不放过他，“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巴山温泉会所之前，你就不打算和我续约了对吧？Lily是什么时候······”
“曼希，”费南无力地打断她的话，“我说过我没那么神，不打算和你续约是真的，但绝不是Lily上位才把你踢掉。只不过所有事情都赶到了一块儿，我顺水推舟而已。”他说完抬起左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下午5点，他重新直视她的眼睛，“该说的我都说了，也算是给你一个交代。现在该我问了，你今天把我叫过来到底有什么事？你拍到了什么照片？”
陈曼希冷冷地笑一声，“你有那么在乎吗？不是信誓旦旦地告诉我，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吗？”
“你的确什么都做不了，但这一切事情都是你我两人造成的，我不希望到如今还要再牵扯上其他人。”
“你是怕我对陆佳宁不利？怎么，你喜欢上她了？”
费南懒得理她胡言乱语，“我们可以好聚好散，哪怕你还要对付我也没关系，只是我奉劝你，别再牵连无辜的人。”
陈曼希觉得好笑，“你奉劝我？好像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的是你才对吧？”
费南不作声，心里的不耐渐渐有发酵燎原之势。
陈曼希看他几秒，终于收起自己浑身的尖刺，退回自己伪装的外壳之内。她目光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对付你多没意思，对你这种人，只有伤害你身边最亲近的人才能让你感到痛苦。而只有看着你痛苦，我才能快乐。”
费南皱眉，心底突然有些不安。
陈曼希起身回卧室，取出两个档案袋回来扔到他面前。
费南没动，抬眼看她，“这是什么？”
“到现在还跟我摆架子？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听我说出来多没意思。”
费南隐忍一霎，终于还是动手拆开了档案袋。
两个档案袋中一个装着陆佳宁和他几天前吃饭时的照片，而另一个，却是她和季航。
费南一张一张看过去，直到全部翻完一遍，又全部摔在茶几上。
“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呢？”
“这些照片远不如你的艳照来得刺激，它们说明不了任何东西。”
陈曼希柔和地笑，“‘说明’这个词可不是靠照片的，它全凭人去写。你写成什么样，它就能‘说明’成什么样。”
费南眯起眼打量她，“可据我所知，你现在并没有任何发声渠道。”
陈曼希不屑地撇起一边嘴角，“你以为你放话封杀我，我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费南，我在这个圈子里打拼十几年，我的人脉关系可不是你一句‘封杀’就能全部抹杀的。再说了，谁说我要依靠别的路子发布照片？我自己也可以啊。”
费南心底一沉。
陈曼希笑着继续，“从我的口中说出什么东西，不比从媒体营销号的嘴里说出来更可信？他们或许还会顾忌你的身份，我可不怕。陆佳宁的身份还没曝光过对吧？季航更是从来没有露过面。你说要是······”
她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像是突然被点亮起两束耀人的颜色。费南盯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半晌，竟是不知该说什么话。
“你一定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呢？”
费南无话可说，这个世界上比仇恨更可怕的是精神病态，陈曼希已经疯了。
她要疯狂地报复他，以及他在乎的所有。
“不过你放心，”她又突然话锋一转，“我不会立刻把照片发布出去的，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提前封锁所有传播渠道。但是我要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一定得时时刻刻绷着神经，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出其不意地在背后捅你一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