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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用清水刷牙洗脸都会刺痛,小心翼翼地抬起胳膊刷牙也会让白霖汐感到很疼。不过往好处想,至少可以少刷一颗牙了,白霖汐刷牙的时候突然冒出这样的幽默感来。他吐出了被血染红的泡沫,然后用清水漱了漱口,很奇怪从什么时候气,自己也变成了会苦中作乐的人了?但是这样至少自己也不再生气了,这一切,从孩提时代起白霖汐就被灌输着这些内容,现在他感觉如释重负了。当展言安一拳揍上自己,并且冷漠的开口说话的时候,白霖汐觉得所有这些负担都从肩膀上一并消失了。
当然,这并不是代表着他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小公主。
“我跟你认识了有十多年了,我已经不记得你上次穿这个是什么时候了,”晨光一边看着白霖汐套上旧羊毛衫的袖子,一边露出了有些怀念的神情来,“我还记得,原来因为这衣服我还......”
晨光似乎想到了什么,剩下的话也就没有说出口来。
白霖汐知道晨光想说的是什么,那个人对晨光来说是无人可以涉足的禁地,连她自己都不能触碰那一道伤痕。
“行了,现在你最好什么都别管了,不用你吩咐,下面的人只要听到这个消息就立刻会动手。”晨光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说道,“那个敢对我们最敬爱的上司下手的混蛋,会遭到报应的。”
“不,不用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白霖汐不假思索的说道。
“你知道,这件事情总会透露出去的。”晨光没有追问白霖汐不想让这件事情暴露出去的目的或者是原因,只是双手抱胸,倚着门框静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算了,就这样吧,白霖汐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已经穿好了衣服,打扮的异常朴实,“多谢了,晨光,我会没事的。如果那个人打电话来——你知道是谁——就告诉他,就说这场游戏我决定加入了。”
白霖汐很确定展言安会在这里,门上的锁对于这个接受犯罪教育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长的人来说简直是形同虚设,更不用说她手里还有一把备用钥匙。白霖汐推开了门,咬紧牙关,不让自己一头栽进去。他把钥匙扔到了门口的鞋柜上,那只没受伤的手撑在柜子上,闭上了眼睛,抵抗又一阵袭来的昏眩。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趁着还没有摔在地上之前赶紧坐下。”预料之中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之中响了起来。
白霖汐叹了口气,直到脑袋里的那团浓雾开始消散,这才睁开了眼睛:“我想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做。”
“去看医生了没有?”那个声音由远及近,“晕过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别不把这个放在心上,说真的,你就不应该下床。”
一只手覆在了他撑在柜子上的那只手上,白霖汐最终还是低头看着那只手,原本纤白的手指的指关节上的皮肤裂开了,通红通红的:“别碰我。”
“对我们两个都很不幸的是,你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力命令我做东做西。”这个人本来就是个极其执着的人,不可能因为这两句话就彻底放弃,“好了,现在让我把你挪到床上去。”
“self。”
“你要是打算像条丢了骨头的狗一样对着我继续叫唤,请随意。或者你可以跟着我过来。”展言安架起了白霖汐的胳膊,白霖汐没有忍住,痛哼了一声,“我知道,我知道,慢慢来。”
展言安把他慢慢地挪到了床上,女孩子出乎白霖汐意料的有力,不过他早该意识到这一点,就冲着展言安砸在他身上的那几拳他就应该知道这一点。熟门熟路的翻出了毛毯,展开并扔到了白霖汐身上之后才直起了身来。
“我去锁门,要喝水吗,还是止疼片?”展言安没有开灯,就在一片黑暗之中这么问到。
“我不想打击你的自尊心,但是有人做过更离谱的事情。我如果是你的话,我就会立刻从这里滚出去。”白霖汐冷漠地说道。
“等会儿再滚。”展言安毫不在意白霖汐说出来的话,她展现出的是和曾经用唐凌霄这个身份在他面前从未展现过得一面,或者说其实是一样,那就是永远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语或者是意愿而改变自己。
他能听到展言安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白霖汐的房门上十分精巧的锁和门栓让他们两个在这里面很安全。随着展言安从容而轻巧的脚步声,她回到了房间里面。床头柜上传来了一声闷响,白霖汐睁开了眼睛,让意识慢慢地集中了起来,那是一把左轮手枪,就放在他伸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
虽然如果让他现在伸手去拿的话,估计白霖汐的肋骨就会断掉。
“我把这个放在这里,你要是觉得有必要的话,可以对我开枪。”展言安的语气依旧是无比平静,仿佛真的只是在和白霖汐谈论明天的早饭要吃什么一样,“但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会把这东西放在手边,留着收拾那些冲着我们来的人,随便我们两个人之中的谁。”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最不想要在这里的人就是你,?(西班牙语:明白了吗?)”白霖汐毫不留情地这样对着展言安说道。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口音实在是太可怕了,应该是。(意大利语:明白了吗?)”展言安脱下了风衣外套扔到了椅子上,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我的西班牙语比较好。”
听了白霖汐这样说出来的话,展言安不过挑了挑眉:“提醒了我,我现在应该可以用意大利语跟你交谈了,感谢上帝,天知道我有多厌恶说英文。”
展言安穿着衬衫躺到了白霖汐的身后,平躺在另一半的床上,仰望着天花板:“也许我应该对你说一句谢谢。”
“关于什么?”白霖汐冷哼了一声,因为侧躺的原因,受伤的那一半身体似乎得到了休息,现在他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疲倦,“如果是为了我没有在那个爱尔兰佬面前揭发你的话就算了,我说过,你归我了。”
“不是因为这个,”展言安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她今天再次和道格拉斯纠缠了一天,道格拉斯执意要把澳城的负责人替换掉,“因为你冲道格拉斯说的那些话,我想对他这么说很多年了,不过因为......许多原因,我都没办法说出口。”
“我以为你对他唯命是从。”白霖汐的语气与其说是嘲讽,倒不如说是疑惑来的更加准确。
“唯命是从,不,从来都不。”展言安已经合上了的双眼再次睁开,在似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妙的笑意,“我和道格拉斯从来都没有相处融洽过,他恨我,就像我痛恨他一样。”
“你是怎么料到我不会告发你的?”
白霖汐提出了另外一个话题,展言安陷入了深思之中,半晌之后在慢慢开口:“......我只是在赌,我只是赌了一下,以你的骄傲还有自大,你不会让道格拉斯来宣判我的结局的。”
“你很了解我?”白霖汐的语气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仿佛这个静谧的夜晚可以让人的思绪也变得平静一样。
“并不。”展言安坦白道,“仅仅是比你想象的要多,但永远比我想象的要少。”
白霖汐笑了,他再次合上了眼睛:“看来在“自大”这一点上,你是正确的?”
“你真的很专业,在你钻研的方面上,”男人低沉却又充满了磁性的声音缓缓地填满了整个房间之间的空虚,“我真的轻敌了,你应该来读我,而不是问我,读读看,我现在在想些什么?”
“我对心理学的方面一窍不通,这也是为什么江修平一直说我没药可救了的原因。”展言安也发出了一声轻笑,“严肃点,白银,这不是一场游戏。”
“这就是一场游戏,或者说是一场棋局,别否认,你就是这么认为的。”白霖汐不紧不慢地说。
展言安翻了个身,面对着白银的后背,因为拉上了遮光帘的原因,屋子里一片漆黑,白霖汐听到她轻缓的声音:“棋局,我想等你可以坐起来之后我们可以再来几盘,已经很久没有人愿意跟我下棋了。”
“你并不在意输赢。”白霖汐一针见血的指出。
展言安也没有否认:“没错,就和你一样。因为在输赢之前,我早就已经知道这局棋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那么,享受过程就好。不是吗?”
白霖汐没有问,展言安也没有说,因为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样看待他们两人之间的这局棋的。
白霖汐听到了展言安如同梦呓一般的低语,虽然展言安说过她厌恶说英语,可是这两句话她却是用纯正的英音说出来的:“你不是一个人,我就在这里。”
她的手搂上了白霖汐的腰,呼吸轻柔的洒在了白霖汐的后颈,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疲惫:“睡觉。”
白霖汐能够感觉到无比熟悉的动作——那是展言安无意识的用鼻子蹭了蹭他的头发——背后又传来了那具身体上无比熟悉的热度,白霖汐闭上了已经很疼的眼睛,慢慢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