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江浦县“三桶”战邝讷(2)

文苼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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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二,邝记分号的售卖水牌涨到了一百二十五文,朱达并不在意,认为邝讷还是在故弄玄虚,三人继续喝酒吃肉听曲儿,好不快活。

    一个坏消息被快速送到“老秦号”,江浦县来了个神秘商人,正大量收购苜蓿。

    有新对手了?

    这一出于意料的变化,让三人组措手不及,连忙派黄伦出去打听,送回来的情报,原来是“钱记”出手了,半天时间收了一万石苜蓿,价格回升到一百三十文。这让朱达等人如临大敌。

    “钱记”的东家并不姓钱,“钱”是人家做这买卖的目的是为了赚钱、赚大钱!

    别人不知道“钱记”的底细,朱达等人却心知肚明,他们背后的大东家有两个,一个姓朱、一个姓徐。

    姓朱的,是成国公朱家。

    姓徐的,自然是魏国公徐家。

    “钱记”的买卖做了近一百年,从朱辅和徐俌的祖上就开始了。

    对于南京城的大部分勋贵官员,朱达等人并不在乎,可唯独这两家,是张家和周家也都不敢惹的庞然大物。

    徐家是大明开国的第一功臣,朱家是太祖朱棣靖难的头号忠臣,两家又是姻亲,百十年来,南京守备由这两家轮流坐庄,可见其对大明的重要性。

    朱、徐两家,连弘治皇帝都要给几分面子,更别说什么根基不稳的张延龄和周寿了。

    更何况,这次与邝讷的粮战、苜蓿战,三人组从“江南钱庄”先后借来了三十万两银子,这“江南钱庄”也是徐家和朱家的买卖。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周洪搓着手,毫无主张。

    “慌什么?”杜成面上不在意,心里却也打起了鼓,道:“钱记既然收苜蓿,那就按规矩来,他朱家徐家还能不讲理不成?”

    若是这话让南太仆寺少卿胡谅听了,一定气得七窍生烟,你们三人做生意何时讲过规矩,如今倒埋怨起钱记来了!

    “朱家和徐家,一定是闻到了鱼腥,也想来分一杯羹。”朱达轻轻敲着桌子,不以为然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钱记收苜蓿,咱们也收!”

    ……

    ……

    直浙各地的卫所官兵,已经陆陆续续启程去河间地,南户部的第一批粮草也快到了保定集结,等待统一分拨。保国公朱晖那边正磨刀霍霍,一方面往宣大等地调派粮草,一方面加紧操练兵马。

    既然大战不可避免,谁都想在这上头赚上一笔,徐家朱家又怎能错过如此良机?

    有了第三方横刺里杀出来,邝记这边就从容了许多。

    江浦县风平浪静的两三天里,邝讷并没有闲着,一方面扮出降价出售的“可怜相”,另一方面把伙计派出城外,直接到乡间地头收苜蓿,不但是江浦县一地,连同南直隶各府的苜蓿都被收购一空。

    如今江浦县城里已经没了零星卖苜蓿的农户和小商家,这一茬产出的苜蓿和以前的存货,几乎被邝家偷偷收光了。

    邝讷能拿出来的,和卖给朱达等人的粮食,凑起来四十多万两银子,如今基本都变成了苜蓿。

    七月十五,鬼节。

    江浦城各处堆起烟火,百姓们纷纷烧纸祭祖,也有人放起草鞭,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朱达等人催促着奴仆打起精神,千万不要让库房着火,虽然新下来的苜蓿还带着水汽,可一旦烧起来,那就是泼天的大祸。

    浦子口城里烧纸的太多,还是点燃了一处仓房,那火烧的浑熊壮阔、直冲天际。

    “好大的烟火!”岳炎站在邝讷身边道。

    两日前,岳炎偷偷来到江浦县,在邝记分号住下。这一次他可是冒着被刑天和张存盯上的风险,冯萧一再劝阻不成,这才由铁铖和栾洪亲自护送,冯萧留在天平桥守护邝家和明月楼。马三友从苏州又派来了一个家丁百人队,如今两百人分别驻守南京和江浦县。

    应天府的官司还在美其名曰的查办之中,十六楼依然关店内部装修,可张星还是很明智的停掉了继续在明月楼订桌。

    是商会示弱了?

    非也,缩回拳头,是为了打出来更狠些。

    如今明月楼还在试营业之中,只不过这几日已经有客人开始陆续进楼吃饭了,刘福、王银等人,这才找回些做生意的感觉。

    岳炎并不在意酒楼商会的小动作,既然明月楼可以恢复正常就先不温不火的做着生意。

    李堂使出了水磨工夫,应天府的调查其实就是用时间换空间,试探几方面的态度,以及消磨大人物们的怒火,希望时间拖久了,大家也就没了继续顶牛的耐心。

    既然南京城无事可做,岳公子当然要来江浦县看看热闹。

    第二天五更刚过,邝记分号门前就抬出了售价水牌:鲜苜蓿一百三十文一石、陈苜蓿一百四十文一石。

    其实,苜蓿就应该是这个卖法,新一茬还带着水分难免压秤,价格要略低一些;陈苜蓿已经晒干,自然要贵一点。

    可争夺战至今,邝家第一次区分开来,岳炎的目的是把水搅浑,让朱达那几个不太会算数的饭桶彻底懵逼。

    钱记率先出手,买下一万石陈苜蓿、一万石新苜蓿。

    不等朱达这边反应,价格立刻各涨了五文。

    朱达大手一挥,让黄伦立刻各买三万石。

    那边钱记并没有继续跟进。

    令人奇怪的是,这次邝记并没有顺势涨价,而是恢复到造成的一百三十文和一百四十文。

    钱记立即出手,买了四万石陈苜蓿。

    “邝讷这是搞什么鬼?”周洪眼角直跳,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想给我们点颜色瞧瞧。”朱达毫不在意,冷哼一声道:“不管他,继续收!”

    苜蓿价再次涨了十文,黄伦听从号令,继续各买了二万石。

    朱达这边还想再买,苜蓿再次跳跃上涨十文,而且自此恢复了规律,每出售三万石,就涨价十文。

    钱记也不再迟疑,加紧派出人手跟朱达争抢苜蓿。

    鲜苜蓿一百五十文一石、陈苜蓿一百六十文一石。

    鲜苜蓿一百六十文一石、陈苜蓿一百七十文一石。

    鲜苜蓿一百七十文一石、陈苜蓿一百八十文一石。

    ……

    马车一辆辆从邝记分号行驶出来,邝家的伙计们兴高采烈的快速装着车,今日苜蓿卖得越多,晚上的赏钱就越丰厚。

    集市广场上也聚集着些零星收购苜蓿的客商,他们早就被三方的你来我往吓傻了眼,好大的阵仗,比昨日的烟火还要摄人心魄。

    当日苜蓿收盘价,鲜苜蓿200文、陈苜蓿210文,已经略微超过了历史最高价。

    当日成交新旧苜蓿五十七万石、交易银钱八万七千六百两,平均售价每石一百五十三文有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