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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如衍痛得几乎无法呼吸，狼狈又无助的站起身来。
他踉跄着想往休养室走去，去追那个丢下他，不要他，嫌弃他的人，却因为眼睛看不见，重重的撞在了一旁的仪器上，身体又重重跌了下去。
“年年……”他忍着痛，手撑着墙壁，一步步摸索着挪出房间。
“年年，你不要嫌弃我，我都可以改的。我的眼睛可以治疗好的。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
“不要离开……”他什么尊严都顾不上了，声音喑哑，“至少，至少不要在现在离开——”
他整个人正处于崩溃边缘，很快摸索着走到了旋转楼梯处。
他看不见路，又不允许任何佣人靠近，一脚踏空，身体重重的顺着楼梯从旋转楼梯滚了下去。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书房里的纪繁珏。
“出什么事了？”
周伯一脸焦急，“也不知道夫人和先生谈了什么，他出来后不久，先生就失控了，从楼梯跌了下去。”
纪繁珏脸色一变，飞速起身，纪如衍已经被佣人送回了休养室。
他虽然摔了下去，身上伤痕累累，但是伤得并不重。此刻，纪如衍坐在床榻上，是少有的脆弱姿态，双手抱住自己，听见纪繁珏的脚步声，头也不抬。
“他不要我了。”纪如衍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惨然的笑，“他说嫌弃我是瞎子。明明还没有到最后一刻，他就迫不及待甩开了我。”
“繁珏，他果真不喜欢我。对我，哪怕一点儿喜欢，都没有。”
纪如衍低着头，整个人陷在阴影里，浑身信息素外泄，整个人陷入崩溃中。
“从没爱过……”
“繁珏，我没想到，我身为三级Alpha，也有被Omega耍得团团转的一天。”
纪繁珏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得转移话题，“黎思说，今天下午给您眼睛进行手术，手术后，眼睛就会好起来。”
怕纪如衍心如死灰不愿意配合，纪繁珏安抚他，“小叔，一切都好起来的。”
纪如衍失控的摁住他的胸口，沉默的不吭声。
冷冻库里，黎思认真的检查着面前的仪器，路祁南站在他身侧，低声道：“真要用季斯年的眼角膜？”
黎思神色冷漠，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医学机器，“他要求的。我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纪如衍恢复健康。”
路祁南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喉结无意识的滚动几分，突然道：“你一直会这么冷静？包括你被我摁在身下狠狠标记时？”
他这句话已经算是调戏。黎思神色沉了几分，推开路祁南，闷头继续检查仪器。
生物学首席自然是Omega中的佼佼者，何况黎思生了张冰冷尊贵的脸，认真的时候格外诱人。
唯有此刻眉头紧锁，似乎藏着心事。
路祁南知道他在担心季斯年，伸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刚刚我接到电话，合适匹配的眼角膜已经找到，正送过来，不会用季斯年的，别担心。”
他垂下眼眸，转过身，“手术还有其他需要准备的，我先出去看看。”
黎思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懵了。他丢下手里的仪器朝着季斯年房间跑去，恨不得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季斯年。
“不，不需要用我的了？”季斯年神色愣怔，眼里虽有喜悦，更多的却是诧异和绝望。
“年年，你怎么了？”黎思目光敏锐，“发生了什么事？”
季斯年快哭出来了，他脑海里回忆起他对纪如衍说的那些残忍的话，男人最后苦苦哀求挽留他的模样，狠狠闭了闭眼。
“我，我没事。首席，谢谢你……”
他已经做好给纪如衍奉献一切的准备，可是现在，他把那个才给他表白的Alpha弄丢了。
纪如衍应该很恨他吧。在纪如衍眼里，他季斯年就是一个骗子，一个趋炎附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纪如衍受着伤，眼睛还没恢复，他却说他嫌弃他……
他再也得不到纪如衍了。想到这里，季斯年哭都哭出来，只觉得眼泪像是流尽了，心脏处传来一阵阵钝痛。
纪如衍的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季斯年，纪繁珏，简映可，小葡萄，还有纪云棠都忐忑的等在手术室外。
小葡萄和纪云棠胆子小，一紧张就拼命吃东西。简映可安抚的握着季斯年的手。没想到这样，季斯年反而红了眼眶。
终于，手术室大门打开，黎思从里面出来了。
“首席，如，如衍他怎么样了。”
季斯年拽住黎思的衣袖，脸色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一看就是强撑着一口气。
“他很好，手术很成功，最多三天，就能恢复好。”
黎思扶着季斯年，“他没事，你不要担心，你现在需要休息。”
季斯年愣愣的被黎思搀扶进卧室，他躺在床上睡不着。
“我，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季斯年眼眶红红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兔子，“我，就偷偷看一眼。”
黎思眼里闪过一抹不忍，却还是实话实说，“他恐怕，并不愿意见你。”
“斯年，你对纪先生说的那些残忍的话，对他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纵然我可以给你作证，你是为了他，可是这种情况下，他压根不会信你了。”
“倘若你要试试，我可以帮忙解释。”
“不，不用了。”
季斯年哽咽着低下头去，“不用告诉他了。”毕竟，他在纪如衍最无助，最需要他的时候，说出那种话，纪如衍怎么可能原谅他。
“我，我不去看他就是了。”
纪如衍第二天就能出休养室了。季斯年不敢进去。只能远远的，偷偷的看一眼。
他看着男人眼前缠着纱布，看着纪如衍进了书房，压根不敢靠近。
纪如衍的纱布第二天就拆了，他恢复得比黎思预计的还要快，已经彻底好了。
从前，纪如衍在别墅里虽然冷，但是也能看见他的笑意，如今他整个人像是深渊归来的阿修罗，浑身都是冷的。
“季斯年还在别墅？”
纪繁珏淡淡看了他一眼，“还在！这几天，他一直偷偷摸摸看你，没敢靠近。”
纪如衍顺势坐在老板椅上，头也不抬，“你让他过来。”
“小叔……”
见纪如衍主意已定，纪繁珏从书房时，顺路去叫了季斯年。
简映可，小葡萄，正在和季斯年一起玩游戏，听见声音，齐刷刷的看过来，“小叔要单独和年年见面呀？”
小葡萄委屈的嘟嘴，“小叔怎么不过来。”
季斯年已经兴奋的站起身。他愣愣的看着纪繁珏，害怕这是自己的幻觉。
“如衍，他，他要见我？”
小孕O小脸绯红，“我去，我现在就去。”
季斯年心里美滋滋的，刚跑出去又返回来，特意换了一身衣服才往书房去。
他到时，季斯年面前已经摆放好两份文件。听见他的脚步，男人抬起头来，墨眸幽深如寒潭，不带一丝情感。
“如，如衍……”
季斯年张嘴唤了一句，触及到纪如衍冰冷的目光，他浑身僵硬住，嘴角的笑意都淡去了。
“过来，这里有份文件需要你签字。”
纪如衍神色如常，没有震怒，没有生气，态度从容得看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季斯年拿起文件，看见上面几个显眼的字时，瞳孔骤然一缩。
是，是离婚协议书。
“协议的内容我已经拟定好他，财产分配方面是律师看过再拟定的，你若有什么疑问，可以提出。”
“协议书上，我已经签了字了。”
纪如衍无视季斯年绯红的双眸，“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想生也好，不生也罢，我不干涉。”
“季斯年，你以前费尽心思想要的离婚协议书我给你，想要的自由，我也给你。东非庄园你想住就住，我也不在意。”
“之前我对你也不好，唯一送给你的还是那玫胸针。”
提到胸针，季斯年愣了愣。
之前他逃跑，偷偷带走了胸针，后来纪如衍把他捉回来，胸针却没有没收。
“我现在只要求你，把胸针还给我。”
纪如衍语气稀松平常得像是在说今天午餐吃什么。
“我们两人现在也算是断得一干二净。我的东西，我不想送给你。胸针在哪里？我现在就去取。
季斯年指尖抖了抖，抬眸委屈的看着纪如衍。男人说得不错，那确实是纪如衍唯一送给他的东西，陪着他在小凉亭度过艰难岁月的东西。
纪如衍连最后一点念想都不愿意给他。
“不，不用了。”
季斯年从衣兜里掏出那玫精致的，小巧的胸针，放在了纪如衍手心。
纪如衍看都没看一眼，顺手丢进垃圾桶，他神情冷漠，伸手递过来一支笔。
季斯年的手接过笔的时候，眼看着要和纪如衍的手碰到，纪如衍飞快的抽回手。
季斯年强忍着泪，离婚协议书看都没看一眼，飞快的签了字。
纪如衍当着他的面戴上手套拿起文件撞进文件袋，把刚刚季斯年用过的笔丢进垃圾桶。而剩下的文件，他给了季斯年。
“签字后，等到超导系统录入系统，我们的婚约就解除了。”
纪如衍起身，路过季斯年身侧时，低声道：“季斯年，祝你早日和你心上人双宿双，飞，前程似锦。”
季斯年浑浑噩噩的从书房出来，他怀里抱着文件，心脏紧紧绞成一团，让他痛得快要晕厥过去。
纪如衍果真，果真讨厌他了。
他刚走几步，就看见佣人拿着东西，去书房消毒了。
纪如衍讨厌他，觉得他恶心，觉得他脏。是啊，他在关键时刻抛弃纪如衍，在男人眼里，他恶心又自私。
季斯年不敢继续在这里住了。回到卧室，飞快的收拾了东西。
这次，没人拦他。倒是简映可和小葡萄哭得厉害，一直拽着他。
“年年，你不要走，年年。”
小葡萄打了个哭嗝。“年年，我舍不得你，年年。”
季斯年最后还是提着行李箱出来了。他刚到别墅门口，腹部一阵坠痛传来，他低头一看，竟然见了血——
——
年年很快要和可可一起带球跑了。所以要写几天可可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