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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晓笙心中涌出一阵钝痛，睫毛沾着生理性的泪珠，却依旧倔强的看着戚律沼。
“我倒是想领教领教戚先生说的让我生不如死，是什么样的手段！”
戚律沼那些所谓的惩罚，真的会比他今日更痛吗？不能的……
还有什么样的伤害，比得过今日被戚律沼误解的锥心一股。
他越倔强，戚律沼心里越恼怒，越会怀疑方晓笙的用心。
戚律沼毫不留情的踩住方晓笙鲜血淋漓的手，“你就是见不得我待叶青俞好……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坏事做尽的一级Omega，恶心下贱——”
方晓笙双手已经疼得麻烦。他曾经见过鲜血淋漓的阿叶，事到如今，他好像能够体会到阿叶当初的绝望了。
不过，阿叶更可怜。
阿叶喜欢画画，阿叶的梦想是做设计师。他没那样的梦想。
这手毁了就毁了，毕竟……自从遇见戚律沼，和戚律沼相处的每一天，他活得就像是一个笑话。
“是啊……我恶心，我恶毒……我就是嫉妒叶青俞，想害他。”
“戚律沼，我方晓笙就是这样的人。你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他话音刚落，又被戚律沼一脸踹开。方晓笙这次撞在不远处摆放着的钢琴上，然后重重砸在地上。
好疼啊……
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撕裂一样疼。方晓笙指尖无助的动了动，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艰难的呼吸着，却依旧胆大包天挑衅戚律沼，“戚先生就这样手段吗？好像并不能给我足够的教训！”
他见戚律沼双眸冰冷，居高临下看着他，竟然扯开嘴角笑了出来。
“戚律沼，你也不过如此。”
他声音细若游丝，显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戚律沼看着他这狼狈的模样，嘲讽的看着方晓笙。
“你当真以为我就那么手段？方晓笙，我狠起来到底有多无情，你不会想知道的。”
“那绝对是你不愿承受的。”
“是吗？”
方晓笙狠狠闭了闭眼，“只是这些伤而已，我不怕……”
他这辈子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五脏六腑的都碎了，手筋脚筋全部碾碎，甚至浑身上下都有上百道伤口，高烧半个月不退。
那时的他差点就死了，差一点点……可是那时他想着要见戚律沼，强撑着活了下来。
要是那时死了，该有多好啊。至少……至少这样今天就不会这样疼，这么难过了。
戚律沼这次是真的动了怒，他言出必行，说要方晓笙生不如死，直接把方晓笙丢到了密室里。
“方晓笙，等我有空了，会亲自过来慢慢收拾你。”
方晓笙被随意的丢在地面，浑身的伤都没有来得及包扎。
房间大门被狠狠关上，戚律沼吩咐保镖守在门口，毫不留情的离去。
方晓笙看着漆黑不见一丝光亮的房间，慢慢蜷缩成一团，仿佛这些就能有安全感。
那时也是这样，漆黑的船舱里，只有他和进入躁动期昏迷不醒的戚律沼。
他们在海上漂泊了三天三夜，孤单无依。方晓笙和一群追杀戚律沼的Alpha斗智斗勇，他只是一个一级Omega……
时至今日，方晓笙都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来的那些勇气。
明明出发前，他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香喷喷的，混进人群偷偷溜上船，只是想远远看戚律沼一眼。
再回来，他昏迷了整整半个月，因为受了太多伤，不得不好好修养。
他那时整日都盼着戚律沼来看他。他再怎么也算是救了戚律沼吧，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天真的等着戚律沼过来以身相许。
就算不以身相许，至少，至少给他说声谢谢吧。最好是给他看看信息素主体。
他好想摸摸戚律沼的信息素主体。
他盼啊盼，等啊等，戚律沼都不愿意来找他。后来他才知道，戚律沼根本不知道他是救命恩人。
知道戚律沼在找救命恩人那天，方晓笙坐在院子里抓蝴蝶玩。
他伤还没彻底好起来，平日里出去的最远距离就是小小的院子。
他的几个朋友过来陪他。这是一对双胞胎，说话的时候声音软软糯糯的。
“听说戚先生发疯一般找救命恩人，却没找到。听说他的救命恩人是个高等级Alpha？”
方晓笙扭过头，有些错愕，“阿冉，左宝贝，你们怎么知道救他的是高等级Alpha？”
“肯定是呀。否则怎么从那么危险的刺杀中把人救下来。不过那些刺客真过分，逮着人躁动期的时候……”
方晓笙闷闷不乐的低头薅了一把玫瑰花，没好气道：“谁说一定是高等级Alpha的，万一是Omega呢！”
两个萌萌哒的双胞胎小鸡啄米的点头，“笙笙说的都对，也有可能是Omega。不过就算是Omega应该也是高等级Omega。”
方晓笙顿时不开心了。那日救戚律沼的人明明就是他，才不是什么高等级Alpha，而他这个一级Omega。
不过这种事情就算他说出去，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吧。
阿冉和左宝贝萌萌哒的看着他，“笙笙你怎么啦？你的伤好了没？好啦我们去找团团玩！”
“不去！”
知道戚律沼认定救命恩人是高等级Omega那一天，方晓笙躲在家里哭了整整一天。
他是一个低等级Omega，甚至只有一级。戚律沼才不会相信他是救命恩人。
方晓笙在家里生了几天的闷气，气戚律沼连他这个救命恩人都记不住，偏偏戚律沼又不可能来哄他。
他只得自己哄好了自己，又屁颠屁颠去找戚律沼了。
“怎么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安静的密室里，方晓笙小声嘟囔了一句。
然而他身上疼，心里也委屈。此刻眼泪大滴大滴掉落，他茫然的用沾着血迹的手背擦了擦眼角，小声嘟囔着，“傻瓜，你哭什么呀。他不喜欢你，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不能哭的……又没人心疼你。”
方晓笙吸吸鼻子，却止不住眼泪，“他不值得你喜欢，他这样对你这个救命恩人。不要喜欢你他……”
他愤愤不平的念叨着，这些话像是要说给戚律沼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方晓笙说到这里，偷偷摸摸拽紧了脖颈上的吊坠。那其实只是一颗昂贵的袖扣，他怕自己弄丢了，特意让人定做成项链，日日把袖扣戴在脖颈上，
戚律沼讨厌他，最多就是亲亲他抱抱他，两人从未做过亲密的事情，因而戚律沼不知道他脖颈上的袖扣。
这是他救戚律沼的证据，是他可以威胁戚律沼报答他的筹码。
方晓笙最初得到这个袖扣时，心里是高兴的。可是戚律沼怎么那么笨，都记不住他这个救命恩人。他玫瑰味的信息素那么明显……
方晓笙攥紧脖颈上的袖扣。他知道戚律沼一直在找那个救命恩人。
哼，他才不要告诉戚律沼，就让戚律沼找一辈子好了。反正……
反正戚律沼这个混蛋，不会报答他的。
方晓笙浑浑噩噩的躺在冰冷的地面想了很多事情，最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他伤得太重了，昏睡过去时都不知道自己开始发烧了。
——
“叶大哥现在没事。”
任劳任怨被带过来给叶青俞检查的周锦棉见戚律沼和顾廷之都围着他，不由得提方晓笙觉得悲哀。
“他很快就会醒的，不用担心。”
顾廷之和戚律沼怎么可能不担心。顾廷之脸色铁青，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周锦棉。
“他这段时间一直精神不太好，变得爱犯困嗜睡，整日懒洋洋的，做什么都没兴趣的小模样。”
周锦棉：“……”叶青俞一个Alpha能够接受自己怀孕的事情，忍受孕吐，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真的没事，只是需要好好静养。”
这样更方便养胎。
其实顾廷之也找过许多医生给叶青俞看过了，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
周锦棉自然不会坦白叶青俞怀孕的事情，叶青俞如果想告诉顾廷之，他自己肯定会说的。
戚律沼得知叶青俞没事，松了一口气。他从房间里出来，刚到走廊里就看见助理逛逛张张跑了过来。
“总裁……”
助理小心翼翼看了一侧的顾廷之一眼，欲言又止。戚律沼瞥见了的目光，抬脚去了角落，“什么事？”
“看守方小少爷的保镖说，他们准时送饭进去，发现方晓笙昏迷了。”
戚律沼脸色铁青，“他昏迷了就给他找医生，在我还没折磨够他以前，他不能出任何意外，知道吗？”
“已经请了医生了，不过医生还没到。方小少爷是Omega，保镖们不敢靠近。保镖说他流了很多血！总裁，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戚律沼好看的眉头轻蹙，过了片刻他还是转身离开往隔壁别墅去了。
别墅里很安静，戚律沼到达密室时，隔着距离就闻见了浓郁的血腥气。
他推开密室大门，看见了浑身狼狈的方晓笙。
戚律沼目光落在方晓笙苍白的脸颊上，这一瞬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心脏传来一阵他从未感受过的痛感。
“方晓笙……”
戚律沼蹲下身抱起方晓笙，触手可及处是灼热的温度。
方晓笙睫毛还挂着泪珠。
戚律沼脸色骤变，怀里轻飘飘的Omega脸色苍白得可怕，仿佛下一瞬就要离开他远去。
“让周锦棉过来，快！”
而这个间隙，戚律沼已经抱着方晓笙从密室跑了出来。他抱着方晓笙去了卧室，沉默的拿过崭新的睡衣准备给方晓笙换上。
他解开方晓笙沾血的衬衣，目光落在了方晓笙脖颈上的项链上。
项链上小小的吊坠有些眼熟。
戚律沼迟疑的伸出手，一点点凑近握住那枚吊坠，上面的蓝宝石有着特殊的光泽。
这袖扣——
戚律沼整个人如遭雷击，错愕的盯着这个吊坠。这分明是他苦苦找寻许久，一直没找到的那枚纽扣。
当时躁动期被追杀的细节他已经不记得，他只记得迷迷糊糊时身边有人照顾他，然后他把那枚珍贵的袖扣塞在了对方手里。
方晓笙哪里来的？
方晓笙一个一级Omega不可能会救他，这东西肯定是方晓笙偷的。
戚律沼脸色铁青，方晓笙怎么这么坏。
洲周锦棉很快过来给方晓笙处理好伤口，他见方晓笙伤得那么重，却没多问戚律沼一句，也没劝诫戚律沼。
劝了没用的。
方晓笙，阿叶，还有他自己……他们根本逃脱不了这些顶级Alpha。
他仔细叮嘱了戚律沼注意事项才离开。
戚律沼一直守着方晓笙，目光幽深。次日，还没退烧的方晓笙迷迷糊糊醒来，就听见戚律沼板着脸质问他的声音，“这枚吊坠你从哪里来的？”
戚律沼拽紧吊坠袖扣，声音喑哑，“或许我应该换个问法，你从哪里偷来的？”
方晓笙浑身不舒服，反应有些迟钝，他愣怔许久才明白戚律沼在说什么。
“我，我捡来的……”
他不想戚律沼把这个唯一的东西也抢走，眼眶绯红的捏紧吊坠，“我捡的，就是我的。你不能抢……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