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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远并没有走远。
他一直默默远远地看着厉天刔。
白天变成黑夜，冬天的夜晚黑的特别早，无心无月，特别黑，还有呼呼寒风刮个不停，特别冷。
这样的天气，即便是酒吧一条街这种本该热热闹闹的地方也变得冷冷清清。
等到夜深了，整条街更加冷清，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影在路上短暂出现，每一个人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寻找一个温暖的避风港。
厉天刔喝了很久很久，直到他所在的酒吧要打烊了，才起身离开。
他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地走出酒吧，期间又不少男女向他搭讪，厉天刔却目不斜视，似乎所有的人都是空气。
尽管醉酒的男人十分俊美帅气，但是没有得到半点回应，没有人敢随随便便招惹这个看起来十分不好惹，心情还不愉快的男人。
寒风凛冽的冬夜，醉醺醺的男人慢慢行走在繁华却没有人气的街头，灯红酒绿的世界，仿佛只有他一存在。
繁华落寞。
一个瘦削的身影不远不近缀在他后面，默默无闻地陪伴着。
尚有真情。
厉天刔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冷风中，冰冷的寒风令他的大脑格外清醒，身体却因为酒精沉重迟缓。
身后逐渐多了脚步声，厉天刔起初并没有在意，等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肩膀上压上一只粗壮的胳膊，厉天刔才缓缓转头看向忽然靠近他的肥壮男人。
“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壮汉勾着厉天刔的肩膀，说话的时候不断往厉天刔脸上看，脸上逐渐露出惊艳和满意的笑容来。
厉天刔从他那双细小的眼睛里看见了淫邪的欲念。
厉天刔神情冰冷，伸手将人推开。
“呦呵！脾气蛮大的嘛！”壮汉贼心不死，这么俊的男人，他这辈子头一次看见，比电视里的明星还要惹眼，光看着那张醉的发红的漂亮脸蛋，就让他在这大冷天里浑身冒火。
都不用找个宾馆有个床，这样的绝色，随便找个犄角旮旯按着玩一次都是最高享受！
“滚！”厉天刔推开了壮汉，身体却晃得厉害。
他今天喝得太多，体力和精神都差到了极点。
“说什么滚？都醉成这样了，让我陪陪你，免得你空虚寂寞冷，待会儿别求我都来不及……”
“啪！”
厉天刔的拳头挨上那张一脸横肉的丑脸，竟然打出了清脆响亮的一声，宛如巴掌声。
壮汉顿时破口大骂，一脸凶相，也提起拳头往厉天刔身上揍去。
厉天刔受过专业训练，但眼前喝了酒，揍人的力度和准度差了不少，没占到多少便宜。
壮汉虽然力气大，但是身板沉重，行动还不及喝了酒的厉天刔，再加上只会地痞流氓式地胡乱打法，不多久就被厉天刔揍得逃跑。
逃跑前，壮汉放狠话：“你给我等着，老子叫人弄死你！”
厉天刔用手背抹去嘴角的一抹血丝，笑得轻蔑：“弄不死我，你是孙子！”
人跑远了，厉天刔还在回想，他刚离开厉家的时候，也曾混迹街头，帮人干架，那时候的他也一无所有。
浮华一场，最后他也只不过是回到原点罢了。
手背忽然一暖，一双手小心翼翼握了上来，厉天刔偏头就看见莫远冻得红彤彤的小脸，还有一双红通通的眼睛里蓄着泪水。
厉天刔恍惚了片刻，手上的温暖提醒他这不是他的幻觉。
他抽手，莫远却把他的手紧紧捂在怀里，用身体温暖他冻僵了的拳头。
“放开。”厉天刔冷声冷气，仿佛这样他就是真变得冷漠无情。
莫远摇头，第一次倔强：“不放，天刔，我们回家吧。”
厉天刔沉默了片刻，最终叹气，态度转变为平静：“我从来都没有家，现在我什么都没有。莫远，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给不了你任何东西。”
莫远急忙摇头：“你还有我，我愿意和你做一家人，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和我回家！”
厉天刔动容了，不管是“回家”这个充满诱惑力的词，还是莫远在他落魄之后还是对他不离不弃的陪伴。
“莫远，你是不是……喜欢我？”
从来不被爱的人，直到有一天被人深爱，他都难以相信。
厉天刔十年来想过很多次莫远为什么永远不离开他，每一次，厉天刔都不认为莫远只是因为单纯地喜欢他，爱上了他……
莫远红着脸，这一次是羞红了脸，他鼓起勇气，对厉天刔说：“天刔，我……”
“他在那里！”远处传来一声大叫声，打断了莫远的话。
“小子！老子看你还敢怎么嚣张！”
之前被厉天刔揍得屁滚尿流逃走的壮汉又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混子。
身后有人，壮汉的底气十足，看见厉天刔就带着人飞奔过来。
“莫远，快跑！”厉天刔将莫远推离自己身边，朝着另一个方向跑远。
那些人的目标是厉天刔，看了莫远一眼，对他这种弱小的身板不屑一顾，壮汉带着所有人一起去追厉天刔。
厉天刔把一群人人引得远远的，确定他们一个不落全部跟了上来，没有谁去追莫远。
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厉天刔扶着粗糙的墙壁，在狭窄阴暗的小巷子里喘息。
“呵呵呵，看你还能跑哪里去！”
壮汉的声音在巷子口响起，厉天刔往巷子深处又走了几步，发现最深处只有满地的垃圾和一面墙壁，这是一个死胡同。
壮汉带着他喊来的人逐渐靠近厉天刔，本就狭窄的小巷子压抑得连呼吸都似乎变得困难。
一声声痛呼和惨叫在阴暗肮脏的小巷子里不断传出，不同的音色代表着不同的人。
最终打斗声停下，只剩下难听至极的叫骂声。
厉天刔的两条胳膊被人反手按在身后，两个混子铆足了劲将他按在墙壁上，粗粝老旧的墙面在厉天刑脸上刮了一下，顿时刮出一条血口子。
“本来好好一张脸，非要搞成这副样子，啧啧啧……”壮汉一脸可惜，手却摸上了厉天刔的腰间。
厉天刔浑身一僵，脑海中第一时间竟然想起的是很多年以前他在巷子里救下的那个少年。
“放开他！”
一道厉天刔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是莫远。
是不一样的莫远。
厉天刔从来没有听见过莫远如此愤怒、凶恶的语气。
“我已经报警了！警车已经到了外边，你们再敢动他一下，等着吃一辈子牢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