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十八章 凤求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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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里光华繁茂,蝉鸣声起,响在了那片夕阳之上。花开的更美,立在那个很远的地方,只是那无从匿藏的香味还是被风卷动,深深流传。

    余晖里的落日映在这片街道上,贴上了一层晕红。只待那盏盏的灯火燃起,此时的夜才苒苒浮了上来。

    福天楼敞开着门,那明亮处却是门前通明得长灯,天色虽是不暗,但那份喜庆仍是盈出了空气中。此时又值楼上的不断喝彩声,却又是引得街市上的行人不由俏目以盼,议论纷纷,一双眼只望向了那紧闭着的大门。

    只听得马蹄声近了,又是见得一人飞奔了过来。那人着了一件红衣,晚间更惹耳目。但见发舞长空似风火,眉峰刀裁如秋霜。无尽春华上朱唇,一抹相思若红妆。只把那风儿退下,才看的见的那如花娇颜。

    那女子下马后,却是一张脸慌慌张张的又是瞧上了楼上。那门前的侍卫也是惊了下,显然是因为这份匆忙。女子又是扬了扬了手中物件,依然是那种风火似的焦灼快步踏了进去。

    “咦,止步!”那侍卫将手拦在了门前,身后还能听得见那女子的脚步声,不由惹得进来之人更是火大。

    “那方才女子能进,怎就偏我就进不得?”却是止步的一男子扬着一张脸,小心的长着嘴恼说着。

    那侍卫却是没有言语,只把手指在了了一旁的墙上,果见有着张布告浅浅的印在了那墙上,上面分明写着“闲人免进”是个大字。

    “上差,我们也是等着这场《凤求凰》好久了。您看……,就通融一下罢?”男子身旁的女子一张嘴愣是笑出了花,言语之外手上更是悄悄递向侍卫一袋东西。

    侍卫也是呆了一下,眉毛上扬的一张脸上半是迟疑,半是思索。末了又是掂了又掂,才自说道,“我也只说一遍,此门今晚却是只进不许出,若出了事,勿要言谈及我。”

    “使得,使得。上差,果然通情达理。”女子说完又是扯了扯一旁兀自赌气扭捏的男子。

    “到底是进,不进?”侍卫又是慌张了看了一下身后,催促说道。

    “还不快些,迟了就看不到了。”女子又是用力拽向身旁的男子,“进,进。怎待不进。”女子说完又是一张脸笑着望向侍卫。

    “对了,还有。进去后,莫要张扬。还有……”侍卫说着又是打住,一双眼睛又似想起了什么望去了楼上。

    “上差,只管放心。我们只为听戏,再不会出差错的。”女子忙又是回头笑着说道。

    “罢了,去吧,去吧。现在都这时辰了,再晚些就收场了。”侍卫又是摆了摆手。

    二人听得,却又是脸上浮现焦急,一时竟是顾不得回话,只把脚下使尽了力气,朝着楼上跑去。及到了楼上,果然见得那戏台子上,灯火亮堂,影影绰绰,正是戏唱到了精彩处,不等二人高兴,台下又是响起一阵喝彩声。

    只见那萧生滑步上来台上,梆子一响,又是起了声色。这才浅浅唱道,“艰难险阻不畏上,一心只为那凤凰。真个是晨打寒霜,露沾衣裳,一身痛伤,几断肝肠。管他那,危楼高墙深阁回廊,刀影剑光前路茫茫。”

    及至凤凰女登台,场下又是一阵呼声,只把那张小脸笑开,凤凰女开始唱道,“醉里怎把心事藏?便是百花竟开放,春风无力何茫茫,望眼欲穿只是那有情郎。只道是风声啷当心又惶惶!”

    那凤凰女话毕,身姿又是浅浅勾弄一番,只一收一放之际,又是惹得叫好声不断。“愁乱怎待理睬?思虑强把心塞。纵有千种怨艾,万般无奈,可叹女儿身也是有口难开!”

    凤凰女接着唱道,“小可本是女儿身,可怜身处这凡尘,平生只待有情人,一心只系萧郎君。谁料这无情骤下雨纷纷,遇的了那黄家恶少,强把奴家姓名问。从此高墙深阁不知深,不堪颜笑把苦吞。”

    萧生走前,随后唱道,“山樱若是多情物,应在四月春处开。可怜真心多逢碍,人影不再心亦在。好一个冤仇似海,生死置外。此番定让那黄家恶少晓得利害,小生这便含恨而来。”

    王老爷上场,悠悠一叹,“老夫平生常谨慎,使得聪明作小心。大门紧闭止风吟,窗栏常关怕雨淋。哪知这世间浮沉,失了小女心自幽愤。若是得知是哪个鬼怪毛神?定要他身上了却余恨。”

    凤凰女又是唱道,“春闺幽深见天晚,风自清冷月光寒。对影独怜又独叹,心迹难堪梦阑珊。可恨恶少常把身来探,看我怎把他来瞒?”

    黄霸天也是登上了场,只把那嘴角一扬,眉峰迭起,一张脸满是猥琐。“身在银钱黄金下,华屋大房是我家。今番得了这美娇娘,怎不教我怒放心花?哇哈哈哈哈……。”

    黄霸天阔步走到凤凰女旁,一双手又是有意揽了过来,唱道,“兀那小娘子,老爷我来了。”

    凤凰女忙是回避,将身转了一旁,“你这没来由的强抢横夺,欺奴家身小体弱。纵是喜结连理,也需使得家中老父知晓下落。只把奴家一味捆锁,又怎的奴家允诺!”

    凤凰女又是唱道,“心中苦恨无处量,只使虚言把他诳。但得金簪作凭证,好叫老父知何方。凤凰若不惜性命,哪能盼得那有情郎!”

    黄霸天又是将身子列在一旁,“这凤凰女家本是员外郎,如何能使得让他知何方!今番需得好筹划,才可枝头栖凤凰。”

    黄霸天又是唱道,“也罢,小娘子,既是有言。我也全当护怜,这便锦书话于那老丈人,我翁婿把酒言欢。”

    凤凰女下场,黄霸天又是将脸一藏,“那小娘子神采诡异,出言相戏。只不过却是那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只那老丈人来到了此地,管教他无理变有理。”

    萧生走了近前,“两眼四望皆茫茫,一颗心似雪逢霜。明月但得会人意,可教痴心知何方。”

    萧生又是唱道,“只找遍了细细角落,寻看了处处巷陌。便是天涯海角,哪知万般皆错。好一阵难过,失落,只为那凤凰女,一心求结果。咦,看那里影影绰绰,似有话儿说,待我上前听得,而后再做定夺。”

    仆人上,踮脚又怕轻声,夜深更是小心,“我家黄霸天,满嘴尽恶言。现下里月弯弯,竟是深夜把我赶。只为那前些日子的小娇娘,使得心狠王命犯。今儿又是设巧言,一心只把那老头儿引上前。引上前把身陷,父女双双真可怜,可叹可叹!”

    仆人唱道,“哎,似这奈何天,落黄泉。怎把信来违心传!害的人家妻离又子散,心难堪,心难堪。”

    萧生忙是上前,“适才听得兄台言,可是凤凰锁幽帘?小可正是来救援,指望兄台能详谈。”

    仆人叹了一口气,“一女现在深阁藏,面若春花美娇娘。只是那黄霸天,图得美色把人抢,肝肠如虎心如狼。现又巧言把人诳,只得那王家员外郎进得了这地方,好让那坏事成红妆。”

    仆人又是唱道,“这位兄台听我说,心比天高命浅薄,莫效匹夫行错事,救人不及酿大祸。”

    萧生脸色一正,“听得这位兄台言,愁云似海恨滔天,此番不效匹夫状,何能丈夫立世间。”

    萧生唱道,“好兄台莫烦扰,我心中自有计较,你只管使信送到,与那员外郎直言相告。管教他插翅也难逃。”

    仆人下场,凤凰女浅浅走来,“月明星稀愁云鬓,四月风寒剪红妆。奈何不得有情郎,人间何处觅情长?”

    凤凰女唱道,“只待了这红烛尽,泪沾襟。还不得老父音信,萧郎之心,莫若今朝投得三尺白绫,好留的一世清名。”

    凤凰女小手婉婉一卷,又是俏眉以盼,直望窗栏,“可怜红颜命薄时,一腔相思知不知!情至浓处轻生死,谁人称许谁人痴!”

    萧生走前,“平生最苦伤别离,香踪但去无处寻。只见的月儿凋零,风声凄清,心神更若水上浮萍。但见那窗儿正明,可取探的一番,求得心中安宁。”

    萧生唱道,“正所谓,情浓方见真心,有缘才得相见。那人儿,可不正是我那朝思暮想,心乱愁肠的人儿吗?”

    凤凰女也是不由一呆,陡然间已是目中含光。“流云翩翩现月圆,情深自是千里来相见。”

    萧生唱道,“苦到深处方得甜,万般险阻见卿颜,此情愿做常青树,似水共赴去流年。”

    黄霸天登场,见得萧生和凤凰女偎依在一旁,不由大怒,“我与你这对苦命鸳鸯,好听我说命方不丧。但得与我好事成双,便放了你这好情郎。”

    萧生走了个边,端的是翻滚腾挪一阵,“你这没羞没躁的泼皮,无心无肠的禽兽。今番定要你好不难受,才解了我俩这万般苦愁。”

    黄霸天又是大怒,“我把你这没权没势的浑人,众家丁听令,今儿气煞我身,勿要留的他魂。”

    只听得梆子又是一响,那王家员外郎已是上场,“见得我那苦命女儿身,老夫才安下这心神。今番不教你这浑人尝苦痛,怎又消的我这心头恨。”

    王家员外郎唱道,“时前尽是雨纷纷,哪知谨慎也会失小心。当效风雷一怒时,天理昭昭定乾坤。”

    王家员外郎又是唱道,“来人,绑的这浑人,留的那戴罪身。”

    萧生走了上前,“小可本是萧生郎,那日得见美娇娘。一日不见兮思若狂,故在月前诉衷肠。奈何世事多秋霜,黄家恶少把她藏。只得小心细思量,投得书信告何方。月既已明照清光,愿将此心凤求凰。”

    凤凰女也是浅浅一拜,“自小缘身在深闺,不求荣华与富贵,但得一人举案齐眉,更胜独倚阑珊百倍。”

    王家员外郎也是搀起了两人,携手相对,“若是二人两情悦,怎把痴心散飞蝶。正是花好月圆夜,喜的红妆连理结。”

    戏曲儿终至散场,但见各个角儿齐上台来,躬了一躬。台下叫好之际,又是一阵热闹纷纷。

    热闹中总会不少清冷,灯光打在蜀国公王植身上,却是闪出了一张严峻的脸来。那张脸分明在笑着,只是笑得很冷。

    “殿下,你看这场戏如何?”蜀国公王植望向一旁的皇子旭说道。

    “这戏曲,当是不凡。”皇子旭转过头笑着回道。

    “那么你,觉得呢?”蜀国公王植又是侧脸过去,却是问向了一旁站立守候的陈清扬。

    “回义父,这戏曲端的是不错,很好。”陈清扬忙是躬下身子说道。

    “那么,好在哪里?”蜀国公王植又是问道。

    “好……?哪里都好。”陈清扬迟疑了一分,才是说道。

    “只怕是不好吧,因为你根本就没看。”蜀国公却是忙将身子一闪,不料又是无力坐了下来。

    皇子旭也是不由身子一软,伸向这边的手也是落了下来。只得大声说着,“事情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