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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春菊边跑边哭着来到秧田里,吕周氏见她光身一人来连插秧的行头都没带,随破口大骂道:“你个死丫头,让你回家去叫人,你咋光身回来了,你娘呢?”
“奶…….奶我娘不好了……..”吕春菊一路哭上来,边跑边哭上气不接下气。回说的话都断断续续。
“你娘咋的了?”冯氏被她说的话吓了一跳,忙上前来细问。
小女孩拼命给自己顺了顺气,才继续说道:“我娘被打了,现在躺在院子里起不来。”
“谁打你娘了?”吕周氏不咸不淡的说道。
“是小叔打的,我还得去那边叫我大哥呢.”吕春菊不待周吕氏说话便迈开步子往前边秧田里跑。
“老三打朱氏干啥,莫不是这死丫头说错了吧。”吕周氏不是很相信自己儿子会出手打朱氏。
“婆婆,先不管是谁打的,大嫂起不来躺在院子里是真的。我们得先赶去看看呐。”
“去什么去不用插秧了么,又没死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吕周氏满不在乎的撇嘴说道。冯氏不知所措的站在秧田中,直到妍卿过来轻声对冯氏提醒道:“娘,大房的事我们不太好插手。大伯娘不是还有堂哥这个儿子在么。”朱氏的长子年纪也不小了,这种事他这个亲生儿子去处理更方便。
冯氏想女儿的话也对,自己在吕家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大房和三房那趟浑水她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想明白了,母女两便走到秧田另一端继续插秧。妍卿虽然动作生硬,好在小时候经常跟着唐父上山下田。插秧这活到也学得有模有样。
半响,见吕老头和吕秀才从前边田间跑过来。却见吕周氏仍然一脸没事人似的继续在田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插着秧。满身怒火蹭蹭往上蹿起来冲着吕周氏吼道:“蠢婆子,你还愣在这儿干啥,赶紧回去看看是啥情况呐。再不回去咋老吕家都要被拆了。”
背对田埂的吕周氏被这声中气十足的吼骂吓掉了满手的秧苗,回头见吕老头正恶狠狠的瞪着她。忙慌慌张张地一高一低努力往田埂上走。
吕老头大踏步来到吕周氏身边,附在她耳边悄声嘱咐道:“赶紧回去看看,要真是阿富打的人,你就拿阿才上学堂的事要她闭嘴。”
“嗯,我有数。”吕周氏随便从田埂边兜了点水胡乱洗了洗脚边的泥巴便往家里赶去。
“阿才,你跟着她一块儿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有啥事在来田埂吱一声。”吕老头支了吕周氏和吕秀才回家去看情况。自己又转身回去秧田里拔秧。
吕周氏跟吕秀才两急急忙忙跑到家里,却见吕家院子里挤了满院子的人。这些正是要出门去秧田里忙活的左邻右舍。只听人群里都在讨论这事。
“这吕老三还说是个读书人呢,连自家长嫂都打的人,这些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说话的正是王氏,平时极为不齿周吕氏的为人。今儿吕家小叔毒打长嫂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在吕家村可不算小事呐
。
“是说朱氏这人平时虽然爱嚼舌根,但嫁来吕家这么些年也是勤勤恳恳过日子。那吕老三小时候还是朱氏带过的呢?都说长嫂如母,这朱氏也算当仁不让呐。”郑氏一副唯恐天下不乱。这么好的落井下石机会她可要好好去村里说道说道。
“吕老三可真是畜生都不如呐,这样的嫂子都要毒打,这人以后就不是个会赡养父母的人。”
“这事已经不算吕家大事了,应该去请村长和吕家族长来。如此大逆不道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去考科举。”人群里有人极为愤慨的吼道。
“对,对要去请村长和族长来,这是在吕家村影响太大了。”这时只要有人说就会有人附和,一个两个顿时一群人都叫嚣着要去请村长和族长来处理这件事。
吕银富和魏氏哪里想到会把事情闹的这般大,畏畏缩缩的躲在房里不敢出来。隔壁那吕荷偷偷从窗缝里往外看,见着这场面也不敢再开门往外走。虽然当时她也听见三个毒打朱氏,可平时朱氏对她冷嘲热讽。吕荷心里极为不舒服,故也没出去劝拦。
朱氏脸肿的像猪头,露在外面的皮肤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间还渗着些许血丝。头皮上有一处很明显的露白。显然是被毒打时扯去了头发。此刻的朱氏如死尸一般仰躺在院子泥地上,连哀叫的力气都没有。
吕秀才即便不耐烦这个娘,看到她要死不活的躺在院子里没人理。少年血气方刚的脾性瞬间被挑起。忙跑过去抱起朱氏将人先带到房里躺下。
“这事现在不仅仅是你们吕家的家务事咯。吕老三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在咱们吕家村都是少有的。已经有人去请村长和族长过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对,这事要村长和族长来解决才行。”
这会儿吕周氏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原本以为只是他们吕家普通家务事,现在竟然连村长和族长都要请来了。这事可算是闹大了,不行。老三还要去考秀才的,这事要真被闹大,到时候老三不会连科举都参加不了了。这可怎么办,这情况可不是她这个妇道人家能做主的。得赶紧去请老头子过来才行。
吕周氏抬头环顾一圈,眼尖的看到吕美菊鬼鬼祟祟的站在人群外。忙使眼色示意吕美菊去田里叫吕老头回来。吕美菊原本还不想理睬,但想到这事要真闹大,到时候多少会影响她找婆家。这才不情不愿的往外跑去找人。
吕周氏见总算有人去找老头子回来,心里稍稍放松了些。刚要爬起来却听到人群里有人说道:
“这吕老三和吕荷被周吕氏这蠢妇养得都不知天高地厚了。”
“吕老三考科举数次硬是连个名次都没挤上。我还听说他平时在学堂里就没好好听过课。那老先生早已经放弃吕老三这块茅坑石板,又臭又硬。”
“那吕周氏逢人便说她儿子平时文章做的多少好,多少好。先生每每都要夸奖。”
“我呸,估摸着都是听她儿子自己说的吧。我儿子说那吕老三年纪一大把整日里跟他们这群小毛孩子坐一块儿听课别提有多滑稽了。结果那文章做的还没我儿子他们好呢。”
“也就吕家人还被蒙在鼓里吧。听说吕老三娶的那个县里的媳妇也不是个好的。”
“尽是好吃懒做。跟吕荷有的一拼。”
“话说,吕周氏还眼光蛮高的,她那个眼高于顶的女儿说是非嫁县里富户不可呢。”
“那吕荷我到看到过,长得是一般般,不过硬是被吕周氏当做闺阁小姐在养。”
“吕荷从小都不曾做过半件家务。这样的女子,谁家讨去谁家倒霉八辈子。”
“就是说,好好一个农村姑娘硬是连半件家务都不会做。你说以后娶来要干啥。当菩萨供着么。哈哈哈……”
“那到也不一定,说不定那吕荷就能嫁去县里富户呢。不过那点姿色做正房是不可能的,当个小妾到勉强可以呢。”
“那点姿色,年纪轻的少爷可能还看不上吧,年纪大的到没准儿。”
“你说小儿子和小女儿被吕周氏硬生生的养残了,那吕老头都不说句话的么。”
“吕老头就是个怂货,没准他也觉得这般挺好的。”
“就是可怜了大房和二房生生被拖死了。”
“二房冯氏挺好的一个人,在吕家做牛做马,还整日里被吕周氏母女两虐待。”
吕老头赶在吕家村村长前到家。眼见家里挤满了左邻右舍,个个都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吕家。长孙吕秀才在老三房门口痛骂,恨不得冲进去将吕老三拖出来暴打一顿出气。
无论吕秀才怎么谩骂,猛撞房门,吕老三还是很孬种的闭门不开。
“吕银富你个孬种,只会打女人么,有本事就出来和我打一场。”这时的吕秀才哪里还管什么辈分论。平时在学堂里受他压迫,他还忍着,今儿还害得他连书都没的念了。这会儿竟然把他老娘给打成这模样,若他还忍下去就是他孬种了。
“住嘴,里面那是你叔,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么。”吕老头掀开院门口的人群大步走来阻止。
“我娘还是他长嫂呢,长嫂如母,他连我娘都打,他这样还算是个人么。”
吕老头上前一把扯住吕秀才往朱氏屋里拖。吕秀才还到挣扎,吕老头骂道:“我是你爷爷,你连我都要顶么,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里去了。”这才阻止了吕秀才继续挣扎。
吕老头将吕秀才推进屋里,朝屋外吼道:“这是咋老吕家的事,各位就别费这个心思了。都回去下种吧。”
“吕老头,已经有人去请村长和族长了。这事已经不算是你们吕家的家务事了。”有人回道。
吕老头心里一惊,连村长和族长都要来,那这事还不闹大。到时候自己在村里没面子是一说,自家儿子参加科举的资格都可能被取消。这不是天要亡他们老吕家么。吕老头当机立断拉上房门,回身去得好好劝劝朱氏。
朱氏被打的鼻青脸肿,说话都含含糊糊,口齿不清。吕周氏在哪里好说歹说了很久,都没有成功说服朱氏改口。
吕老头知道这次小儿子祸闯大了,这朱氏今儿连儿子上学的事都封不了她口。眼看等会儿村长和族长来了,这事就更不好办,他得赶在人到之前让朱氏亲自改口,随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你说吧,要怎么做,你才肯松口放过老三。”
“吕……..老撒…….打偶…….素数熟(是事实)。偶…….要村里人……..都晓得。偶…….不会就这么算了。”
吕老头有心里准备,这会儿他要是敢拿公公的派头去压朱氏这个媳妇,估计会更难收拾,只得好声好气耐着性子赔不是。又道:“如果我向你保证,以后阿才上学我们在不阻止呢。”
“偶…….要村里人……..都晓得。”这条件朱氏早听吕周氏说了好几遍了,若换做是平时她或许就满足了。可今天她不只要这样还要别的。
吕老头拿出这杀手锏,朱氏还是不肯松口。吕周氏拼命朝他摇头。吕秀才知道今儿她这个娘还要向爷奶争取更多的承诺。
“那你说,还要我们答应你什么。”
“偶……要……分家。”这是她这些年来做梦都在想的事情。此时不提更待何时。
“不行,分家这事我说什么都不会答应。”吕老头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要他们三兄弟分家。
“你做梦,我儿子还没考上秀才呢,我女儿还没嫁到县里富户呢。分家做梦吧。”吕周氏一听朱氏要求分家顿时破口大骂。
“偶…….要村里人……..都晓得。”朱氏心里也有数,这家没那么好分。
吕老头眼看着时间紧迫,这朱氏今天是吃准了他们。不放点血看来是不能了了这事。便道:“分家我是决计不会答应的,除了分家我都答应你。”
“过了………这次…….科举,吕…..老撒……考没考上,偶们两房…….再不出钱…….供他……读书。”
“好,我答应你。”吕老头很干脆应承下来。周吕氏却不答应了,叫道:“不行,这条我不答应。”
“偶…….要村里人……..都晓得。”朱氏也不鸟她,嘴里只管重复着同样一句话。
“你闭嘴,我说了算。”吕老头狠瞪吕周氏,其实他心里有的是盘算。
“我苦命的老三呐,你这群没心没肺的哥嫂啊……..”吕周氏说不到三句话又坐倒在地上又哭又唱的。
“阿才,去…….拿纸……..写下来。”她可不相信吕家这对老头老太。
吕秀才心里清楚的很,自家娘要的这两条,除去第一条他们赖不掉,第二条他们有的是办法应对。不过总归得利的是他。也不多说什么,转身便找来纸笔写下凭证,各自画押。